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糖

　　眼见着快开学了肖筱也没回来，季明珠就跟丢了魂似的，一天到晚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过于心不在焉，以至于许悦打游戏都不太乐意带上她。

　　许悦：【……】
　　许悦：【又送人头了！】
　　许悦：【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到底在干嘛？】

　　明珠：【你不觉得无聊吗？】

　　许悦：【不会啊，好不容易放假玩都不够时间怎么可能无聊，想到明两天要开学我连睡觉都觉得罪恶，要是一闭眼一睁眼就去学校了我会疯的。】

　　明珠：【可是真的好无聊。】

　　许悦：【那，要不出去玩？】

　　明珠：【去哪儿？】

　　许悦：【南城中心广场，听说这几天晚上那里都在放烟花。】

　　季明珠想了一下，回：【不要，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许悦：【拜托，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珠不认账：【我以前也没觉得好玩儿，之前愿意去是因为有筱筱在。】

　　她丝毫没觉得讲这话有任何毛病，许悦却大为震惊，【为什么？都是看烟花，跟我们去和跟肖筱去有什么区别？】

　　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许悦：【……是我自取其辱了，不过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周围也有，就没见过你这么黏人的，而且谈恋爱也没见你黏男朋友啊，你说奇不奇怪。】

　　奇怪吗？
　　季明珠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一点儿也不奇怪，不一样的，跟别人都不一样，肖筱于她而言天生就带着强烈的吸引力，从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所以一直以来她们也是最亲密的，参与着对方人生的每一个节点。

　　没道理可讲，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一定是，在这一点上她向来固执。

　　打开聊天框，季明珠看着早上发出去至今没得到回应的消息发呆，很快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程宇哲：「明珠，我们见面好好聊聊行吗？」
　　程宇哲：「如果是因为白欣，我可以解释的。」
　　程宇哲：「我跟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把她当朋友，你信我。」

　　季明珠把手机一扔，被子拉至头顶，眼皮从早上跳到晚上，不明所以的心慌，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肖筱一个人站在病房外面的身影。

　　“呼。”
　　她翻身坐起来，拿起手机快速做了个决定。

　　她要去找肖筱，现在，立刻，马上。
　　想清楚后，她立刻就买了去盐城的票，带上身份证又往包里塞了两身衣服就往外走。

　　幸好季凛今晚有事不在家，爸妈和大哥吃完团圆饭后两天就飞走了，不然肯定不准她这样胡来，不过为了不成为失踪人口，季明珠还是打算通知她二哥一声。

　　“明珠。”

　　季明珠正低头打字，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过去，她收起手机，“程宇哲？你怎么在这儿？”

　　“明珠。”程宇哲迎上前拉她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明珠往旁边躲了一下，说我现在有事就打算走。

　　“我刚下飞机就来找你，放假这十多天我想了很多，我可以确定我还是喜欢你，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吗？”

　　季明珠停下脚步，顺从自己的心声，“不喜欢了。”

　　高高大大一身影低下头颅显得很受伤，程宇哲扯了下嘴角，问她：“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
　　这时约的车刚好行驶过来，在路边停下，“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却不想程宇哲绕到另一边上车，坚持道：“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就走。”

　　车已经开了，季明珠只好作罢，“去盐城找肖筱。”

　　程宇哲看向她，季明珠看着窗外，大晚上出门没化妆，可少女本就天生丽质，窗外的风吹乱了那海藻一般的头发，轻拂过白皙的脸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珠，你花太多心思在朋友身上了，你知道吗？虽然是你主动追的我，我却时常在想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季明珠转过脸，一双狐狸眼有些失焦。

　　程宇哲盯着她说：“你们太亲密了，亲密到容不下第三个人。”

　　你们，显而易见说的是她和肖筱。

　　虽然季明珠始终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就算是她任性惯了，此时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确实算不上上心，“对不起，可能我真的不适合谈恋爱。”

　　从小到大，只要是喜欢的她就一定要得到，可显然被她喜欢并不是件多幸运的事，她总是这样，热情来得快退得也快。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肖筱终于回消息了，季明珠低头看手机时感觉到旁边的身影压了过来，她吓一跳，偏头躲了躲，“你做什么？”

　　程宇哲近乎哀求地说：“我们再试一次，最后一次，我们还没好好相处了解对方不是吗？”

　　季明珠看着他，良久没回话，当听见他说这一次把朋友放一放好好相处的时候很轻地皱了下眉，她说：“不要。”

　　程宇哲感受到她的抵触，他颇有些无奈，只能放软声音劝：“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干涉你交友的意思，只是无论是再亲密的朋友最终都会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吗？你们不可能永远形影不离，这不正常。”

　　“那我就不再谈恋爱了。”

　　季明珠的话听着像是在赌气，可程宇哲看着她认真得不似在开玩笑的神色还是不由顿了几秒，反应过来才反驳：“那肖筱呢？她如果谈恋爱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她的男朋友会跟我一样介意这件事。”

　　车刹车停下，季明珠盯着前方看了半晌，道路上静悄悄的，这样的红绿灯路口她被牵着走了无数次，她始终相信那只牵着她的手永远不会放开。

　　“什么？”程宇哲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说。”季明珠重复一遍：“真有那一天，肖筱选的一定是我。”

　　在这一点上她固执到近乎偏执，所有人都说两个人走着走着注定会走散，在这个夜晚之前季明珠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更没想过的是先松手的那个人会是她自己，就像谁也料不到急转弯处大卡车会突然撞上来，毫无预兆的。

　　季明珠闭上眼睛前看见肖筱正站在马路另一头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想去拉，但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这之后的不久她才明白，青春的底色是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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