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宝堂异闻·贵子方

　　小二倒是手脚麻利，不一会就送了四菜一汤上来：狮子头、素炒莲藕、红烧鲫鱼、干笋回锅肉，汤是红枣桂圆汤。

　　和期喜食荤菜，要放在平时，这些大部分都是合胃口的菜肴，只是——

　　“小二哥，不知你家是否有种茶叫‘玉鼎’……”

　　“小二，”戚策琰掐断和期的希望之苗，“麻烦你把这干笋回锅肉和狮子头端给隔壁，再给我们端个素炒芹菜和素炒油菜来。”隔壁是戚福和春儿。

　　他说完，丢给小二一小块碎银。小二的嘴巴一下子咧到耳朵根，丢下句“好嘞！”便乐颠颠地跑出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把新菜端了上来，快似龙卷风。

　　“你平素最喜欢吃青菜，他们这菜炒的嫩，你多吃点。”戚策琰很是贴心，边说着边给和期调换了下盘子的位置：他把汤和鲫鱼从她面前拿远，然后将芹菜和油菜推了过去。

　　“饿了就快吃。”见她迟迟不动筷，他沉下脸催促道。

　　满目青绿，生机盎然。和期愁眉苦脸，食欲全无。纠结半天，她抖抖索索地夹起一片油菜，如同举起一杯鸩酒，悲壮之情油然而生。和期咬咬牙，眼一闭，将菜叶塞进嘴里，囫囵吞进了肚子。

　　“好吃吗？”戚策琰关怀道。“好吃就多吃点。”他亲自夹了一大筷子芹菜放在她碗中。

　　“好吃。”和期神情肃然，放下筷子，“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晌午吃的太多了，现在好像不太饿。”

　　可能是觉得这是俩金主，小二菜上完了也不慌走，立在一旁，逮着空子就献殷勤，嘴里不住奉承。半天也不见有新银入账，小二眼珠一转，决定改拉家常，换个套近乎的招式。

　　“老爷夫人，莫不是来耒阳拜福神的？”小二笑道：“咱们耒阳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又偏，这几年外地人来这儿，大多是奔着福神来的——虽说现在风气开了，但还是有个儿子好，您说是吧。”他朝戚策琰挤眉弄眼。

　　以前听闻西岭的福神庙的香火旺盛，却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戚策琰很意外，还从没见过一地方勾引得外来客跋涉千里，不为吃喝、不为游玩、不为生意，单单是为拜神——难道真这么灵？

　　反正要去福神庙，到时候要详细查探。他在心中记下。

　　“还是有个儿子好”的言论，短短一天之内和期就遇见了两次，内心鄙夷之情难以言喻。和期装出为“无子”万分忧愁的模样，假装别过头拭泪，然后对着柜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夫人您别急，二位这次来西岭肯定有所获，不过……”小二咧嘴，露出神秘的微笑，“您可不能指望福神庙，那是假的。”

　　李胥和富子骁不远千里来到西岭，性命都搭上了，你现是说他们白死了？戚策琰眼神锐利起来。

　　“哦？小二哥可是知道内情？”和期一脸期待。

　　“这……”见客人的胃口已经吊起来了，小二飞快换了副嘴脸。他哭丧着脸，假作为难，“知道是知道，但那人警告过我，叫我别乱说话，否则就送我去见阎王……”

　　“哎呀，”和期讲好话恳求他，“我们从北境过来，路途艰险极为不易，您当发个善心，行行好，告诉我们吧！”她从桌底伸手过去，悄悄拽了拽戚策琰的袖子。

　　她眼中闪烁着光芒。之前提出要回侯府继续调查“求子仪式”时，她眸子也是一样的晶亮。戚策琰心知这家伙孩子心性，好奇心一起就兴奋到飞起，完全深入不到江湖骗子招摇撞骗那个程度。

　　戚策琰又丢了一锭银子出来。

　　小二笑逐颜开：“两位真是大大的好人，肯定福气满堂，想来我也能蹭贵人一点福气，定能逢凶化吉，去不了阎王殿。”

　　“老爷和夫人听说过‘贵子方’吗？”

　　他扎紧钱口袋，抛出个新鲜词儿。

　　“‘早生贵子’的贵子、‘方子’的方？”和期思维活络，“莫不是种能让我得儿子的灵药？”

　　“您真是聪明过人，”小二恭维道，“什么‘拜福神、得贵子’，其实背后靠的是这方子，那些穷鬼根本不知道，只知道一股脑往福神庙跑，白捐了香火钱。”

　　听他蔑称福神庙的香客为穷鬼，戚策琰不由冷笑。他猜，这人下一句话就是所谓的“贵子方”价值不菲，得花不少银两才能买得起。

　　和期抓住了另一点：“难道福神庙和‘贵子方’没有干系？可为何我们听见的传闻中提到的是‘拜福神、得贵子’，而不是‘喝贵子方、得贵子呢？”

　　小二狡黠一笑。

　　“卖‘贵子方’的人离福神庙不远，但是这人规矩有点多，您是想偷个懒，听个详细的，还是想受点累，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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