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

作者: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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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上)


      我站在院办楼门前,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五年之间,通往校大门的斜坡路两边,花园已经重新修葺一遍,道路两旁枝繁叶茂的行道树,枯黄的树叶在寒冬的冷风里回旋着掉落地面。图书馆外墙面重新粉刷过,整栋楼焕然一新,电子阅览室发黄的旧电脑也全部更换了液晶显示屏和新的主机,只有多功能厅每晚七点依旧上映着一元一场的电影,一如十七岁那年的冬天,只是我明白,那些青春的时光和浪漫的情怀已在漫长的岁月里淡化远去,再也回不来。
      每年十二月初是C大的双选会,来校招聘的单位在院办大楼前的空地上摆起一张一张桌子,放上公司的铭牌和招聘简章,学生们拿着自己的简历前来,负责招聘的人员坐在桌子后面,和应聘的学生简单交谈。
      昨晚接到秦瑞的电话,吕阳他们公司来C大招聘应届毕业生,她跟吕阳一起回学校来看看。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十一点了,估计他们已经快到了,我收好东西下楼等着,昨天说好大家一起吃午饭。
      图书馆门口远远的站着一个人,微微低着头,在大理石柱子边踱步,从我这里看过去,能看得到大半个侧面,当他转回身来走了一小步,我停下了正要迈出的脚步。五年了,我刻意的不去想起,避开他的一切消息,却原来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任你挡也挡不开去。我极力的忍住心绪,不让眼泪溢出去,却再也提不起力气走过去。
      他微笑着向我走来,停在两步远的地方,温柔的看着我,眉若远山,眼波如水,眼底有浮动的光影。我抬头望着他,眼泪无声无息流下,忍不住,擦不完,停不了。短暂的僵持后,我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接着手被他握住,往校门方向走去。
      我落在他身后小半步远的地方,打量着这个我爱的男子,烟灰色的毛呢外套,留着精神的短寸,干净,清爽,还是那么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把我的手握在他温暖的掌心。
      热热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我拿另一只手背蹭了蹭两边脸颊。他感觉到我的动作,放缓脚步回过头来:“他们已经订好了包房,叫我过来接你。”这是五年后,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柔和的声线,那么磁性的嗓音。我知道他们是秦瑞和吕阳,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已经空白,只是默默的跟着他往前走。他牵着我往师大后门那边走,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他看我一直用手背擦着泪痕,中间停下来拔了拔我被风吹乱的刘海,用纸巾给我擦了眼角,又继续牵着我的手向前走。
      秦瑞和吕阳等在包间里,他们定的是一家名气颇高的中餐厅,我看了看那古色古香的装饰和包间的名字:残荷听雨,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荡起涟漪。秦瑞打开门就朝我蹦了过来,抱着我的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吕阳把她拉过去,两口子的眼光落在我们拉着的手上。“赵明磊怎么把你心肝儿惹哭了”,秦瑞一向口没遮拦惯了,她看见了我脸上的泪痕,我此刻却略感尴尬,赵明磊为我拉开椅子,轻轻放开了我的手。秦瑞走过来想和我坐一块,又被吕阳拉了回去,宽大的一张圆桌上就变成我和赵明磊一处,秦瑞和吕阳在一处,貌似楚河汉界隔江相望。
      服务员陆续的上完了菜,都是秦瑞点好的,有我爱吃的清蒸鲑鱼。
      秦瑞开了一瓶红酒,倒了四杯,从桌上转过来两杯,赵明磊都放到了自己面前:“她沾酒必吐,叫一杯果汁。”
      我伸手取了酒杯:“没事。”我抿着嘴唇低下了头,感觉自己思绪混乱,一只手在我后脑上轻轻顺了下头发,一如当年那般宠溺,我鼻子一酸感觉眼泪又要流出来。
      “来我们碰一下吧,苗苗我们好多年不见了,赵明磊也是难得碰上一次。”秦瑞适时的举起了红酒杯,和吕阳先碰了碰,然后我们都站起来一起碰杯。吕阳和赵明磊边吃边聊着公司的事情和近期的项目,秦瑞偶尔的跟他们插几句话,三个人聊得起劲,从他们的聊天中听出赵明磊是来C市竞标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园的大型电子企业园项目。他不时的停下交谈为我夹菜,可这顿饭我却吃得索然无味,一颗心上上下下不在状态,思绪早已经翻越了千山万里,沉浸在过去一点一滴的回忆里。秦瑞几次朝我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一碗鸡汤放到我面前,他递给我一个白瓷勺子,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也没有去接那只勺子,“喝点热汤,天冷”,他凝目看着我,将勺子放到汤碗里。我在他的注视下小口小口的喝完了半碗鸡汤,一张温热的毛巾又递到了我手上。秦瑞一直在对面朝我挤眉弄眼,我想也不用想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
      “你下午怎么安排的?”秦瑞问赵明磊。
      “我要去一趟企业园,5点回来。”赵明磊回答秦瑞的问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我,仿佛在向我交代。
      “我跟吕阳去学校招聘会看看,他来了也不能不露面。”
      赵明磊又问我:“你下午还回学校吗?”
      “下午没事,我刚才出来没带包,要回一趟办公室。”上午走得匆忙,还有些教案没整理,本想吃个午饭就回去。
      “那我们一路。”
      “我送你过去。”
      秦瑞挽着吕阳,赵明磊依然牵着我的手。
      “苗苗拿了包跟我一块回酒店去,我这儿等着一车子话跟你说呢。”
      “嗯,我上去拿了就走,你不搁那儿呆会儿?”
      我的食指无意识的挠了挠赵明磊的掌心,这是当年他牵我手时留下的习惯,赵明磊马上反手和我十指交叉的握着,我感觉心慌乱的跳了跳。
      “吕阳在那儿就行了,我又不是他们单位的,赵明磊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啊。”秦瑞接着说。
      吕阳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对秦瑞说:“晚上公司的要聚餐,你跟我一块去。”
      赵明磊对我说:“你在秦瑞那儿等我,我回来接你。”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他说什么我总是顺从的听着应着,和从前一样,仿佛有他在我就不用担心只需要安心,他抓着我的手用力紧了一下又松开。“我们先过去了。”吕洋拍了拍赵明磊的肩头,挽着秦瑞走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人,我站在他旁边手足无措心慌意乱,“我…”我正准备说我回办公室去了,话没开口就被赵明磊打断:“陪我走一段,我的车停在礼堂那边”。
      我的手仍然被他握得紧紧的,我怕被熟人看见,挣了挣,他却没有放开。我们并行在校园的环道路上,头顶不时有落叶飘下,风吹得我脸上冰凉,被他牵着的手却起了热汗。我很想问一句你还好吗,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中午的校园行人很少,我任由自己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走过小湖边,走过小卖部,走过阶梯教室再到礼堂边的停车位上。
      他的外套没有扣,敞开的衣摆里一件米色的V领羊绒衫,衬出他紧窄的身型,我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投到他的怀里去。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回头看我正愣愣的盯着他,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把捞过我的腰贴在他胸膛,接着我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只一瞬又放开。他为我理了理围巾,坐进驾驶室前在我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宝宝,等我回来。”
      我拿了包下楼,秦瑞早等在院办楼门口。她住在丽笙酒店宽大的套房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给了我一个熊抱,“亲爱的,这些年我可想死你了!快说说你都是怎么过的。”
      “你还是去的瑞士吗,那时候你关注的都是瑞士的学校。”房间内暖气充足,她把我们的外套挂进衣橱里。
      “没有,我最后去的西班牙,开始的时候在语言学校,听和说都比较吃力,上课我都带着录音笔,回屋就赶紧翻出录音补笔记,没课的时候就在图书馆背单词做作业,老师留的作业都得自己查大量的资料——网上很少有西语翻译,然后写好发邮件过去。”
      “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联系,□□留言不回,发邮件也没消息。”
      “那个时候很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连书本和课堂都是陌生的,我忙着背单词背字典,就想着抓紧时间把语言学出来,时间紧恨不能一天掰成两天用;开始的两个多月都没有网,后来连上了,□□也不常上的,留言我是隔了很久才看见,邮件在那边没用国内的。”不是我不回信息,每次打开□□看到的那个永远灰暗的头像,从来没有更新的状态,就像心被戳伤了一样,赶紧关了电脑背单词,只有让自己忙得空不下来,才能短暂的忘掉那些记忆。
      秦瑞递给我一杯水,水是温热的,我喝了几口将水杯放到小茶几上。
      “才出去的时候,很不习惯,买1欧的面包都要换算一下汇率。”我慢慢的讲着:“一边算一边心疼,接近一年的时间我才适应了那边的生活,真的过得很无奈,一个人连米饭都很少煮,煮少了不够垫锅底,煮多了吃不完浪费掉,一个人的时候我都吃得很简单。我们一屋住四个人,等屋里人都凑齐了就吃一顿中餐,一般得等到放假的时候。”
      “你一直没回来吗?”
      “回来的,每年会回来一趟,呆十多二十天又回去。我没和任何人联系,瑞瑞,对不起。”
      “你想他吗?”秦瑞担忧看着我,我的讲述让她动容。
      “想。”那样的情况糟透了,每晚睡觉是最痛苦的时候,白天还好忙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晚上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以前那些事,睁眼闭眼都是他,回忆里的甜,现实里的苦交叠着抓心挠肺,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陪我聊聊天。每次打开□□我多么希望他的头像亮着,跟我说一句“宝宝”,哪怕就这么一句,可是没有,我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的,时间久了我在想他当时就那么走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会不会再和我联系。我看着手中的水杯,回想起那一年多最难熬的日子,似乎时过境迁,现在已感觉不到那些刻骨的伤痛。
      “有人追过你吗?”
      “有的,中国人和外国人都有,可是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个人,不愿再和别人接触了。再说出国前我妈叮嘱我别找个洋女婿,她接受不了。那个西班牙男孩可逗了,天天在学校门口堵着躲都躲不开,还买了花来送我,我后来费好大力气跟他解释清楚了,说有男朋友在国内等着我,再后来我们就成了语伴,我的毕业论文还全靠他帮忙翻译。”
      “你怎么去了四年啊?”秦瑞不解的问。
      “用了一年读语言班,两年拿了学位,最后毕业在西班牙留了一年,跟着导师做项目。”
      “可以啊,妞儿。”我的回答让秦瑞感觉不可思议。
      我自嘲的笑了笑:“化悲愤为动力啊,熊掌没了总得留条鱼。”
      “后来呢,怎么又去学校了?”
      “我爸妈让回来的呗,托康伯伯的关系,进了院办。”
      这个回答秦瑞倒是不觉得意外。
      “讲师?”
      “没呢,行政助理,内勤,打杂的。”“说说你和吕阳吧。”我不想过多的提起那几年的事,换了个话题。
      “你走的那年开春他就调回了C市的分公司,这样不用到处跑。那年中秋我父母和他父母见了面,我们就这么定了下来。毕业我进了现在的单位,家里给找的关系,两边家里一合计给我们买了房,我们是06年扯的证。”秦瑞慢慢的讲着,我看到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就像白天我看见的一样,她和吕阳过得很好,我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你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赵明磊他……”
      “我不知道。”我微笑着摇头,以后怎么办我还真没有想认真过。
      “他结婚了。”秦瑞满脸担忧的看着我,缓慢的开口。
      “他……”我抬头,泪溢出眼眶,视线由清晰变得模糊,这个结局我设想过多次,真正听到的时候仿若身临绝境,悲哀一瞬间膨胀开来,心痛得如被凌迟。
      “苗苗”,秦瑞打断我的话,拉着我的双手,关切的说:“忘了他吧。”
      我没有回答,我明白她的担心,我守着一颗孤零零的爱他的心,却不敢怀有任何的期许。我放不下他,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仿佛是一个死结,越扯越紧,我解不开。
      “他过得并不好,他很苦。”秦瑞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赵明磊,他爱你多过你爱他,他一直深爱着你,可是他的家庭,他要负担的太多,他这几年不容易。”
      “我没有怨过他。”我明白,他有他的难处,他爱着我我也爱着他,我们彼此深爱却无奈分开。我盈着满眼的泪,极力控制着不让它流下,越忍却流得越多,秦瑞扯了一叠纸巾递给我,纠结了一会儿,缓慢的开口:“苗苗,赵明磊结婚那天晚上,喝醉了。”
      “啊?”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也不相信,是吧,我根本不信。以赵明磊的酒量,就是全部人都喝趴下了他也不一定醉。”秦瑞停下来,看着我,又说:“他喝醉了,跑到酒店外面的花园里面,哭着给你打电话,拨你大学用那个电话号码,拨了一遍拨不通又拨一遍,还是拨不通再反复的回拨,最后一狠心把电话砸到地上,砸烂了。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叫你回来,说要离婚,‘何苗,你回来,我马上离婚’——这是他的原话,一字不差。后来吕阳都看不下去了,跟他弟弟一起把他架回的酒店。砸烂的手机吕阳给他捡起来,带回C市取了卡才扔的。我从来没看见赵明磊那么失态过,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他醉酒是装出来的——他并没有喝醉,他只是过不了那个坎。”
      秦瑞的话给我带来巨大的震撼,我流着泪看着她,说不出话。
      “赵明磊的妈妈和弟弟都在,他的妈妈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他弟弟跟他差不多高,没有赵明磊长得好看。”
      “那他的…”我哑着声音开口,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
      “他老婆?”秦瑞问我,我点了点头。
      “是他单位的同事,领导的女儿,年龄比赵明磊大。苗苗,你别怪赵明磊,我能理解他,真的,我要是在他那样的情况下,也会妥协的。”
      “我知道,我不怪他。”人一旦进入社会,身上的棱角或多或少都会被人情世故打磨圆滑。一个人成年之后,要承担的责任众多,也会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和无奈,中庸之道不适用于这个世道,明哲保身也无法独善其身,不管你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都要懂得随波逐流、审时度势、灵活应变,我只有痛心,没有抱怨,更没有责怪。
      “不过苗苗”,秦瑞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老婆人一般,不算漂亮,人家什么都不要,图的就是赵明磊这个人。”
      我一脸苦笑,就算是貌若天仙又能怎么样,时间改变了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房门发出了刷卡的滴滴声,吕阳和赵明磊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老公!”秦瑞脆脆的喊了一声,这个称呼让我整个身体变得僵硬。
      “走吧,参加招聘会的同事今晚聚餐。”吕阳走之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冲赵明磊点了点头。
      赵明磊从衣橱取了我的外套披到我肩上,开门前用力的抱了抱我。他牵着我乘电梯下到车库,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我坐进去,又为我系好安全带,自己坐到驾驶室,发动车开出了酒店。外面天已经全黑,他开着车下了滨江路,车里的暖气太热,我取下了围巾,脱了外套放在腿上,双手放在上面,一只手轻轻地覆盖上来。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掌心温热,我捏着他的小手指,在指甲盖上轻轻抠着。
      车停在了靠近河滩的空地上,旁边是一排圆圆的大理石球和花坛。他下了车,没穿外套,我看着他从车窗前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了门,江风吹过来,我颤了颤。他接着打开了后排车门,把我推进去,自己也坐进来。手上传来一股向外拉扯的力,我才发觉我还捏着他的小手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里有波光流转,刚从我手上退出去的左手扶上了我的头顶,右手从我腰上环过去,拉着我贴在他的怀里。这是一个我那么多年时时想着却不曾拥有的怀抱,此时此刻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把脸贴在他的颈边,双手伸到后面紧紧的箍着他的腰。他的体温透过轻薄的羊绒衫传到我身上,他低下头就吻上了我的唇,缠绵轻柔,我极力的配合着他的每一次吮吸,这是我一直眷恋的味道。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车内的暖气让我们面红耳赤,直到我听见他低沉急促的呼吸,才难舍的分开,他温柔缱眷,又抵着我的额头在双唇上点了点。
      “宝宝”
      “嗯”
      他把我整个人横抱在怀里,我坐在他腿上,两手勾着他脖子。
      “哥哥”
      “嗯”
      我们抵得很近,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他又在我唇上亲了亲,我张口咬了咬他的下巴,触到硬硬的胡茬,我感觉到他有一瞬间的僵滞。顺着赵明磊的目光,我发现毛衣的扣子绷开了两颗,胸前已有春光外泄。我尴尬的吐了下舌头,准备把扣子扣上,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勾起了天雷地火,我被他按在身上吻得晕头转向,在我们快要失控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昏黄的顶灯照着车内狭小的空间,暖气太热,他一手搂着我用另一只手解开了领带和衬衣的扣子,我又凑过去咬了下他的脖子。他的右手拉过我的左手十指交握,黯哑着嗓音说:“宝宝,别乱动了。”我贴着他衣领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惟愿时间就此停止。
      “我们去吃饭好吗?”他温柔的同我说,带着商量的口气。
      “好。”
      这一停停了近两个小时,他坐到驾驶室,伸手摸我的脸,那么宠溺的看着我:“你中午就没好好吃东西,现在想吃什么?”
      “都可以的。”只要有你在,我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我望着他的侧脸,拉过他的右手用双手抱着舍不得放开。
      “乖,我开车!”他抽出手俯身探过来,落下一个暖暖的吻。
      我看着他甜甜的笑,他也笑:“宝宝,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该走不了了。”他一说我本来红着的脸更红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开着车缓缓的驶出去。
      我们来到师大后门的小吃街,走进一个砂锅店里,一人点了一份小砂锅。我照旧把里面的猪肝瘦肉夹到赵明磊的碗里,他专注的看着我,眼里有点点星光。
      “何苗”,有人的时候他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嗯”,我抬头看他,用筷子拔着胖豆芽。
      “你还住老校区吗”他看着我问。
      “嗯”,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问他:“你还好吗?”
      “好。”
      我用筷子拔着砂锅的菜,没有胃口,赵明磊大概是饿了,一碗饭很快吃完。付账的时候,我看到他钱夹里的小婴儿照片,整个人一下定住,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影,忽然之间世界变成静音,胸腔一抽一抽的疼,原来,他不止是别人的丈夫,更是孩子的父亲。
      “走吧,我送你回去。”低低的声音入耳,如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把我震醒,我跟着他走出去,使劲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哥哥”,我伸手拉他的衣袖:“我能到你那里去吗?”
      “宝宝”,他无奈的叹气:“我今晚还有很多事。”
      “不会耽搁太久。”我望着他,眼神带着渴求。
      夜凉风冷,他用外套把我裹在怀里,我们走在街上,一如多年前的亲密。

      回到酒店快十点,赵明磊打开了房间的灯,桌上笔记本的电源还亮着,旁边放了几本厚厚的标书和一叠图纸。暖气让房间的温度升了起来,气氛一时变得暧昧。我在他灼热的注视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注意到这是一个双人的标间,心里一惊,或许我不应该跟过来吧。
      “我一个人住。”他笑,看出了我的不自然:“给家里去个电话。”
      “不用,家里没人。”我回答,有点手足无措。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被面上,洁白的被子有洗衣液的香味。他吻得轻柔深情,吻了好一阵才停下来。我们的呼吸混合着彼此的味道,我的手腕被他握住,手臂被他压在头顶两侧。我那么近的看着他,鼻息相接。
      “哥哥,我想你!”我轻轻的说,语气带着哽咽。
      他搂着我坐到沙发上,我半跪半坐在他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与他面对面,他搂着我的腰,眼波盈盈如水。
      “哥哥!”我嘟着嘴唤他。
      “嗯。”他微笑看着我。
      “哥哥。”
      “嗯。”
      “我口渴了。”我在他怀里撒娇。
      “嗯。”他没动。
      “哥哥,我要喝水。”我摇着他,声音慵懒疲惫。
      他盯着我闷闷的笑,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不雅的姿势。
      他还在笑:“你不起来我怎么去倒水?”
      我正在考虑先取哪边的腿,突然身体腾空,整个人被他带着站起来,我反射性的双腿盘紧他的腰搂紧他的脖子,他扶着我在地上站好,接了一杯水递过来。
      我接过杯子喝水,目的只是要分散集中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心咚咚咚的跳,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坐吧,看看电视。”他坐下来,打开笔记本,拿了旁边的一本标书翻看:“我先审资料。”
      我盯着他的侧脸看他做事,他的神情很专注,鼠标在他手里发出踢哒踢哒的声音。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烈,他转过身:“宝宝,你再看我就没法工作了。”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屏幕上有反光。”
      我侧过脸,移开了视线。坐了一阵,睡意袭来,我开始接二连三的打哈欠。
      “我能住这里吗?”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又补充了一句:“今晚。”
      他停下正在滑动的鼠标,转身看着我说:“洗了睡吧。”
      我裹着浴巾出来,赵明磊只穿了件衬衣坐在沙发上喝水,外套和毛衣放在一边,看到我表情一愣。随后拿了件他的衬衣递给我,袖子太长,我挽了几层,衣服盖过屁股,我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宽大的衣服遮盖着身体,显不出身材的轮廓,我落落大方的站到他面前,他脸红了。
      “盖好,冷。”他拉开被子让我躺进去,我捂着嘴哈欠打个不停。
      赵明磊给我掖紧了被子:“睡吧,很晚了。”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他的手,他把我的手臂塞回被子里面,又蹲下来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
      “你不睡吗?”
      “我看完就睡,乖。”
      他关了房间的灯,屋内暗了下来,只有笔记本的显示屏透出微弱的光亮,困意袭来,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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