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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味拿不住韩程麟就不拿，风格敲不准就暂时不敲。
　　李静堂说着丢给他了实际还是参谋了一些紧要的，至于韩程麟就借着这空档依葫芦画瓢污七八糟恶补了一通管理的经验和诀窍，妄图找点捷径走走。
　　李静堂看在眼里，知道他多少是有点急于求成，晾了几天见他渐冷静下来，大略是有了自己的主张于是也没再横加干涉。
　　好在原来也是做餐饮的，格局变动不十分大，换了基调和风格，一个多月就下去了。
　　开业前人员也都到位了，都安置了宿舍培训了几天工作要点和要求。
　　韩程麟提了个把月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借着晚上的一点凉风自己从店里往回走。
　　韩程麟住一楼，还没进门就觉得奇怪，往日这不是灯火通明的时间。小区里停着辆警车，楼里的一些邻居们围在门外观望，几个合租的室友连同警察在这小套间里进进出出。
　　韩程麟加紧了一点走进去，只见自己的小房间给翻得乱七八糟。连他因为地方太小而折在床尾的轮椅也被拖出来展在了客厅里，本来地方就小，放这么个东西更突兀。
　　韩程麟脸有点热，扶着墙把轮椅推到了墙角，又收了起来。这时才有个警察迎了过来，“你是住这里的？”
　　韩程麟指指自己的小房间，“嗯。住那边。”
　　“进去看看东西少了什么。一会跟我过去做个笔录。”
　　韩程麟进去看了，“好像就少了几百块钱。别的没什么。”
　　“证件卡什么的看了没？”
　　“都在，一直带身上。残疾证没带，他没拿走。其实拿也没用。”
　　这时候韩程麟就庆幸自己的电脑这几天被搬在了店里，而他除了一点现金之外当真是没什么可以被人觊觎的。
　　韩程麟成了租客里损失最少的一个，然而损失少归少还是让他意识到这个小区太旧了，不单单住得不那么舒服，其实也不怎么安全。
　　出来了这么久，韩程麟第一次意识到安全其实也应该摆在前面。
　　开业之后韩程麟就退了租，在店里开辟了个小房间做休息间。
　　房间和原来差不多大，转不开轮椅，韩程麟照旧将轮椅塞在了角落里。
　　直到一年之后，韩程麟指着角落里早就闲置得快要生锈的轮椅对李静堂说，“要不我把这个丢了吧？改日换个新的。”
　　李静堂看看韩程麟笑道，“小家伙。没见你动过这玩意儿。”
　　韩程麟慢吞吞地打包着自己的行李，“你没见过的事多呢。不差这一个。”
　　“换了吧。我去给你买个新的。算是，乔迁之喜。”
　　韩程麟也不推辞，支着手看着几个拎着包就跑的员工，“福利真好。”
　　“那是。你不是常炫耀得有人情味儿么！”
　　韩程麟低头将自己的锁扣检查了一遍，抓着手杖来回走了两步，头一昂，笑道，“走咯。回家了。”
　　韩程麟的步子还是能看出异样，似乎又比原来好了一丁点，至少能脱了拐。当然，抓个手杖更安全。
　　陆陆续续做的几次矫形还是起了一点成效。
　　对李静堂来说没什么意义，对韩程麟来说也算不得意义重大。
　　于是李静堂还是觉得韩程麟小题大做，自讨苦吃。
　　韩程麟像没骨头一样赖在他的后座，“是不是我让你帮个忙你特不乐意。我觉得做过就挺好的。你不知道，我原来丢了拐基本不敢走。现在能走一点儿了。哪天也能拉着小姑娘的手逛街散散步了。多好……”
　　韩程麟说着带了点笑，嘴角弯了，靠在窗户上发呆。他有几年没回去过，现在回去都不知道家中是什么样的光景。想着韩程麟的笑意又不见了，嘴角抿着。
　　“何必哪天。”李静堂蓦然续道，“你这么等以后不一定会有结果的。”
　　韩程麟好一会儿没出声，“老黑。你不是我。我胆小。还没准备好。”
　　————
　　失窃事件对于韩程麟的改变就是财物的存放和安全意识的增强。他把自己最重要的证件分在了几个地方存放，并且各自做了电子备份。
　　再之后，把他在床头放了几年的小玻璃瓶带到了办公室里。
　　韩程麟觉得她记性也不怎么好，说是改天补给他的东西就这么没了下文。
　　刚开业有酬宾，店里热闹了好一阵子。店员都是新培训的，有的在别家做过，有的刚出来，十来岁的小姑娘小伙子。
　　服装是统一了，可惜的规矩还没立起来。
　　韩程麟不算聪明，笨人就用的笨办法。借着忙的时候，韩程麟就四下走动观望着服务员在做什么，怎么做。
　　店里的大厅加上小厅也不少，地板又有点滑，韩程麟一圈下来也是战战兢兢。他倒是爱折腾，有空就去看看。某次在转弯时被人撞了一次之后才改了毛病，找个不碍事的椅子坐会儿就走。
　　不管什么时候韩程麟的动静不大，吃饭的不会注重旁边其他的食客什么模样。
　　忙起来的时候服务员顺其自然提着壶来倒水点菜时候才发现坐着的是谁。
　　有几个服务员们年纪不大，有点怯着人，声音小，见着他也不怎么招呼，水一倒就溜了。
　　韩程麟也不说什么，坐够了就走了。
　　其实韩程麟做了什么也不见得，然而总该有点无形的压力。就说他坐着的时候，那些服务员往其他桌子续水都续得勤一点。
　　也因此，韩程麟不讨人喜欢，碍事。
　　过了段日子，有人就提了，“大厅地板上常有水。你走过去容易出意外。”
　　“那就及时拖干。”韩程麟在本子上抄写什么，“有水别人走也不安全。”他抬头，眼睛黑白分明，似笑非笑，“难不成一过去你们浑身不自在。”
　　韩程麟这还真问对了，来人点了点头。
　　韩程麟笑道，“这大概是你们误会了。我就是看看咱们做得有哪点不好的。像客人一样看着更合适。”
　　“哪有什么不好。我们可没谁在偷懒的。”
　　“是没谁偷懒。但说话，做事有时候不知不觉不就让人不自在么。就像我这样。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当的举动，可就是你们不自在。”
　　韩程麟声音一贯没什么力，但能听出口气是变了，像是有点严厉起来，“杨姐。你是领班，得领着她们。当然你现在做得很好，规章和制度你也熟。不过规矩是人定的，人定的就有漏洞。我本来没这行的经验，定的不合理的就多。咱们一起找出来改改不行么？”
　　哪怕他口气再软，来人也不好说不行。
　　杨洁在餐饮上做过几年，服务行业都是顾客至上的，甭管哪个店，大点的都是规矩十足。一分一毫不肯变动的。
　　倒是这里稀奇，一开始就奔着改去了。
　　韩程麟先前写着的东西写完了，顺势往她面前一推，“杨姐。你看看。我觉得先把鞋统一一下更好。这样，工作鞋一人一双你先统计了尺码一起买。回来我给你报销。少了点，当给大家的见面礼。日后有的是机会补个厚的。”
　　杨洁低头看了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一统一工作鞋，第二工号牌别的位置固定，下面还有站姿等等。
　　条条框框都是形式主义，细想要是真这么做了杨洁却不禁有些兴奋，那看上去一定比现在要好得多。
　　杨洁不禁笑道，“原来你还真看着了。”
　　韩程麟还是笑，“那当然。我也不是神仙，不看怎么知道哪边有问题。”
　　在杨洁看来，韩程麟性子太软了，这性子也不是不好，独独不适合撑着这场子。就是都说的慈不掌兵。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有几个难约束不受管教的，况且他也不利索，难免也会欺着他。
　　杨洁看着韩程麟又头埋着不知道在写点什么，杨洁看了会儿，“其实她们有些时候是过分了。我有些话也不好跟你说。钱上面该扣还得扣，不管谁来两棍子狠的就都老实了。”
　　韩程麟停了下来，头没抬，“知道了。我不要那点蝇头小利，没用。最好不过是谁都不被扣，欢欢喜喜的把事都做好了。”
　　杨洁在心里嘀咕着痴心妄想。
　　韩程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杨洁个子很高，很结实，有着北方姑娘的利落，韩程麟的个子在她面前毫无优势可言。
　　韩程麟走近了几步笑道，“书我念得也不多，武侠小说没少看。就像练武功一样，甭管什么事，花点心思磨磨估计都八九不离十。就连郭靖都做大侠了。你说是不是？”
　　想着傻傻的郭靖被韩程麟拉过来打比方，杨洁也憋不住笑起来了。
　　韩程麟仍是笑，眉眼更见温和，更不知心中所想。
　　如同韩程麟所说的，店里磨了好一阵子才走上了正轨。期间李静堂就露过一次面，替他搬了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店里住。
　　韩程麟的房间很小，东西也少，几个帮忙搬家的员工诧异于韩程麟作为一个名义上的二老板比他们的行李还要少。
　　有人多嘴问了，韩程麟随口就答，“我腿脚不好，东西多了你们不是费事。”
　　两个人就拍着胸脯说，“那也别这么简单啊。一点不像过日子的。东西你尽管买，往后替你搬。”
　　韩程麟还是摇头，“我不准备在这边定居。走的时候也难处理。”
　　其实处理也没什么难的，但韩程麟就一口咬定了怕费事。
　　可见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就难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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