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

　　37.

　　“亲爱的，你还在想依耶塔娜说给你听的那个笑话？”

　　“我只是在想她对于巴尔·斯利奇的看法。”阿默尔说，“巴尔·斯利奇认为现在的一切对于教会的长生者来说，像一个荒诞的笑话；而她则觉得长生者的统治，对于神圣拜伦斯帝国人民来说像一个成真的噩梦。”

　　“色.欲”简直就像是他的看守肚子里的蛔虫，阿默尔说了一个开头，他就猜到了结尾。

　　“你觉得她会帮巴尔·斯利奇？”西迪说。

　　“巴尔·斯利奇在乎荣光教会胜过神圣拜伦斯帝国，他不会认可依耶塔娜的想法。但是……”

　　西迪自然地接过了阿默尔的话，他顺着阿默尔的方向说道：“……但是，‘荣光位’的行为只会帮助我们的‘慈爱’化身达成她的愿望。荣光教会是一个由无数人组成的整体，即便他们都有着类似的理想，但人人心中的贪欲却并不相同，就算是他巴尔·斯利奇，也犯下过大错。将荣光教会和至高赞美位拉到世人之前，让它接受群众的审判，最先崩溃的当然不会是一无所有的人民——”

　　虽然最终目的不同，但前期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就意味着“忏悔位”依耶塔娜必然会允许“荣光位”巴尔·斯利奇的行径，并且为他提供不少帮助。

　　“色.欲之王”笑嘻嘻地说道：“亲爱的，不得不说，依耶塔娜对荣光教会，就像巴尔·斯利奇对神圣拜伦斯帝国一样恶毒。你说，当帝国的人民看到荣光教会遮蔽的真实世界时，会跟荣光教会的孩子们看到他们尊崇的‘忏悔位’抛弃他们时一样快乐吗？”

　　荣光教会的其他“至高赞美位”早就意识到了他们的领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忏悔位”不问世俗的“慈爱”完全建立在祂持有的“傲慢”权柄之上，而帝国的人民才刚知道了被荣光教会处理过数次的真实世界的九牛一毛。

　　如果要把刻薄当作颁奖的指标，那最佳奖项的获得者必然是西方之天的统治者，“色.欲之王”。

　　“节制”的化身说道：“真到了那一天，神圣拜伦斯帝国的防御系统完全崩溃，人类作为你的眷属，所有的情.欲都会变成你灵性的延展。他们快乐与否，不全是你的主导吗？”

　　“那该多没意思啊，亲爱的，”“色.欲”嬉笑着说道，“如果他们都跟我一样，那他们不就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价值了吗？”

　　这个话题于此中止，阿默尔应“掠夺位”米路·瓦布拉邀请开展的公开课要开始了。

　　阿默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是由苦修士团前日送来的，虔诚座刚刚赶制的制服，黑白两色衬衣和长裤两套、长短外套两款，以及外勤用的披风一件，上面都绣有代表“节制”和教会苦修士团的图案，以及“至高赞美位”的标志，象征着“节制位”个人的身份。

　　“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去世后，阿默尔接手了他的工作，服饰相关的东西也随之更新。

　　形象、权利和义务，都随着身份的改变而产生变化。

　　他今天的这一节课，原本也是“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的工作。其根源在于帝国的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对于国家的态度的转变，它直接影响到了近期常务会议上相关工作的推进。

　　生发座首席“掠夺位”米路·瓦布拉为了灵性教育普及工作据理力争数十年，长期受到了以公正座首席“缄默位”伽波·维德为首的党派的刁难。

　　直到前几年，伽波·维德才放松了口风，让米路·瓦布拉和梅尔维尔开了一所基础灵性教育相关的学校。

　　前提是：前期只能由米路·瓦布拉本人出资，具有一定规模后向常务议会提出考核申请，由“循环穹顶”判定审核，完全达标后才能开始招生。正常运行之后，则要同意国家和教会资助成为股东，允许各个阶段的人群参与招生，完全挂靠荣光教会，实时受到各个部门监督。一系列苛刻条款拉开几乎可以给生发座教堂大门当门帘。

　　这仅仅是一个开头。数年来，这项工程一直受到各种阻挠，难以寸进。

　　一方面是因为这项工程背后代表的利益洗牌，“至高赞美位”不担心自身地位被动摇，但是依附他们的存在却不能在这种变革中保证自身财富和地位的稳定——教会每一次变革都会产生大量的牺牲者，荣光教会当然不会让他们一无所有，神圣拜伦斯帝国有着自己的一套公民的生活保障措施。但并非谁都能接受自己地位下降带来的一系列影响。灵性方面的东西从始至终都为荣光教会所垄断，灵知者的出现只会进一步分割他们手中的名誉、财富、话语权诸如此类。

　　另一方面则是大量灵知者的出现注定要对神圣拜伦斯帝国的灵性调节系统产生巨大的负担，而教会内部人手紧缺的问题从未得到缓解。灵知者的出现对于社会稳定的影响代表着巨量的工作，虽然生发座通过“臆想沙盘”推理出来了一些行之有效章程，但它代表的工程量依然巨大，它不只是执行的问题，还有连带着经济、政治等各方面影响和变化。实打实的工作摆在众人面前，除了“节制位”这样的工作机器，再勤劳的人也要望而却步。即便是和“掠夺位”有着同样的政治理念的虔诚座首席，在看到“臆想沙盘”的结果时，也差点动手将它毁尸灭迹，希望它永远不要出来。

　　直到一周前的常务会议上，它得到了全票通过。

　　整个灵性教育普及工作正式起航，试行点暂定于荣光教会和帝国科技研究所直属学校。而为了将灵性教育正当化，开头的第一节课，就定在了基础灵性教育推广工作的第一个点——由生发座首席“掠夺位”米路·瓦布拉和梅尔维尔出资建立，蒙蒂利亚家族在王城东区的旧宅改建，主要教授基础灵性教育相关知识的综合大学。

　　而授课的人选，则从“二十一至高赞美位”中选定了能力仅在“忏悔位”和“节制位”之下，身为“傲慢”方向的灵知者，同时又跟着“节制”化身阿默尔·蒙蒂利亚学习了数千年的中立派灵知者，在灵性的运用上独树一帜的“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

　　当然，即便没有和“彷徨位”的约定，在贝昂兹·阿利撒身亡之后，这份工作也迟早会落到阿默尔手上。

　　既因为“节制”权柄的超凡伟力，又因为“节制位”仅在“忏悔位”之下的地位。“荣光位”跌落超凡阶级，“忏悔位”暂驻庸碌之庭，阿默尔自然就成了最有价值的人选。

　　阿默尔对着镜子梳整完毕，然后给衣服随手附加了一个“祛除污秽”的祝福，接着将一枚由两个相对的远点位起始构成的圆环徽章别在外套的左胸口，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他先告知了管家可以吩咐佣人去打扫他的房间，随后才打开了前往时光街道94号的传送阵。

　　等到他到达学校大门，梅尔维尔已经在那里久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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