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九十章暴君
他拉开门，大步走出来。楚辞追上去：“少爷，您去哪儿？”
楚凌歌没有回头，冷声道：“别跟着我！”
楚辞一僵，心头掠过一股寒意。威廉此来，难道是告诉少爷自己在暗恋他，所以少爷才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漠？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点。
可是，威廉没有证据，少爷怎么就相信了？难道，自己平时的行为泄露了什么，所以才会印证威廉的话？
他紧走几步，跟上少爷，但只是远远跟着，不敢靠近他。
楚凌歌出了门，走上香蜜湖畔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这时候，他看到湖面上泛起一朵朵水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雨落了下来。
七月的夜晚，因为雨，风中有了些许凉意。被雨水湿润的路灯，渐渐的光线朦胧起来。
四周已经没有行人，楚凌歌孤独的身影飘荡在湖畔，楚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雨水落在树叶上，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私语。湖面的水花越来越密集，水鸟从湖上掠过，飞得很快，唯恐被雨淋湿了羽翼。
走过一盏灯，灯光洒在楚凌歌脸上，朦胧的侧影，带着几分萧索、几分迷茫和几分阴郁。
楚辞终于忍不住，追上去，抢在他面前：“少爷！”他伸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下雨了，请您回去吧。”
楚凌歌站住，把目光投向他。那眼神，是陌生而冰冷的。
一丝颤栗，从楚辞心底升起。他呆呆地看着他，再唤：“少爷……”一串雨丝从他眼前坠落，他眨眨眼，想看清对面这个人。还没等他再次出声，楚凌歌已开口：“没有听清我的命令么？我叫你别跟着我！”
“可是，少爷，我不放心。”对面的人头发湿了，身上也湿了，虽然是夏天，可从他骨子里透出寒冷。他想拥抱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可是，他们之间隔得那么远，他无法触摸到他。
“滚回去！”楚凌歌低吼，像一只负伤的野兽，“别让我说第二遍！”
雨丝飘进楚辞眼里，他感觉到涩涩的疼痛。他看到楚凌歌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看到他眼里还带着一丝厌弃。这表情深深刺伤了他，像一把钝刀，硬生生扎进他的心脏。
他不但没滚，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他抿紧嘴唇，深深地望进少爷眼里，他的手指已被他自己捏得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
“少爷！”您让我滚我就滚吗？还没审问，您就判了我的刑，我至少要知道什么原因，至少要为自己申辩。他坚持，“请您，让我明白，如果是我的错，我错在哪儿。”
楚凌歌突然伸手，掐住他的下颌，他的手指正扣在他颌骨上，用力之大，几乎要将楚辞的颌骨捏碎。
“楚辞！”他一字字吐出冷酷的话语，“你以为你是谁？敢随便揣测我的心思，敢一再违抗我的命令？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顺从！”他一指地上，“跪下，跪在这儿，没有我的命令，你就一直跪下去！”
雨，明明是夏天的雨，可为什么像冰雹一样，打在脸上，那么疼？楚辞屈膝，慢慢地跪下去。跪，在古代，他早已习惯，跪侯爷、跪夫人、跪少爷。对于侯爷和夫人来说，他只是奴才；但对于少爷来说，他是仆人，也是弟弟。无人的时候，少爷从不让他跪，只有在场面上，他们才守着主仆的礼仪。
可是，现在，少爷命令他跪，那不是礼仪，是惩罚。
他跪了，跪在坚硬的青石板上，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服，淋湿他的头发。
那个人，撇下他继续往前走，他折过身，看着他的背影。他张开嘴，无声地喊：“少爷”，脸上有水珠落下来，这次是温热的，不是雨水，是泪水。
“少爷——”乔适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忠实的管家，撑一把伞、拿一把伞，小跑着一路过来。看到楚辞跪在地上，他愣了：“小辞？”
楚辞抬起头：“乔管家。”没有一点卑微或惨淡的颜色，只是那么平静，“少爷在前面，您快追上他吧，他身上都湿了。”
乔适怜惜地看他一眼，快步追上楚凌歌，举高手里的伞，遮住楚凌歌：“少爷，您快回去吧。”
“不，我在外面走走。”楚凌歌道。隔着夜色，乔适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那您自己撑伞，或者我给您撑着。”
“乔叔。”楚凌歌的声音里有埋怨之意，“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么？”
“淋雨吗？”乔适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不是自由，是……”
“是什么？”
“是任性。”四平八稳的管家终于忍不住说出一句长辈批评晚辈的话。说完又有些后悔，“对不起，少爷，我……”
楚凌歌唇角掠过一抹模糊的笑意：“你说得没错，是任性。”他喃喃自语，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我，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
我身上贴的标签首先是家主，然后是少爷，最后才是楚凌歌自己。
他从乔适手中接过伞，打开，道：“走，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楚辞，乔适想为他求情，可他嘴唇刚刚一动，楚凌歌就截住了他：“乔叔，你别管。”
然后，他们打着伞，从楚辞身边走过去。楚辞垂着头，长跪在那儿，看着地面。石板已经湿透了，路边恰好有灯光，照出他模糊的影子。
回到家里，乔适赶忙为楚凌歌放水，亲眼看着他洗澡，换好睡衣出来，为他端了一碗姜汤来，让他喝了驱寒。楚凌歌一直沉默着，像是在沉思，又像已经失了神。
乔适下楼，到客房，找楚凌宇。楚凌宇正在玩手机，不知什么事让他高兴，唇角带着笑容。这笑容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明亮起来。
乔适心里生出一种看自家儿子的感觉，小宇这孩子真可爱。比起少爷，他性子活泼、开朗许多。只是这脸上的笑容……怎么看着像陷入恋爱中的小男生？
“二少爷。”乔适叫他。楚凌宇抬起头：“嗯？”
“楚辞被少爷罚跪在湖边，看少爷这样子，恐怕得让他跪一夜了。”
“什么？”楚凌宇跳起来，眉心一皱，黑眼睛亮得逼人，“哥怎么可以这样？小辞哪里做错了？”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威廉少爷跟他说了什么，少爷就一个人出去了。小辞跟出去，我发现的时候，外面已经下雨了。我赶紧拿着伞出去，就看到少爷一个人在前面走，小辞跪在雨里。”
“我去找威廉！”楚凌宇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穿上鞋就往外跑。乔适忙拦住他：“别，你和威廉少爷碰在一起就会闹不愉快，还是去劝劝少爷吧。”
“好，我去找哥。”楚凌宇跑出房间，上楼，直奔楚凌歌房间，敲了两下门，还没等答复，就闯进去，“哥！”
楚凌歌一道目光射过来，楚凌宇就噎住。那目光杀伤力太大，他有点承受不了。这个人，是属冷兵器的吗？
“哥。”他稍稍放低声音，“小辞为什么没回来？”
楚凌歌的目光有点冷凝，所有人都对他好，所有人都为他说话，所有人都关心他。楚辞，你的魅力真大。他想起威廉说的那些话，胃里抽搐，像一把钝器在翻绞，绞得他想吐。
“这不关你的事，回去睡觉！”他喝斥道。
“哥，他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惩罚他？”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我的仆人，我教训！”
“可是理由呢？威廉跟你说了什么？”
一句话激怒楚凌歌：“小宇，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听不懂吗？”
“你不讲理！”楚凌宇拔高了声音，他虽然怕他这位堂哥，可他是个热血冲动的青年，见楚凌歌态度强硬，他也怒气上涌，“这对小辞不公平！他是个好孩子，他不可以这样对他！”
“闭嘴！”楚凌歌怒吼，“我还轮不到你教训！”
“你……你……”楚凌宇气得发抖，脸都胀红了，“你这个暴君！我要搬出去，我不在这儿住了！”
楚凌歌面色一沉：“请便。”
楚凌宇猛地冲出房间，冲下楼梯，冲进客房，把他的东西一股脑收拾了，拔腿就往外跑。乔适听到动静，从后面追出来：“二少爷，二少爷，你怎么了？”
楚凌宇一指楼上：“问那个暴君！”扭头冲进雨里，一口气奔到湖畔。然后，他看到了楚辞。
楚辞直直地跪在地上，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着雨水，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小辞！”楚凌宇跑到他身边。
楚辞抬头，看他一眼，疑惑道：“二少爷，您这是……？”
“我搬出来了，刚跟大哥吵过。”
“为什么？”
“他欺负你，我看不下去。”
楚辞苦笑：“二少爷，为了我这个仆人，您跟少爷闹翻，这不值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我看不惯就要说。”楚凌宇道，“小辞，你起来，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不，我不走。”楚辞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二少爷，您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可是，我是少爷的仆人，我的命都已经给了他。他就是命令我自杀，我也会照做不误的。”
楚凌宇气得跺脚：“小辞！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这是愚忠，是愚忠，你懂不懂？！”
楚辞摇摇头：“二少爷，您回去吧，不用管我。”
“好，好，你不走。”楚凌宇恨铁不成钢地，“你不走我走！”
他拔腿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直到走出百米之外，他拨通左思的电话：“左哥，我今晚无家可归，你愿意收留我吗？”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九十章暴君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