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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知府，姚信。
这名字一说出来，李渡瞬时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祁喻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李大人这是？”
李渡抖如筛糠说不出来话，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祁喻之又接着说：“看我这个记性，我才想起来，那苏州知府，是李大人的贤婿吧？”
“世子爷，小婿历来正直忠良，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啊。”李渡跪在地上，头磕下去，“砰”的一声。随后他又指着刺客，厉色喊道：“大胆贼人，竟敢无端构陷朝廷命官，到底是什么目的！”
刺客咬牙切齿：““是与不是，问问姚知府便知。”
“好！”祁喻之站起身，对几个侍从吩咐道：“把这个人送去医治，再给一笔钱，另外这个嘛。”他看了看另一个愤恨地盯着他的人：“带着一起上路。”
“是！”
随后，祁喻之又笑眯眯地转过来。对着面如纸色的李渡说：“尚书大人也不要过于忧虑，一切等查清楚再说。”
“是……”
祁喻之拢了拢外袍，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发现顾幸没有跟上来，又转过头去，说道：“顾总商？不回去休息吗？这才三更天呢。”
意思是下半夜还要继续睡在顾幸的房间了。
顾幸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说：“好…….”
两人回到房间后，祁喻之很是熟练地脱了衣服和鞋就往床上躺，顾幸还是穿得整整齐齐地，和衣躺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顾幸突然开口：“世子殿下，方才草民看见你手中，有一颗琉璃珠子……”
“对啊，你喜欢？”
“那珠子，看成色不是凡品，很是少见，不只殿下是从哪里得来的？”
祁喻之奇怪地看他一眼：“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我爹送给我娘，我娘又留给我的。”
这东西成色质地都不算上等，只是对自己意义非凡罢了，这顾幸是个见过不少奇珍异宝的商人，从哪里看出此品不凡的。
而顾幸听了这话，神色更加古怪了：“那殿下，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是啊，怎么？难道你想来偷去不成？”
“世子多虑，草民一时好奇。”
“好吧。”祁喻之理解地点点头。
顾幸不再说话了，沉默地闭上了眼。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早上。
顾幸基本没怎么睡着，几乎是端端正正地躺了一晚。两人起来洗漱了一番，便下楼用了早饭。
“顾总商，既然你也是到苏州，不如随我们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祁喻之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对顾幸说道。
顾幸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从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目的地。
“不知殿下，怎么知道我要去苏州。”
闻言祁喻之也跟着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这官道直通江南，我们是去苏州，便也下意识以为顾总商也是去苏州了。”
说完心里暗自想着，都怪自己一时大意，忘了顾幸的事情只有“蜘蛛”知道，世子是不知道的。
顾幸也不深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走吧。”
祁喻之笑眯眯地说着。
他觉得这个顾幸甚是有趣，长了一张美人脸，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更是撩人，一言一行却都循规蹈矩的，老实正经的模样总让他想起年幼时遇见的那个“小学究”。只是“小学究”最恨的便是红色，与他截然不同。
祁喻之上了马车，又探出头来邀请顾幸一同上来。顾幸犹豫地看着身边站着的尚书大人，拒绝道：“世子和尚书大人想必要商讨政务，我坐后面的车就好。”
说完就要往后面走，被祁喻之一把拉住：“李大人昨晚没有休息好，整好独自去后面的马车小憩一会儿，是吧李大人？”
李渡连连点点头，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请恕下官无礼，先行去后面休息了。”
顾幸没办法，只能上了马车。
刚坐下，祁喻之便开口了。
“江南盐商罢市一事，顾总商应该有所耳闻吧？”
顾幸点点头：“略知一二。”
“江南盐务向来由转盐运使管理，只是两月前转运使因受贿被革职，由江南巡抚暂时代理，不出两月便出了事，你怎么想？”
“殿下，我并不懂政务。”顾幸淡淡地说。
“那换个说法，商人会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选择罢市这般极端的手段？”
顾幸低头想了想：“生路被断。”
祁喻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件事，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皇帝此行派他来，无非是想看看他怎么做，若他查得过头，要置林亟于死地，皇帝必定起疑，认为他们镇南王府玩弄权术铲除异己，若不查，这差事也无法交代。
想来想去也只能到了苏州再做打算。
沉默了一会儿，祁喻之又忍不住开口：“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总爱穿红衣呢？”
顾幸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没接上话，半晌才说：“我娘喜爱红色。”
从爹娘逝去后，他便换上了红衣，任凭旁人背后议论自己打扮怪异，为人冷漠。
“抱歉。”
“无妨。”
祁喻之想了想，又说：“你跟我小时候的一位玩伴真的很像。”
顾幸闻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地弯曲起来，几不可察。
见他不说话，祁喻之又自顾自地说：“有时候看你神态与他竟有八分相似，只是他向来不喜红色，我小时候送他红色的纸鸢，还把他惹哭过呢。”
安静地听祁喻之说着，顾幸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其他表情，只是十指握拳，捏得更加紧了。
“顾总商小时候，有什么要好的玩伴吗？”
“有”
“那肯定也像你一样，成天只顾着读书习礼吧？”
顾幸摇摇头，嘴角竟勾起一点弧度：“顽劣不堪。”
“哈哈，那肯定与我玩的来。”
顾幸点点头说：“也许。”便不再说话了，祁喻之也闭上眼睛休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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