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女尊)——注释篇

作者:大坑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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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个伊人来(一)


      ——之 青梅竹马尚谈利

      初秋勉强笑了笑:“董公子什么都懂。”男孩子走到小桌前,端起桌上的青花大碗,用里面瓷勺搅了搅姜汤,口中道:“董公子还叫我跟你说,‘日后踏雪访梅,再来相邀。’”(日后果然来了,却并非邀请初秋。)站在床前弯下腰,将大碗端至初秋面前,舀了一勺:“快趁热喝吧,我来喂你。”初秋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喝。”按一按床,挣扎着要坐起来。男孩子也不坚持,腾出一只手去搀他,嘴里道:“少夫人以后要多补补,做什么就累得晕过去了?”低了声音,“少主子也太不懂疼惜人了。”(试探。比照前文初秋一身喜服未圆房的传言。)

      初秋胳膊一软,撑不住身子向后倒去,又陷入柔软温实的床褥里。锦被轻轻扑落回身上,扇出被褥间一阵细细的暖风,从颈下“呼”的吹出来,挟着一种陌生的味道,女人的味道,淡淡的,却将他笼在里面,夺去他的呼吸。初秋闭一闭眼,待那味道隐去,才得以开口道:“我一会儿再喝可以吗?”

      男孩子看看碗里姜汤:“一会儿就凉了。只这一碗,重新热,药性会散的。”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小声道:“是我不管用。到厨房去要姜,他们瞧我是个粗使唤,只管不理我。我翻箱倒柜就找到半块,还被骂了出来。”却眼睛一亮,“少夫人要是起不来,我可以喂你。”

      初秋见这孩子说的可怜,只得强撑着重新坐起身,拿过他手里的勺子,强笑道:“我没那么娇病。”摸一摸男孩子的头,“我原来也是个粗使唤,还不如你现在的好。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子怔怔的看着初秋,微微苍白的面色,亲和的笑容,还有那目光,竟叫人恍惚觉得慈祥。怔了片刻,方答:“我叫知更。”

      初秋已捧着碗喝完了汤,空腹突然灌满水,只觉得不适,微微歇了一口气,道:“真好听。”知更眼圈一红,突然跪下了,倒唬得初秋忙回头:“你干什么?”知更低声道:“我对不起少夫人,害少夫人挨骂了。”

      初秋一时不解,只是从来都是他给旁人下跪,突然有人跪在自己面前,教人不知如何自处,只急的要下床去拉他:“你干什么呢?”知更已站起身,搀扶初秋坐好,自己在床边站定了,方低声道:“我都听说了,少夫人错走进西夹道,挨了孔夫人训斥。”抬起头看着初秋,红着双杏眼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没有到前院去过,去年初卖进府里的时候,给人领着从西角门进来到小茶房,走的就是西夹道,去年底来东院伺候大少,就在外头下房住着,连孔府什么样也不曾看全。那些园子夹道,也都是听旁人闲话时候说的,可没人告诉我西夹道只能下人走啊!我只想着……(句句所言属实。除了第一句。)”“没事没事。”初秋止住他,“我还当怎么了呢。——走哪条路都一样。”走对了又怎么样。顿一顿,勉强笑着,哄这快哭了的孩子,“帮我把碗端过去,哥哥累了,想睡一觉。”

      知更忙接过大青碗,扶初秋躺下,又看着初秋,见他实在累极了,才低声道:“那我走了。”初秋点点头,看知更端碗转出锦屏,待要闭眼,这孩子又突然探头进来,哀求道:“少夫人,你可千万别告诉丙公子,我进过少主子的屋子。他要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见初秋点点头,知更才安下心来,蹑步走到门口,一掀门帘,和门外来人撞了个正着,不由“哎哟”一声倒退两步,一抬眼,神情登时微微一瑟,弱弱的叫了句:“丙公子……”

      头皮猛然剧痛,知更“啊”一声尖叫,头发已被小丙揪在手里,疼得只能仰起脖子,由着小丙手劲轻缓步伐快慢,任他扯出了屋子,也不敢推、不敢喊、又痛又怕忘了辩解。院子里几个小幺儿坐在梧桐树下逗猫,见这情形,一个个吓得站起来,都只低头恭声唤一句“丙公子”。知更又气又急,心里直骂:没良心呐没良心,枉我平日里跟你们好。

      好容易进了西耳房小丙的屋子,那揪头发的手一拽一推,知更一下子趴倒在地上,委屈的仰起头,还没看清丙公子的脸,“啪”一声脆响,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打得人眼前一黑,脸偏到一旁,只火燎一般又辣又疼。捂着脸好容易缓过来,却瞧见前日才托人买的玉簪子掉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这是花了四个月的例银才买到的啊!知更再忍不住了,伏在地上失声哭起来,只含混不清的喊:“是董公子叫我进去伺候少夫人的!”(初秋病时让知更第一个去关怀体贴。知更为董念真办事,董念真为知更铺路。)“与何夫人和秦王府的小厮什么相干?”小丙轻轻理一理衣袖,薄唇牵出抹冷笑,“谁指使你引那小厮去西夹道的?”

      知更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只流着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西夹道不能走主子?”小丙缓缓蹲下,捏着知更的下巴轻轻拉过来,一双丹凤眼盯着他:“可你主子知道。那小厮还在东院,孔夫人就听说他进了夹道,遣人从前院过来又将孔甲唤过去再让孔甲来寻,才在夹道里碰见那小厮。”(比照前文。)手上用力,痛得知更“啊”的叫出来,逼问道:“说,这是为什么。”

      知更只觉下颚骨微微一响,痛得合不拢嘴,只不住落泪。小丙手轻轻一推,他便扑回地上去,捂着下颚哭道:“我一直在这里看院子,孔夫人那边,我怎么会知道啊!”(究竟谁偷偷禀报了老夫人?)小丙红唇一抿,冷声道:“今早只有我去给孔夫人请了安——大少会认为,你主子是我。一石二鸟,你主子好手段。”拈起地上半截白玉簪,触感细腻冰凉,将尖端轻轻贴在知更面颊上,见知更眼底猛然一瑟,小丙却呵呵笑了,扔掉簪子,凤目含情,倾身贴来,知更甚至闻到他香甜的呼吸,吹拂在面颊上,微微的痒:“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告诉他,让他尽管嫉妒我。凭他手段高明,这孔府里,大少抱过的、亲过的,只有我。”站起身,“滚吧。”

      咸安京城,宁王府前。

      半天晚霞映在宁王府钟鼓楼的琉璃瓦上,如金玉锦绣涟涟生光。右侧门石狮旁停着一乘四抬蓝呢大轿,一乘二抬翠幄软轿,一辆皂幔黑油马车,并着三拨仆人,其中两拨是旧识,聚在一起胡聊海侃。

      兽头朱门大启,管家领着群仆送出一老二少三个人来,又在门外寒喧一阵。老者本不应多说,临走之际终是劝道:“宁王这病……还要靠自己,一味吃药,总不是万能的。”管家点头作揖:“龚太医的意思仆理会得。可少主心思沉重,有些体己话儿,却不是仆等当说的,只能守着本分多劝解些,但图尽心、尽力罢了。”“方子不要停,臣又加了几味引脉通气的群药。”龚太医又面向杜士衡、孔权书:“还有二位官少伴宁王左右,学文习武,或能消愁散郁。只要今冬调理得好,明年开春应该不妨事。”杜、孔二人回了礼,杜士衡道:“入了冬,怕又少不得麻烦龚太医您常来看顾。”龚太医拱手道:“职之所在,何敢懈怠。”

      辞别宁王府,龚太医乘蓝呢大轿先行,杜士衡与孔权书只让软轿马车随在身后,在街巷里慢慢边走边谈。杜士衡展开诗扇摇着:“都说这龚老先生是‘天下医才一斛,其独占九斗’,却医不好小宁王偏爱女子,厌恶男人的情病。”孔权书道:“好女风也没什么,宁王病在太执着。”杜士衡悠悠的叹一口气:“可怜宁王夫人,书尽长门赋,望断昭阳路。”(宁王夫人。政治大戏。)孔权书看向杜士衡,这一位,却只沉浸在伤感里:“皇帝太傅嫡亲的孙辈,(注意王夫身份。)那样兰风梅骨的男子。多年不见,今日隐约瞧去,竟也落个人比黄花瘦。”

      孔权书看着她,伸手,轻轻拍一拍她肩背:“难为你了。”杜士衡一怔,听出孔权书言外之音,好笑的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想说,世间万物万事,惟有男子为最美,值得女人牵挂疼惜。宁王却不懂。”回头,看向孔权书:“——还有你,也是不知情为何物的。”孔权书一笑,简短评价:“酸人。”

      却突然间,耳后一阵风袭来,孔权书向杜士衡身边一侧,伸出右手,拿住来人突袭的右腕向左拧。来人立即双足腾空,左手支地,一个后翻身,右腕已从孔权书掌中脱出,稳稳站住,正要大笑,却见孔权书笑看着自己,左掌中托着杆金烟袋,才往自个儿腰里一摸——空了!却仍哈哈笑起来。孔权书便对杜士衡介绍道:“萧九,城东郊的,不常来市里。”这边萧九已抢道:“是杜少吧?文绉绉的还拿个扇子,我老远就猜着是她。”

      杜士衡收扇一揖:“幸会。”秉了呼吸。这萧九身上有种淡淡的酸味,大约是耍了一天,汗焐在衣里熏成的。萧九也拱了拱手:“哈,久仰久仰。”兴致勃勃道:“孔老大,杜少,要没别的正经事儿,咱叫上几个姐妹儿吃局去。”孔权书看向杜士衡,杜士衡忙道:“不巧,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不能奉陪。”笑道:“改日一定回请,还望赏光。”身后已有清秀的女童打起软轿帘子。

      翠幄小轿先行离去。孔权书与萧九上了马车,打发三个长随带了请柬和局票去请人,两人一路慢悠悠往胭脂胡同行去。

      车厢里,孔权书朝后靠在车座上,从烟口袋里掏出撮烟丝,放在鼻端闻一闻,塞入烟锅里:“好小子,哪儿掏的南洋货?”(南洋烟丝,非寻常烟丝,大[和谐]麻,故为走私货。另,后文若单提烟丝,则是寻常烟。)
      萧九摸火石打着了纸煤,替孔权书点了:“正想跟你说呢,咱们这回叫那帮子乌纱狼给咬了。”低咒一声,“俩月的工夫,全他妈喂狼了。就剩一船货发的晚,离广陵渡还有个百里路,一听说前头坏了事,赶紧换道往北边儿去。北边儿又人生地不熟的,一路放血喂狼,费了好大周折,才从太乙山口儿把货给弄进来。”
      孔权书缓缓吐一口薄雾:“她们想反水?”
      萧九一咬牙:“忘八羔子还没这个胆。徐千户光扣了咱的货,没敢动咱姐妹儿,也没让上头知道。”重重叹口气,“唉。老大,你这儿乱子一出,海关那个王连成就跟着完蛋了,(可见孔家与清流党关系,详见后文。)新来那个姓石的道台跟咱不是一伙儿,(石道台是宣王的人。)盯咱这肥肉盯的死死的。这回要不是摆平了徐千户,十来个姐妹儿就得栽在里头。”
      孔权书掉过烟锅,往桌上瓷盂里磕一磕:“王连成贪,又不会贪,落得一屁股屎被人逮个正着,怨不得旁人。”又徐徐吸一口:“委屈姐妹们几天,我再想别的法子。”
      “别这么说,”萧九皱眉看着孔权书:“老大帮姐妹儿生财,全凭义气,几年了,没要过姐妹儿一文银子。如今老大虎落平阳,姐妹儿照样跟着你,一块儿东山再起。一会儿聚齐了大伙儿,她们哪个敢不认咱孔老大,我萧九废了她。”
      (夺嫡大戏第二回合:秦王PK宁王,宁王败,宣王胜,广陵海关道台王连成被当作牺牲品。宣王浑水摸鱼,新上任石道台为宣王的人。详见后文。——由王连成一案引发无数案件,女主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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