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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1程昱实在受不了江凡直勾勾的打量，拉开椅子起身，“我去热牛奶。”
“哦，好。”江凡回神，程昱已经拿着牛奶进了厨房。
程昱真的只有十五岁吗？江凡回想自己十五岁时，除了和王宏、程晖读书玩乐，似乎就只想着江伟光过年回家时会给他带什么礼物。程昱不一样，他的身上有太多谜团。
程昱热好牛奶出来，江凡已经在餐桌旁坐下，“做题有什么困难吗？”
“暂时没有。”
“那行，你先做着，我看看英语该这么弄。”江凡端着牛奶回了自己房间，另一手拿着他的英语教材。
“你不在我这屋了？”
“我在这就行，在你那打扰你。”江凡已经坐下，打开台灯，暖黄的灯光给他的身形包了一层光晕。程昱回到自己房间，心里空空落落的。
说是给程昱研究英语，结果江凡看了没半个钟头，就趴桌子上睡着了，开了一夜的台灯。早上起来时，脖子酸疼，胳膊也麻了。这也不怪江凡，他最怕的科目就是英语和语文。他们班主任说过，要是江凡能把这两科成绩拉起来，考个年级组一二名不是问题，可见他这两门成绩有多烂。
对于英语，江凡总说，不就是说话用的，何必学的这么费劲。先不说我以后没打算出国，就算哪天想出国转转，那些简单的英语他还是会的，其他的他真懒得学。
如今要教程昱，江凡犯难。初中英语对江凡来说倒不至于多难，他就是心里也没底。万一把一个好苗子给带偏了，江凡负不了责任。不过，江凡也不愁，他可以请外援。
吃早餐时，江凡没吃徐明芳做的牛肉汉堡，而是拿了一袋干巴巴的饼干嚼。程昱奇怪，“你不是最爱吃徐阿姨做的汉堡吗？”
“爱吃是爱吃，但今天不能吃。”江凡把程昱餐盘上的汉堡也抢过来扣下，递给他一袋饼干，“不但我不能吃，你也不能吃。”
“为什么？”
“送礼。”
等到王宏上门，程昱才明白江凡的意思，江凡原来是请王宏帮忙解决程昱的英语和语文两门科目。
王宏一看书就头大，“不行不行，我妈还叫我去店里帮忙呢。”
江凡在王宏面前摆出一个汉堡，“徐阿姨做的，牛肉汉堡，双层，一礼拜只做一次。”江凡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仿佛被汉堡的香气所陶醉，“肉饼是徐阿姨自己做的，汁水特别足，你咬一口试试。”
“半天，就半天。”王宏盯着汉堡，眼睛都直了，两手抓着狠狠咬了一大口，眼睛都泛着油光，“好吃，比麦什么的好吃！就半天，下午我还有事。”
江凡看着王宏吃，程昱看着江凡装模作样。王宏几口解决掉一个汉堡，江凡让程昱给他拿了一瓶可乐。王宏喝了两口，舒爽地打了个饱嗝，“好吃！徐阿姨这个肉饼真是一绝，就是小点，吃不够。”王宏意犹未尽。
江凡又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是程昱留下的汉堡。要是没吃过，王宏还能忍。已经尝过滋味，王宏肚子里就像有一条馋虫勾着，半个身子都倾过去闻味儿。
江凡把盘子拿远，“英语、语文两科，答应了就是你的。”
“英语，一科。”王宏讨价还价，“两科最少得两天，明天周一，周五程昱就要补考，没时间呐。”王宏伸手要拿，江凡比他更快，端着盘子转了一个圈，差点把王宏绕地上去。
“就两科，时间你自己安排。”江凡坚持：“不然，这么好吃的汉堡你就吃不到了。是吧，程昱？早上的饼干是不是没吃饱。”
程昱沉重地点头，何止是没吃饱，差点没把他噎死。
“姑爷爷，你要整死我啊。”王宏痛心疾首，“真不行，你也给他补过数学，心里没数吗？”
江凡想了想，“是有些强人所难。”
“何止，简直是逼良为娼。今天一整天，我把英语搞定，这个汉堡归我，成是不成？”
江凡端着汉堡，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要是再加两个汉堡？”
“还有？哪呢？”王宏心动，又怕江凡耍诈，“不可能，徐阿姨不是一周只做一次吗？”
“预支啊。你要是想办法把语文也解决了，下周的两个也归你。”江凡循循引诱。
王宏怀疑地看程昱，“真的？”
程昱咽口水，感觉现在饼干碎屑还卡在嗓子里。江凡瞪他，“你有点出息。”程昱重重点头，“真的！下周的也给你。”
王宏再看江凡，目光最终移到汉堡上，“成！今天一天，周一周二两个晚上，语文、英语两科！”
江凡和程昱对视一眼，一副得逞了的坏笑。王宏早已顾不上他们，夺过盘子，捧着汉堡就咬了一大口。
江凡叫程昱：“还不给你师傅倒一大杯可乐，别把你师傅噎着了。”
王宏吃饱喝足，方觉上了江凡的当。事已至此，王宏只能硬着头皮上。上课之前，程昱还不太信任这个又高又壮的胖子。等王宏念了一段英语，程昱瞬间心悦诚服。王宏那一口腔调和广播似的，很能唬人，声音还意外地很有磁性。
“别卖弄你的伦敦腔了。”江凡揶揄王宏，告诉程昱：“你宏哥语文可是年级一霸，搁古代那是能写八股文的人才。英语更不用说，正宗伦敦音，跟着BBC练出来的，校广播站英语频道播音员，重新认识一下吧？”
王宏摸着他并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程昱被他俩装腔作势的样子逗笑，煞有介事地给王宏鞠了一躬，“师傅在上，受小徒一拜！”
“好徒儿，好啊！”王宏扶程昱站直，三人对视，哈哈大笑。
有了王宏的帮忙，江凡周日休息了一天。程昱跟着王宏在隔壁学英语，江凡在自己卧室里打了一天游戏，键盘打的劈啪作响，王宏嫌他声音吵，强制把他的卧室门关上。
“天气这么热，你想捂死我啊。”江凡反抗，但无效。
程昱的英语基础震惊了王宏，他和江凡一个想法，以为像程昱这样好看的转学小孩，都得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牛气哄哄自带主角光环，没想到现实这么惨烈。
江凡怕他撂挑子，又是买奶茶，又是买雪糕，中间还送了两杯冰糖绿豆水，才堪堪把王宏蹭蹭上涨的火气压住。
中途，程昱背诵小作文范例，王宏忍不住到江凡房间，“程昱这成绩有点夸张了吧？我看他也不笨啊，一教就会。但凡用点心，底子也不能烂成这样。怎么回事？”
江凡摇头，总是想到程昱那一身的疤痕。那么小的孩子，皮肤白嫩的像女孩，丑陋的疤痕附着在上面，就像天使被藤条捆绑一般令人不忍，江凡想想就觉得不能呼吸。他附耳过去，小声把这事给王宏说了。
“虐待？”王宏惊呼。
江凡打他，“你小点儿声。”
“那就是虐待啊。”王宏惊疑不定，“不会是……程晖他妈打的吧？”
“不是，那些疤看着不像是最近打的，新旧交错，我猜怎么也得在北城的时候。”
“那是，程晖他爸？不像啊，程叔脾气挺好的，从没见到程晖挨打啊，难不成是他妈？”
“不知道。”人都死了，程昱又对这事讳莫如深。
听了这事，王宏也不抱怨了，教给程昱来更加用心。一直熬到晚上十二点多，嗓子都哑了。时间太晚了，回家还得吵到他王宏爸妈休息。他爸妈早上卖包子四点多就得起床做准备，王宏就留下来睡觉。
他以前没少和江凡挤在一起睡，轻车熟路。冲了凉，就倒在江凡的单人床上，被江凡揪起来拎到主卧，“这房间现在是程昱的。”
主卧室的床原本是他江凡爸妈用的，大双人床，足够宽敞。两人往床上一倒，和比赛似的，一个赛一个进入梦乡。
程昱又熬了两个钟头，终于把王宏教的内容看过一遍。冲过澡回来经过江凡卧室，见王宏睡得四平八稳岿然不动，江凡蜷缩着搂着王宏的肚子睡得正香，腿也扒在王宏身上，像条八爪鱼。
程昱觉得江凡睡姿不成体统，想了想，去客厅里把风扇的摇头功能给关了，风叶固定朝着次卧室吹风。
程昱在主卧门口又观察了不到十分钟，江凡在睡梦中踢开王宏，翻过身离王宏远远的，擦着床边继续酣睡，程昱回自己房间睡下。
到了早上，就听见江凡喊：“谁动风扇了？怎么一宿都没摇头？”程昱偷笑。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王宏和江凡轮番给程昱讲剩下的科目。程昱这些天真的是很辛苦，知识就像打了包似的往他脑袋里使劲塞。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都只能咬牙坚持。
到了周五这天，江凡和王宏颇有些送孩子去参加高考的老父亲老母亲的意味，对程昱千叮咛万嘱咐。这个教口诀，那个教诀窍，不是“三长一短选最短”，就是“三短一长选最长”。
程昱被唠叨烦了，安慰他俩：“我只要及格就算成功，不用这么紧张。”
闹归闹，江凡和王宏委实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除了体育课和音乐课，其余八门科目程昱整整考了一天，还占用了三个晚自习。他的班主任姓刘，是个尽心尽责的好老师，一直监考到最后。
出来时，天都黑透了。周五学校里人更少，教学楼都黑了，操场也是黑的，只间隔亮着几盏路灯。
刘老师和程昱一起走出教学楼，“这么晚你怎么回去，家里有人来接吗？”刘老师知道程昱家里的情况，“要是没人来，你就坐我车回去。”
“不用，我走回去就行，不远。”程昱垂着脑袋说。他连着半个月天天熬到后半夜，今天又考了一整天，头昏脑涨。
“那怎么行，你还是个孩子，万一——”刘老师看向校门口，“咦”了一声，“那几个人是接你的？”
程昱闻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江凡那细长的大个子，旁边是又高又壮的王宏，还有娇小的赵雅茜，他们冲他挥手。
那一幕是程昱一生中非常难忘的瞬间。他始终记得他们殷切又担忧的目光，更记得他那一刻犹如泡在温水中全身由内到外涌动的暖意。
“是的老师，等我的。”程昱说。
到了门口，刘老师才认出来是他们三个。赵雅茜是他现在教的学生，江凡和王宏虽然不是他以前教过的，多少也有些印象。三个人和刘老师打了招呼，刘老师嘱咐他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就开车走了。
江凡揪过程昱的衣领，“怎么样？过没过？”
“哪有那么快？”程昱被他扯的很无奈，看他脸色真是焦急，忍不住安慰：“我觉得，应该还行。”
“考都考完了，说那些干什么？”王宏拉过程昱，“走，回家，做宏哥的车。”四个人两辆自行车，赵雅茜自然走到江凡身后。
“我困得厉害，还是坐江凡的车吧。”程昱把赵雅茜推到王宏身边，自己跨上了江凡的后座。
王宏傻眼，扭头问赵雅茜：“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赵雅茜吐了吐舌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凡骑上车就走，晚风拂过身体，驱散了他心中的不安，“肯定能考好，我说的。”
江凡呼哨几声，把车骑的飞快。过马路压过斑马线时，别说睡觉了，程昱的屁股差点没颠成八瓣。紧张了半个月，疲惫一股脑涌上。回到家冲完澡，程昱趴在床上就睡着了，睡眠难得的好。
江凡热完牛奶，看到他半条腿还耷拉在地，把他的腿放到床上。程昱身上的睡衣被他蹭的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一条伤疤的狰狞模样。
江凡鬼使神差弯腰，小心捏着一角掀开，就看到一大片疤痕纵横交错在他白皙的后背上。江凡情不自禁碰了一下，程昱突然受惊似的颤动，吓得江凡赶紧站起来。
程昱并没醒，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眉头皱的死死的，嘴唇翕动：“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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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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