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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袭
他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已经齐刷刷地站起来,明晃晃的刀架在老板娘和跑堂的脖子上。佩剑的女护卫动作最快,身子一掠便来到了祁喻之的面前,手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老板娘一个乡下女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渡也被这气氛弄得紧张起来。
祁喻之却一副淡定的样子,朝几个护卫挥了挥手。
几个人这才把刀收回去,但还是把手按在腰间,一脸戒备。
“客……客官,您这是干什么呀。”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说:“我这店是我爹留下来的,开了几十年来,哪里会是黑店啊。”
祁喻之又把酒碗放在鼻尖闻了闻,对老板娘招招手:“你来闻闻。”
老板娘站在那犹豫了会儿,像是忌惮那几个舞刀弄剑的,不敢过来,左右望了望才挪着步子过来。
她端起那碗闻了半晌,才说道:“客官您说笑了,这酒味道不就跟以前一样吗,丝毫不差啊。”
祁喻之看她神态不像是作伪,又转念想到,即使是要下药,大可下在饭菜里,菜里调味重,不易被发现,且是人人都要吃的,哪有下在酒里的道理。
他点点头,对老板娘安慰似的笑笑:“那是我想岔了,老板娘继续忙活吧。”
“那这酒……”
“这酒貌似有些酸,不是我爱喝的口味,劳烦老板娘撤下去吧。”
老板娘心里一肚子怨气,不敢发出来,只得作罢,乖乖地把酒抱了下去。
老板娘走后,祁喻之看了旁边的女护卫一眼,女护卫会意跟着去了。
这女护卫是祁喻之身边的心腹,名青芜,除了朝堂皇宫,无论祁喻之走到哪她都跟在身后,且她身手了得,无一人能试出深浅。
祁喻之又转过头来,对着顾幸说:“顾总商今晚是准备在这歇息?”
“是。”顾幸点点头。
“他们可是会在酒里下药的,你不怕半夜有人闯进你的房里谋财害命?”
“……无妨。”
“既如此,我们也在这歇息吧。”祁喻之大剌剌地说,像是毫不在意刚才那碗下了药的酒差点被自己喝下去。
只有两间客房,自然是祁喻之睡一间,李渡睡一间,护卫们在门外值守了。
顾幸吃了饭便跟他们行了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素来爱清净,除了生意上的事,其余时候一向是独来独往,却没想到碰见了这个世子爷。
谁料到还没清净会儿,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又是祁喻之。
顾幸看着站在门外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男人,不由得一阵头痛。
“殿下,夜已深了,不知有何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深更半夜的来打扰干啥,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但是脸皮奇厚的祁喻之还是笑眯眯的 ,把手上拿着的枕头拿起来晃了晃,说道:“我那房间不知为何竟漏水,滴滴嗒嗒的,实在无法安眠,不知顾总商能否收留我一晚。”
顾幸回头看了看窗外月明星稀,根本没有一丝雨水的晴朗夜空,一时无言。
“怎么,不方便啊?”祁喻之立马换上了一副失望的神情。
“尚书大人的房间……”
“李渡睡觉打呼噜,更睡不着了。”
“……”
顾幸实在想不到一个理由可以拒绝当朝世子殿下,只能侧身示意他进来。
祁喻之毫不客气地抱着枕头挤进去了,走廊外值守的护卫都眼观鼻鼻观心,显然对自家主子的德性非常了解。
祁喻之进了房间就脱了鞋子往床上爬,一点王公贵族的矜持样都没有。
顾幸拉开衣柜,想找一套被褥睡地上,但是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有。一时间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祁喻之倒是自来熟地拍了拍床板,说道:“一起睡呗,这天气睡地下多凉啊。”
“……”
半晌,顾幸才去把自己红色的外袍穿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了床在祁喻之的旁边躺下。
像顾幸这种与人接触都不太习惯的人,与人同卧一塌简直就是受刑,躺在那里毫无睡意,只盼着快些天亮。他端端正正地躺着,闭目养神,让自己努力忽略旁边躺着的那个大活人。
幸好旁边的人睡觉倒也老实,躺上去不过一会儿,呼吸便均匀了起来。见他睡着了,顾幸才放松了一些。
他盘算起此次出来的事情来。那个蛛网的主人给的线索,必定是没有问题的,那手镯乃西域特有的金属打造,整个大巍除了皇宫估计也就这么一只了,一定是自己娘亲丢失的那只。
若那人偷东西时看到了,若看到了,那……
正想的入神,房顶上却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
顾幸皱了皱眉,莫不是有野猫在房顶走动?可那声音虽轻微却杂乱,并不像是猫爪子踩出来的声音。
联想到晚饭时祁喻之闹得不小的那件事,顾幸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听出来那是人走路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想要喊醒祁喻之,却不轻不重地吓了一跳,因为本在一旁沉睡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右手撑着头望着房梁呢。
“世……”
“嘘”祁喻之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屋顶,示意他安静,不要打草惊蛇。
顾幸看他一副并不慌张的样子,门外还站着几个身手了得的侍从,便顺从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果然,那轻微的脚步声径直从两人头顶的屋顶踩了过去,停留在了不远处的地方。凭直觉判断,那应该是祁喻之的房间。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间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顾幸不会武功,听不懂那边的形势,只能听到刀剑撞击在一起的叮当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祁喻之这才坐起来,不紧不慢地开始穿衣服。
他爱穿蓝色,外袍都是一水儿的墨蓝、黛蓝,上面绣些暗纹,不张扬却也不失身份。他把外袍穿上,一边系腰带一边对顾幸说:“我这人性格不好,仇家太多,让顾总商见笑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隔壁只是有人在恶作剧一般,顾幸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人早已安排妥当了,就等着瓮中捉鳖呢。
他被利用了也不恼,只是语气平淡地说:“草民不敢。”
大约过了半刻钟,隔壁的打斗声停了下来。
房间的门被敲响,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主子,好了。”
祁喻之冲顾幸笑笑:“顾总商随我一起看看吧,好戏可不能错过。”
世子的话只能答应,顾幸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门,去了隔壁。
打斗后的房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凌乱,只是一些桌椅板凳横放在地上,洒了一些血迹罢了。两个人黑衣人被扒了面罩,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见祁喻之进来,眼里还泛着凶光。
旁边一个机灵的侍卫把倒了的凳子扶起来擦了擦,请祁喻之和顾幸坐了下来。
祁喻之坐好,正准备开口,李渡从门外慌忙地跑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要行刺?”李渡慌慌张张地跑到祁喻之面前,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看他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弯腰掬了一躬,说道:“下官来迟,请世子爷赎罪。”
祁喻之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李大人好瞌睡啊,这么大动静都不醒,要是我出点什么事,李大人这速度正好赶上给我收尸。”
李渡连道不敢,不停地作揖。
祁喻之挥挥手,示意他一边站着。
“说说吧,你们两个,谁派来的。”祁喻之其实不太想亲自来问的,留给青芜,不出半个时辰便有了结果。
只是他今天晚上本来有喝酒的大好兴致,却被破坏了,心中不快,想亲自审审。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轻蔑地看看他,不说话。
祁喻之也不生气,指着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我问你一遍,你不答,我就砍他一条四肢,再问,再不答,再砍。”
那人惊怒,瞪圆了眼睛看他,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主子是谁?”祁喻之把凳子离得稍微远了一些,像是怕血溅到自己袍子上的模样,顾幸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
那人咬着牙关,坚决不说,祁喻之敲了敲桌子,青芜立刻挥剑,一道白光闪下,那人同伴的胳膊应声而落,血喷涌而出,溅了那人一脸。
可惜还没有痛呼出声,嘴里就被塞上了一团破布,只能呜呜叫着缓解痛苦。
那人目眦尽裂,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祁喻之却不为所动。
“主子是谁?”
还是不答,他的同伴的另一只手也落了地。
祁喻之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这场面血淋淋的,让人看着反胃。他从袖子里把那颗随身带着的琉璃珠子拿出来轻轻摩挲,缓解心里的烦躁。
而顾幸看着他那颗珠子,神色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第三次,主子是谁。”
那人还是沉默着,青芜又举起剑。
终于,那人咬着牙开口说:“是林亟!江南巡抚林亟!”
祁喻之叹口气:“砍。”
手气剑落,那人的同伴便只剩下了一条腿。
这是站在一旁的李渡,已经脸色苍白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那人已经快崩溃了,胡乱地大叫起来:“我已经说了!你为何还不愿放过他!”
“你刚才在说话吗?你刚才在放屁!拿我当傻子玩?”
不怪祁喻之不信,连顾幸也知道,祁喻之是钦差,奉命调查江南一事,若在半路出了事,江南巡抚绝对脱不了关系。
这时被砍了手脚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倒在血泊中。奈何嘴被堵着,说不了话,只能愤恨地盯着那个撒谎的人。
而那个撒谎的人,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喃喃说道:“我说……我说……”
青芜收回剑,等着那人开口。
半晌,他才吐出来几个字:“是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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