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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1江凡不信邪，怎么想都是程昱想的花招欺骗他。王玫还在时，程昱就整日跑到书店看书，离家出走时包里都不忘背上练习册。这样的孩子学习不好，江凡可不信。
江凡莫名其妙的信心让程昱很无奈，最后只能用实力让江凡相信。他回到家在江凡的眼皮子底下亲自做了一套题。江凡看着习题集上的答案，信念几乎崩塌，“这种题，怎么也能做错？”
程昱摊手，表示自己基础太差。江凡接受不能，“北城的教育不应该很好吗？你考成这样，老师不管？你爸妈不管？”
程昱抽回习题集，紧抿着唇角不说话。江凡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昱埋头做题，看那架势是要和习题集死磕到底。他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参加初二期末的补考，也难怪他着急。
江凡心一横，抢过他的习题集，“你放心，有凡哥在，说什么也让你过了补考。”
说做就做，当天晚上江凡就开始对程昱的第一次辅导。他翻看了程昱各科的习题集，发现他这些天还真没少做题，好多题他做过一遍后就会了，但是稍稍变换一下形式，就不行。
这样看来，程昱不是笨，更像他自己说的基础没打好。江凡莫名想起他背上那些斑驳的伤疤，是虐待？现在学校里科普教育很多，江凡多少懂些。只是没想到这些事就在自己身边。那么，是他爸爸还是他妈妈呢？
“喂，回神了。”程昱被江凡盯着看，很不自在，对接下来的补考心里更是没底，“我这个成绩……”
“放心，一准过，凡哥说的。”江凡摸了摸程昱的脑袋，他头发很短，发质很硬，摸着有些扎手，“你不用想太多，初二的知识能有多难。”
江凡把习题册扔到一旁，转而拿起教材，程昱不解：“还有两个星期就考试了，现在看教材，恐怕来不及。”
“万变不离其宗。题目是千变万化的，你即使学会一百道题，也还是会在第一百零一道时出错。只有理解本质，才能应对千变万化。”江凡翻开书，“你看，去掉各种插图，知识也就那么多。”
江凡先挑了本历史书做为范例，这种纯记忆性的东西能让程昱更快接受这种方法。他一边翻书给程昱列知识框架，一边把与考题相关的知识给他画下来。
别看江凡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成绩很不错。他把一本书拆解成一个大框架，然后拆分成几个小框架，再把那些零零散散的知识全部填塞到框架中。一本书就像一串葡萄一样被他提着一个点就全部带了起来。
程昱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上课，江凡的声音很清脆，听得心里很愉悦。一本书讲完，谁都没注意到已经夜里一点多，对面楼栋里家家户户的灯都灭了，只有楼下的路灯彻夜不眠的亮着，引得一群飞蛾不眠不休地往上扑。
江凡说的嗓子冒烟，拿起程昱桌上的水喝了。程昱看到却没说话，他其实不喜欢别碰他的东西，更何况是水杯。但此时此刻，江凡可以例外。
程昱被一种读书的热情点燃，此刻的大脑高速运转。他突然觉得往日那看上去厚重的一本历史书，被江凡这么提纲挈领一总结，一下子就清晰了。
“先睡吧，明天再看。”江凡叫他。
“你先睡，我趁着热乎再捋一遍。”程昱头都没抬，一边翻书一边嘀嘀咕咕地小声念着。江凡去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嘱咐他趁热喝了早点睡，自顾自回房睡了。
程昱房间的灯亮到三点多，等他回过神，牛奶早凉了。天气热，喝凉的也不影响。程昱喝净，去厨房刷杯子。回来时，看见江凡摊在床上睡得很熟。
第二天上午，程昱抽空又把历史仔细看了一遍，下午趁着自习课做了一些习题，果然像江凡说的，有了框架在心里，一切都变得有章可循。
中午吃饭时，赵雅茜问他江凡在学校堵他是怎么回事。程昱会心一笑，“他以为我和你谈恋爱，所以才会晚回家。”
“我和你？”赵雅茜指指程昱，“凡哥怎么会这么想？”
程昱耸肩，“不知道。他脑回路，呃，挺清奇的。”
放学后，两人准时回家。赵雅茜坚持带了程昱一段路，她的发丝飘到程昱脸上时，程昱莫名想起江凡被风扬起的衬衫。
那段路是下坡，赵雅茜一个女孩带程昱勉强还可以。后面上坡路时，换了程昱带赵雅茜，他直接骑到小区，才放赵雅茜下来。回到家，江凡已经在他房间里，手上拿着他的地理教材正在翻看。听到开门声，他转头对他笑，他的眉眼温柔，笑容安宁，声音也温和，“你先冲了凉，我把书再看看。”
那一刻，程昱很安心。在他十五年的生命中，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有了昨天的尝试，今天程昱和江凡配合的非常默契。地理和历史差不多，也算是记忆题。江凡花了三个小时给程昱建了框架，剩下的时间程昱由浅入深地进行记忆，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江凡拿了其他的科目坐在旁边，遇到程昱有疑惑的地方，及时解惑。中途程昱累了，热了两杯牛奶，江凡顺其自然地接过，小口抿着喝。
程昱问：“你不是喜欢喝冷饮吗？”
“饮料喝凉的，牛奶喜欢喝热的，热的香。”江凡单手拿着他的生物教材看，唇边蘸了一圈奶渍。程昱盯着看了一会儿，抽了纸巾递给江凡。
“干什么？”江凡疑惑，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打了一个浅浅的阴影，程昱不自在，指着他的嘴唇，“牛奶。”
江凡擦了一下，“哦”了一声。程昱回到座位上继续背书，时间倏忽而过。
等程昱把地理教材捋过两遍，抬头一看刚刚十二点多一点，比昨天快了很多。程昱很兴奋，扭头想要和江凡炫耀，却见他不知何时歪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年，江凡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颀长消瘦的身子斜倚在椅子上，脖子以一个艰难的角度支撑着脑袋，手上的书都快耷拉到地上。
程昱起身到江凡后面拖着他的脑袋叫他，怕他突然受惊摔到地上。江凡迷蒙着睁眼，就看到程昱精致的面容占据了全部视线，“几点了？”
“十二点多。”程昱扶着他坐好，“你去睡吧。”
江凡眼睛半眯着，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有不明白的吗？”
“没了，睡吧。”
“那行，你也早点睡。”江凡晕晕乎乎地起身，转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倒，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程昱把江凡坐过的椅子搬到一旁，椅背上还残存着江凡身上温热的体温。
接下来是两天周末，江凡穿插了数学进来，相比于纯粹的记忆性知识，数学相对要难一些。不仅如此，江凡遗憾地发现程昱甚至连初一就应该学会的数学原理都模糊不清。程昱自己也清楚，赧然地不敢看江凡。
事已至此，江凡别无他法。只得找赵雅茜借了初一数学教材，赵雅茜正好没事，亲自给送过来，来了留在江凡家里玩。江凡花了半天时间，才把底子给程昱打好。
值得庆幸的是，程昱虽然基础差，但着实不笨。江凡教过一遍，他基本都能举一反三。中午徐明芳过来给他们做饭，赵雅茜留下一起吃。中午浅浅休息一下，下午正式给程昱补习初二数学的内容，赵雅茜旁听。
正讲的起劲，江凡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不自在地瞥了程昱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俩先看着。”
程昱以为他就是去隔壁卧室接，谁知他直接出了家门，往楼下去了，楼道传来拖鞋“嗒嗒嗒”的声音。
赵雅茜也觉得古怪，小声问程昱：“谁的电话啊，凡哥还得躲着咱俩接？”
“他不是躲，是怕影响咱们。”
赵雅茜“切”了一声，“凡哥在屋里接电话还少了？”一句话打了程昱的脸，光一个上午，江凡就接了三个电话，王宏的，赵凌的，还有一个同班同学的，哪个都没避着他们。
程昱不吭声，心里隐隐觉得不太舒服。赵雅茜贼兮兮地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凡哥有女朋友了！”赵雅茜越想越对劲，“一定是这样，不然干嘛要下楼去。也不知道和谁？他们班那个班花？”赵雅茜嘀咕：“他们都说她是班花，我可没看出来，脸尖的和锥子一样。眼睛太大，嘴太小，一点都不好看。”
不一会儿，江凡上楼，继续上课。程昱走了两次神，江凡也没在意，以为是进度太快他跟不上，耐心地又多讲了两遍。
晚上徐明芳做完饭，赵雅茜一起跟着走了。饭桌上，剩下江凡和程昱两个，江凡爱吃鸡翅，今天出了个单，多出一个。程昱让给江凡，江凡夹到程昱碗里，“你现在学习累，你吃。”
吃过饭，江凡又抢着刷碗，程昱抢回去，把他推出厨房。江凡不爱刷碗，嫌手上沾油。他的手指特别好看，手指修长纤细，玲珑有致。程昱也觉得这样的手不适合沾洗碗水，三下五除二洗好沥干，脑子里还在想江凡谈恋爱的事。
程昱谈恋爱，江凡可以明目张胆制止，以一种年长者的姿态。反过来呢？江凡谈恋爱，程昱可以那样做吗？他不清楚。
在程昱的逻辑中，他和江凡只是搭伙过日子。他需要租江凡的房子，和江凡合伙请人做饭，这些他一个人都无法完成。这种关系并不亲密，只是一种合作关系，就像他不喜欢江凡干涉他太多，以他的行事作风也不喜欢干涉别人。
程昱觉得逻辑通了，他还是不要干涉江凡的好。
白日里数学教材的内容已经串了一遍，数学不同其他学科，需要反复做题来掌握原理，晚上就留给程昱做题用。江凡还是坐在一旁，随时讲解一些程昱不明白的地方。
程昱做题很投入，江凡感觉的到，他很喜欢学习。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江凡确定程昱还很聪明，历史地理那种记忆性的学科，他只要帮程昱穿一个框架，剩下的程昱捋过两遍就能记住。
那为什么，他的成绩会那么糟糕呢？
江凡不由想起白日里程晖打来的电话，他怕程昱听了不舒服，特意去楼下接的。程晖说，他到申城这段日子很忙，他要办理转学，他妈要住院做各种检查，忙的脚不点地，“有好几次你打电话时，我不是在医生办公室，就是在老师办公室。你不会怪我吧？”
“哪里的话，知道你忙，现在都办好了吗？”江凡问。
“办好了，我妈那里请了护工，我大姨也会常去照顾。我开学也有些天了，刚缓过口气。”程晖的声音隐隐透着孤单。
程昱逗他：“我和王宏反正不适应，你不在，我俩连球都不打了。”
程晖笑，“不是还有王伟他们。王伟喜欢和你玩，正好带上他。”
“我不喜欢和他玩，话太稠，啰嗦。”
“你啊，就是被宠坏了。”
江凡学习好，长相好，性格又好，男生、女生、老师、家长没有不喜欢他的，同学们都爱往他身边凑。就说王伟，一直想和他们一起玩，想要把三剑客变成四剑客，偏偏江凡不喜欢他，嫌他碎嘴，也是好玩。
“学校还适应吗？同学都认识了吗？”江凡问。要说难受，程晖最难受。高三转学最难过，一要适应学习氛围，二要融入到同学之中。
程昱声音干涩，“不太适应。申城学习进度很快，他们高二下半年就把一部分高三内容讲过了，我现在只能自己抽空往回补。”
“慢慢来，你聪明，用不了多久就追上了，就是得辛苦点。”江凡安慰他：“还好现在是上学期，还有时间。”
“嗯，我懂。”程晖停顿了片刻，犹疑着问：“你现在和……程昱一起住？我听王宏无意间说的。”
江凡轻咳一声，“是，也不算是，程昱算是租了一个卧室，给我房租了。他把你家租出去了，你知道吧？”
“知道，我大姨同意的。”
江凡松了一口气。其实在他心底，对程晖一家只留给程昱五万块钱并不赞同。但这是他们的家事，他无权去置喙。他觉得程昱可怜想帮一把，又怕伤了和程晖的友谊。
“你，你别和他走地太近。”程晖说。
“嗯？”江凡反应过来，“啊，我懂。你很恨他吧？”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并不恨他。”这话大大出乎江凡的意料，他设身处地试想一下，换做是他肯定会憎恨程昱，“有些事情我没法和你细说。但是小凡，你听我的，别和他走太近。你单纯，我怕程昱他……”
“他怎么了？”
程晖迟疑片刻，“这么说吧，我家那套房子我大姨本来并不打算留给程昱住。他私下不知怎么和我大姨怎么说的，我大姨又同意了。我们来申城的路上，我大姨说程昱不一般，让我们不要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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