徘徊海

作者:曾呈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二)


      (二)

      确是如此,曾呈此刻的感觉就是想快些溜人,她害怕殷采佳的那眼神正在专注的看着她。

      曾呈口气颇冲的说:「你在看什么?」

      殷采佳笑笑,左边脸颊的酒窝深深的陷下去,「那有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为何会到这儿来找我罢了。」

      曾呈无奈的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他要我来找你过去与他一起吃茶。」

      殷采佳道:「我可是要做生意的,怎能随便溜班呢。」

      曾呈打量一下这店子,只见四处十分齐整地排放着画及相片,细心一点看,全是以草原风景作题目的,曾呈不禁奇怪:「为何全是草原的?」

      殷采佳笑道:「没什么别的,只是我喜欢草。」

      曾呈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是如此的富有,一间两间店蚀本亦无不可,转过题目:「那你是不去了。」

      殷采佳考虑了一下,本想拒绝的话在看见那张美丽的脸后消失,终于微笑道:「去,怎么不去,反正正在拍蚊子。」

      曾呈尾随着殷采佳,这时才对他仔细打量,身型高挑瘦削的他身穿白恤衫黑西裤,两袖折到手臂上;削得颇短的头发随便的松着,显然是没有下发胶;唯一有派头的是他那双擦得很亮的鞋子。这样的行头实在不似报纸杂志上那些公子哥儿。

      快到茶店的时候,曾呈走前些以便带殷采佳内进,殷采佳从后看着曾呈,只见今天的她朿起头发,穿著白色上衣及牛仔裙,比起那天舞会的娇艳,可说另有一番美丽。

      殷正元在茶店内见到曾呈及殷采佳双双的出现,连忙起身招呼着。

      殷采佳道:「今天可真有空,找我喝茶也不早通知。」

      殷正元笑答:「我也想,但总是见不到你。香瑰说你这些日子不用外出,应可在店里找到你,果真如此呢。」

      殷采佳道:「小妹比我秘书还周到。不过我下星期倒真要到芬兰一转。」

      「干什么?」

      「圣诞快到了,要去找找看有没有圣诞老人。」

      曾呈听着他俩对谈,显然两人并不常见。不过从他俩一见面便谈过不停,倒可见他父子俩感情还不错。

      殷正元转向曾呈道:「采佳在一所摄影杂志社任职,说不定将来你们是同行。」

      殷采佳好奇道:「同行?曾小姐念的是那科?」

      「叫我曾呈好了。我念的是新闻。」

      「这年头念新闻的人可真多呢。」

      曾呈微愠不语,殷采佳见状,立即又道:「可能算是同行吧,都认识些人念新闻。」

      曾呈见他自打圆场,也不好发难,「其实我下个月便算是一名新闻从业员。」

      殷正元讶异的道:「那么快?你不是才二年班吗?」

      「是呀,不过报社希望我可放学后到那里实习。」

      「你那么快找工作,可是有什么困难。」

      曾呈对殷正元的关怀暗暗感激,「我十分好,只是寄了篇文章往报社,他们看后便主动联络我,希望我能到那里工作。」

      「啊,那你以后不是不能天天到书斋去跑了吗?」

      曾呈点点头,殷正元续道:「你尽管到报社工作吧,有空才到书斋也没关系,无论如何,三楼还是你的,其余依旧不变。」

      「不能这样的,一切还是清清楚楚的好。」曾呈不愿常领殷正元的恩惠,曾仲常言道有求于人,自然矮人一截,曾呈情愿能视殷正元为平起平坐的朋友,也不愿视他为恩人,故此只能拒绝其好意。

      殷正元熟悉曾呈脾性,也就不再多言,倒是殷采佳嘲笑道:「曾呈真有个性,果真真情嘛。」

      此能忍属不能忍,曾呈见到殷采佳已是不喜不乐,再听这无礼的话,就更是气上心头,「这又关你什么事?」

      只见殷采佳抬抬眉似是要还话,曾呈自是严阵以待。但这时殷正元的司机却走进殷的身旁,殷正元对两人笑道:「我时间到了,这餐我请客,你们年轻人再慢慢谈,慢慢吵。」说着竟向曾呈挤眉弄眼。

      曾呈一想到要单独面对殷采佳,便情急的对殷正元说道:「我陪老爷你。」,说后又自觉失礼,不禁涨红了脸。

      殷采佳见曾呈红着的脸,不禁大笑起来。

      曾呈见他笑得无礼,不由得怒瞪他一眼。殷采佳见她杏眼怒瞪,笑得就更起劲。曾呈气得跺跺脚,「不准你笑。」

      殷采佳见到她娇嗔妩媚的样子,不禁心神一荡,笑声也就收敛了。

      殷正元对曾呈笑笑,「多谢你了,不过你还是与采佳谈谈吵吵吧。再见。」说着便偕司机走了。

      留下的曾呈与殷采佳大眼瞪小眼,终于殷采佳举手投降,「是我不对,对不起。」

      曾呈见他主动道歉,火气也下了大半,但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便默不作声。

      殷采佳见曾呈不语,想到自己已经低声下气,但曾呈仍是不理睬,也就意兴栏栅,便对曾呈道:「走吧。」

      曾呈听见他的话,想他是认为自己小家子气才要求离去,自是百般委屈在心头,再想到今天都是看在殷正元份上才来与他喝茶,但殷正元竟拋下她独自面对这无礼难搞的殷采佳,豆大的眼泪不禁串串落下。

      殷采佳着实吓了一大跳,明明刚才还在瞪着眼,瞬间竟哭起上来,再见她脸露委屈,不禁怪自己鲁莽,不懂少女心事,便轻声安慰曾呈,「是我语气不好,对不起。」

      曾呈看他一眼,见他低声下气、脸露歉意,就已经不气了;再想到自己本是急着离去,不愿与他独处,但一听他要走,竟孩子气的哭了,不禁腼腆起来;却又怕不作声会令殷采佳误会她仍在生气,便对殷采佳怯怯的笑了。

      殷采佳见到曾呈的笑容,心一动,竟自发呆了。

      邻台的人见到这对美丽的年轻男女吵吵闹闹的,转而又哭哭啼啼的,而现在又和好如初,不禁微笑起来。

      曾呈见殷采佳那放肆的眼光,心不由自主的乱跳,连忙说:「我有事先走。」

      殷采佳听到曾呈的话,便沉默不作声,曾呈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仍不说话,曾呈害怕他那骇人的眼神,正打算离去。此时殷采佳沉声道:「你害怕什么吗?」

      曾呈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停了好几拍似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殷采佳轻叹一声,「算了,我送你吧。」

      曾呈怔怔的看着他,过了好一阵子,摇了摇头,拋下了一句「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却不知由此时开始,两人的牵扯便再也不能割断。

      再见到殷采佳,已是好几个月后的初夏。此时曾呈应殷正元之请连同殷香玫俩姐妹到他在浅水湾的别墅作客。到达时方知是殷采佳的屋子,但若坚持离去不免显得小家子气,无奈之下只得留下。

      再见殷采佳,曾呈发现自己对他的悸动竟是有增无减,一时间更生自己的气。殷采佳仿如对曾呈的不安视而不见似的与曾呈有一句没一句,曾呈讨厌他的轻松自在,对他也就更冷淡漠然。

      但当看到满园植物,而令曾呈讶异的是这些植物全都是草本科的。

      曾呈忍不住主动问殷采佳:「你喜欢种草本植物是不是因为这比开花植物容易打理呢?」

      殷采佳注视着曾呈,笑道:「你如此认为?」

      曾呈害怕看到殷采佳那闪亮的眼神,转开脸装作观赏植物,「有其它原因吗?」

      殷采佳轻扳着曾呈的肩,声音严厉道:「你难道不知与人对话时,跟人家保持眼神接触是基本礼貌吗?」

      曾呈听他语气认真,以为触怒了他,连忙解释,「不是啊...」但当接触到他那眼神,便知他在捉弄她。

      曾呈怒道:「很好玩吗?」转身便要走。

      殷采佳知曾呈是经不起玩笑的,连忙拉着她,「我希望你可看着我。」

      曾呈听到这话,不禁注视殷采佳,只见他那闪亮的眼神中似是漾着某种东西,顷刻间竟与他呆着对望。

      这时殷香玫活泼的声音却把魔咒打破,她叫道:「曾呈,你快来看,这里有含羞草。」但在看见曾呈与殷采佳那亲昵的态度后,笑笑对曾呈说:「我想你还是慢点才来好。」说着又对殷采佳挤眉弄眼。

      曾呈娇羞地松脱殷采佳的手,赶跟殷香玫说:「什么慢点,我现在就要看。」便与殷香玫到花园去。

      殷采佳看着曾呈纤幼窈窕的背影,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像个呆子似的。」

      殷香瑰微笑注视着殷采佳,眼里闪着亮亮的光,亮得令殷采佳不敢正视。

      「你喜欢上了她,小叔。」

      「只是朋友而已。」

      「是吗?那就好了。」殷香瑰说着把头搁在殷采佳的肩上,「小叔仍还是我一个人的,是吗?」

      殷采佳把殷香瑰的头轻扳起,微笑道:「当然,我是你小叔,这是永远的事实。」

      「是吗?」殷香瑰轻笑着,转而问:「我上次给你的紫蓝玫瑰还在吗?我想看看。」说着便走向花房。

      殷采佳松一口气,用手抹抹脸,才发觉手心竟是一大把汗。

      那边厢曾呈正与殷香玫在花园把玩含羞草得起劲,曾呈道:「小时候去郊外,这些草儿总是一大把的,但近几年都没有见到了。」

      「含羞草是种对外围环境非常敏感的植物,近年这城市空气污浊,含羞草也就当然枯委了很多。」

      曾呈咕噜地道:「我还以为是草的就会比较坚强呢?」

      「野菊花比起含羞草可强得多呢。」

      曾呈喜道:「是啊,遍山满地都是呢。」转而又问:「你对植物倒十分在行,你很喜欢吗?」

      殷香玫摇头,「不是,只是小叔十分喜欢,整天都在整花弄草的,我起初还以为他会念学呢?」

      「那后来呢?」

      殷香玫略带奇怪地问:「他没有告诉你吗?」

      曾呈摇摇头以示没有,殷香玫「啊」了一声,便答:「后来他去念济。」

      曾呈奇道:「但他现在是弄摄影的。」

      「念是因为爸爸替他选的,算小叔不愿意,只要是爸爸的要求,小叔也会答应。」

      「那他们的感情可是很好?」

      殷香玫略作考虑,问非所答道:「他们俩像父子多于兄弟,你也知道,他俩是同父异母的,但因年龄相差得大,故可说是爸爸带大小叔的。而我则是小叔照顾长大的。」

      「为什么?」

      「大约在我十岁左右吧,我与小叔就到英国去了。那时香瑰是小小孩呢,一直到一年前小叔取得博士学位才回来。期间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叔叔照顾一个十岁的大侄女。」

      曾呈笑道:「那倒像很好玩的,但现在他不是从商啊。」

      「我想他是不喜欢吧,理由倒还只有他才知得详细。」似是答了曾呈的问题,但却又留有保留,处理得十分大方。

      曾呈对于殷香玫待人处事的手法心存好感,觉得她不但没有千金小姐的蛮横,反之温柔可人,对自己亦热情体贴,不禁对她说道:「你好可爱呢。」

      殷香玫吓了一大跳,一时想不通这句话是讽刺或赞美,但见曾呈笑容可掬,表情极是真诚,想不到曾呈这样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对这美丽的女郎又再增几分好感。

      曾呈与殷香玫正谈得起劲,这时殷香瑰插话进来,「你们在谈什么呢?」

      殷香玫笑道:「那有什么?你呢?整天吵着要来这儿看你的蓝玫瑰,那个弄儿可好?」

      曾呈急问:「蓝玫瑰?真的有蓝色的玫瑰吗?我可没见过呢。」

      殷香瑰答道:「不完全是蓝的,这混杂了紫色,毕竟现在还没有纯蓝色的玫瑰。可想参观参观?」

      曾呈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了。」

      殷香瑰注视着曾呈的笑脸,坦白说,她从未见过如曾呈般美丽的女郎。不是说电影电视画报的女郎不及她,而是那些已沾风尘味,而曾呈却落得如白兰花般洁净无瑕,也难怪小叔...。

      「小妹,你怎么了?」殷香瑰笑笑道:「没什么,只是从未见过如曾呈般美丽的人,一时呆住了。」

      曾呈顿时涨红了脸,也不知这家人说的是真是假。老实说,曾呈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但再看香玫、香瑰两姐妹,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真是如他们口中般漂亮吗?

      自那次探访殷采佳家后,曾呈与殷香玫成了朋友。殷香玫为人爽朗热情,言谈举止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又主动地联络曾呈,曾呈自是十分乐意结交这个朋友。

      曾呈自小身边是有很多朋友,但真心交往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至于殷正元,曾呈当然是真心把他当作朋友,只是由于年龄的差距,代沟自然是少不了。而殷采佳呢?曾呈从未把他当作朋友,事实上,到现在曾呈还是不敢正视殷采佳。

      对殷采佳,曾呈的感觉是好坏参半的,不,应该是喜怒参半。喜的是殷采佳那风流神韵,自然而言地流露出的不羁潇洒、大方开朗,不可否认的是殷采佳是曾呈认识的男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不论是外貌或内在或家底都甚出众;但怒的是他那双眼睛,总是若有所思似的,又像是在打什么的主意,而且...总是盯着曾呈,那样的专注,专注得令曾呈害怕,故曾呈对曾采佳总防避有加,以免看到他的那双眼睛。

      而殷香玫呢?曾呈不敢相信这富有的千金小姐,干的竟是官立小学的美术老师,她对曾呈说:「小孩子是最可爱的小生物。」曾呈对此话深表怀疑,小时她的亲友的小孩到家里作客,东奔西跑的,没有一刻的安静,弄得她与曾仲一面是汗,最后曾仲使出高压手段,没错是喝止那小孩,但却被父亲责怪,自此曾呈便讨厌这种生物。

      殷香玫任职的学校与曾呈念书的大学相近,下课的时候二人常常相约,殷香玫就此成为曾呈最好的朋友。

      至于为何曾呈没什么真心交往的朋友,殷香玫倒有看法:「那是正常的,男的看见你这么的一个美人儿,接近当然为追求;就算他对你没什么爱意,但一日如他有爱侣的话,如我是他的女朋友,我绝不会让他再接近你,以防万一。至于女的呢?那就更简单,因站在你身边,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们的存在,故此都不会选择你当最亲密的朋友。」

      这套理论令曾呈讶异之余,忍不竣的问殷香玫:「那你干么要跟我当朋友?」

      殷香玫用手指抹了抹曾呈的脸,「我念的是美术,最喜欢欣赏美丽的东西。」

      曾呈笑骂:「你跟你的爷爷一样,常常拿人家作笑话。」

      曾呈到报社实习时上的是夜班,虽然当初她被编派当时事突发记者,后来因曾呈的英文好,反而专注了国际新闻,故倒也不必频扑的赶着采访。但这天报社的老编替她找来了麻烦,给了她一篇荷兰刚发生空难的荷兰文外电要她翻译。

      曾呈对荷兰文一窍不通,那能作什么翻译。而且报社对非中、英语的国家的新闻一向都是等待英文外电翻译后才作英中翻译,但这次事出紧急,据说死难者中更有中国人,如等英语外电翻译才再翻译中文,肯定赶不及明天的早报,但懂荷兰文的同事却刚好放假。曾呈急如窝上蚂蚁,却只能对着那本荷兰文字典发呆。

      曾呈苦思良久,知道很多在欧洲留学的人都懂一两种欧洲语文,连忙询问殷香玫能否此道。

      殷香玫的答案却又是令曾呈失望,她倒还不忘自嘲一番,「我的英文还是半桶水,中文又看得不太懂,至于荷兰文...我想这是外星文。」曾呈没好气反驳,又看了看厚厚的字典,再看了看那份长达数页的外电,看来于截稿前交货是万不可能。突然电话那边的殷香玫道:「差点忘记了,我知道有一个人的荷兰十分好,不如我找找他看能否给你帮忙。」

      殷香玫的话对曾呈来说有如天降甘露,忙不失的拜托。殷香玫再来电表示没问题,她的朋友的办公室刚好也是在报社附近,表示立刻到报社来帮忙。

      果然不久真的有人到报社找曾呈,曾呈立即出外迎接,却在看到来人时吓了一跳。

      殷采佳笑道:「你好象很惊吓似的。」

      曾呈问道:「香玫说那个懂得荷兰文的人难道是你?」

      殷采佳对曾呈躬了躬身,「正是在下,本人在英国会考时,荷兰文的成绩是甲级的,而且大学时也有继续修读荷兰文,故请你放心,一、两篇的荷兰文外电还难不到我。」说罢对曾呈笑了笑,左边的酒窝深深的陷下,令曾呈呆了一下。

      殷采佳问道:「那请问曾呈小姐你还是否需要本人呢?」

      曾呈暗自思量,殷采佳这人飘忽难搞,只怕请易送难,实在不愿受他恩惠,但当想到那篇外电时,曾呈不禁英雄气短,不再多想的答:「那就麻烦你了。」

      曾呈是第一次看到殷采佳工作的模样,倒是认真非常,平常轻挑的态度都收俭了。殷香玫曾说过:「我小叔念起书来是最可怕的人,是一只怪物。你怎能想象有人可以那么勤力认真,每次会用三个月来预备课程,三个月来作功课,又三个月来准备考试。但你需知的是一年有两个考试,四个课程,八份功课,算起来一年要用四十四个月来念书呢。」

      曾呈不觉有何奇怪,她自己正是如此,难道还相信打天才波能得满分?说笑罢了。

      殷香玫见曾呈反应冷淡,连忙补充,「但你可知他之所以要到英国念书是由于他的程度比其它人高甚多,故他一到步英国便念中四了,做了会考状元后又直升大学,简单说句就是天才,如果不是那能二十二岁就拿到博士学位啊。想想看,而且还是伦大呢?那像我,会考只是两三科合格,预科也念不下去,最后只好到九流艺术学院念个什么鬼文凭。不过呢,幸好爸爸把期望都放在有叔叔身上,对我从来不会要求太多,否则我想我已被赶出家门了。」

      当时曾呈见殷香玫已崇拜她的小叔到疯狂地步,也不再作话。今天一看,殷二爷工作起来果然专心异常,曾呈曾听闻天才之所以比常人学习力高那么多,是由于专注能力高的原故。看来殷香玫所言非全虚,曾呈原本最讨厌殷采佳的轻佻无礼,但现在看到殷采佳专心工作的模样,倒对他起了好感。

      花了一个多小时,殷采佳终于把这数页长的荷兰文翻译好,他走到曾呈处将稿件放下,看见曾呈不可置信的模样时,倒真快慰极了。曾呈仔细看地翻查,殷采佳这时才发现曾呈配带了眼镜。

      他欲言又止了好几遍,终忍不住道:「你不带眼镜比较漂亮。」说完后仿佛已能看见曾呈对这句话的反应,一定是皱着眉头瞪着自己,一想到这里倒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有病没有?自己说话给自己笑。」本想发难的曾呈见他笑得东歪西倒的,也跟着笑了。

      殷采佳看了看手表,竟已是深夜两时多。

      「你工作完了吗?」曾呈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下班。

      「我送你回家吧。」

      曾呈一想要坐殷采佳的车,心竟急跳起来,连忙拒绝,「不必麻烦了,有通宵巴士直到我家附近的。」

      「我还没有问完你便要拒绝,你平常也是这样拒绝别人,还是只对付我一个呢?」此话一出,当然惹来曾呈怒目而视,殷采佳倒像没看见的继续说:「不过我这人最受不了人家拒绝,我一定要把你送到你家,不然...」说着对曾呈笑了笑:「我家亦可。」

      曾呈气得脸色发红,差点连话也说不出,只能留下句:「无赖。」便奔跑离开。

      曾呈一边走一边气,气自己没骨没气,竟接受殷采佳这无赖的帮忙,就是要骂他也没法子理直气壮,想到这里,不由得大力地跺了跺脚。

      「就算生气也不用拿自己的脚开玩笑吧?」曾呈转头一看竟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殷采佳正跟在自己身后。曾呈大骂:「你又想怎样?你自己有驾车的吧,你跟着我走到巴士站干么?」

      殷采佳吹了吹口哨,「我是无赖,无赖就是喜欢跟着美丽的小姐跑,那又怎样?」

      曾呈这次真的气得话也说不出,多说一句便等于要多听他一句下流话,便转开头不看他。

      殷采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与曾呈同站在巴士部里等着巴士,然后又跟着曾呈上了巴士。曾呈只觉得心跳得像要快弹出胸口来,她完全不明白为何这个殷采佳会这么麻烦,这次当真灵验了那句请易送难了。

      巴士到站时,曾呈本来不想下车让殷采佳跟着自己的,但后来疲倦战胜一切,终于在自己家前的巴士站下了车,而且也不会再对殷采佳的下车感到一点儿意外,如果他要跟的话,自己又能拿他怎办。

      直到曾呈家的楼下时,曾呈转身对殷采佳说:「你不用再跟了,这儿就是我家,你的任务已了,请回吧。」

      殷采佳不知自己究竟是神推还是鬼磨的,竟然真的跟着曾呈回家,原本在她离去时这念头已作罢,但在走在往停车场的路时却又忍不住的想着曾呈,想着想着,竟然心连脚,心想着谁,脚就走向谁,终于不只是走到巴士站,还走到了曾呈家。

      望向曾呈憔悴却美丽的脸时,心不由自主的柔下来,殷采佳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脑袋发出命令的道:「这女孩与家里关系密切,是麻烦中的麻烦,不要随便招惹。」但心的跳声却像是在叫道:「是这女孩了,是这女孩了。」

      曾呈看着殷采佳那英俊的脸,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竟对自己的漫骂不哼一句,在这三更夜半伴着自己回家,无非为自己安全着想。想到这里,心也软了下来,柔声对殷采佳说:「很晚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忙,我送你去乘的士吧。」

      殷采佳发了一下呆,自与曾呈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温柔的一面,怔了好几秒才道:「你回家吧,我懂得乘车的了。」说着对曾呈笑笑,「再见。」

      曾呈吓了一下,她从未见如此温文有礼的曾采佳,不禁回他一笑:「小心点。」

      看着殷采佳离去的背影,每走一步,就仿如曾呈的每一下心跳,一步一跳的,令曾呈整个夜里都不成眠。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0249/2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