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我的！

　　修养了十五日，苑无妄重新回到朝中主持大局，期间的所有事务均由苑无缺代行处理。当然，政令下发之前，苑无缺都会和苑无妄商讨一番再施行。

　　朝臣对着苑无妄道贺行礼，顺利地谈论完之后各项事宜，各个都精神抖擞地退了朝。

　　“无缺，你过来。”

　　苑无缺见人都走完了，苑无妄还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有些疑惑，听到苑无妄叫他也没多想，顺道就上前几步走到龙椅边上。

　　“皇兄，怎么了？”

　　苑无妄先是平静了一会，静默一时在两人之间四散开，确认了什么后，苑无妄缓缓开口：“扶皇兄一下，皇兄腿没知觉了。”

　　苑无缺莞尔，皇兄这是坐久了，腿麻了？在皇兄身上还真是不常见，刚刚是不好意思叫他帮忙吗？

　　小心地扶起苑无妄，走了两步后苑无缺感觉到不对。

　　他皇兄内力雄厚，即使大病初愈，一时没力也不该是这种完全使不上劲的状态。

　　“皇兄，你是在惩罚我这几日没好好休息吗？我这小身板受不住你呀！”苑无缺以为苑无妄是故意在欺负他，咬牙问道。

　　苑无妄依旧平静地不说话，平静到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皇兄，我……”

　　“无缺，皇兄没有欺负你。”在苑无缺就要道歉时，苑无妄斟酌着开口。

　　苑无缺一时愣住了，什么意思？

　　缓过神后，苑无缺后背一阵发凉。

　　“腿，怎么了？”苑无缺轻声问，看着苑无妄的眼神担忧又执着。

　　“……没事，可能是毒素还有残留，一时影响发力。”苑无妄摸摸苑无缺的额头，略带安抚道。

　　苑无缺却不信了，直接改扶为背，一步一步背着苑无妄回到了寝宫。

　　苑无妄趴在苑无缺背上笑骂：“哪有让你背皇兄的道理，让人抬个轿子，别累着了。”

　　苑无缺吃力地回：“我乐意！”

　　苑无妄在宫里从不乘轿子，而且，如果要坐轿子，苑无妄怎么上去？请人背？他皇兄肯定接受不了。还不如他自己来。

　　苑无缺在心里默念着，苑无妄一定要没事，苑无妄不可以有事！

　　苑无妄看着苑无缺有些气喘，脸上的笑意最终淡了下去。他能感觉到，不是毒的原因，他的腿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完全感觉不到了，没有疼痛麻木，只有空茫虚无。

　　苑无缺小心翼翼地把苑无妄放到床上，苑无妄噙上抹笑意，刚要责怪苑无缺没大没小，苑无缺就凶巴巴地朝他道：“你在这老老实实的，我去找太医！皇兄，你最好没事！”

　　苑无缺夺门而出，苑无妄没有错过他那一瞬的慌乱。

　　苑无妄又按了几处穴位，发现依旧没知觉后，沉默下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却没法具体描述，就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拆分着他，拆分着这个世界。不知源头，不知去向，不知结局。

　　先是苑国出问题，后是他自己，先是天灾，后是人祸。一切的反常好像都是蓄谋已久，一朝爆发，避无可避。

　　苑无缺领着老太医回来时，苑无妄已经自己挪到了桌边看着刚呈上来的奏折，地上没有一丝拖擦痕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苑无缺顾不上和他拌嘴，着急让太医给他看看。

　　太医诊断时，苑无缺扶着苑无妄的肩膀凝神地看着老太医的神色，生怕有一丝疏忽被骗过去。他生病时苑无妄常干这种事，往往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草药和银针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从老太医嘴里冒出来的几个字后，苑无缺整个人酿跄了一下，又被苑无妄拉住站稳。

　　“您说什么？怎么会呢？您再看看，不可能的是不是？！您再看看……您再看看……也可能是躺久了是不是？您……”

　　苑无缺听到“无力回天”四个字后，眼圈一下就红了，哑着声音焦急地对老太医询问着，神色激动，对着老太医连连哀求。

　　老太医伏地沉默。

　　“好了，好了，无缺，别怕，皇兄没事的。无缺，看着皇兄，听话，没事的啊，没事的。”苑无妄拉住苑无缺，抱着，安抚着。

　　示意老太医先出去后，苑无妄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苑无缺一阵无奈。

　　他自己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倒没什么感觉，只是难免对日后有些无力。可是苑无缺很久没这样哭过了，还是因为他，哭得苑无妄自己也滋生出一些阴暗情绪，拉扯着他沉往黑暗。

　　天道无德，对他不公，那他为什么还要尽心尽力地扶持百姓，平抚苍生？上天自己都不想管了，他还何必去问？他连苑无缺都护不好，又凭什么去护天下人？！

　　可看着苑无缺，苑无妄又妥协了。苑无缺需要太平盛世，需要游山玩水，需要平安顺遂地过这一生。他需要给苑无缺打造这样的一个世界。尽管，这世界好像，没救了。

　　“无缺，听我说。我今后只是不便行走，但是这并不影响生活，一切都可以解决，一切都有办法的，是不是？”苑无妄等着苑无缺平静下来一些给他讲道理。

　　“……可是，我之前，腿没法动的时候，一点都不方便。我不想皇兄也那样。”苑无缺小时候，腿受过伤，一段时间内都没法行动，什么事都是苑无妄抱着他去做的，还有扎针治疗的时候特别疼，他不想苑无妄也像他那样。苑无妄肯定也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无助的样子。

　　“你那时候那么小都坚持过来了，皇兄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苑无妄擦去苑无缺脸上的泪痕，反问道。

　　“不过，这几日就要劳烦无缺照顾皇兄了。”苑无妄又故作轻松道，自己却知道，不仅仅是这几日了。

　　苑无缺用力点头，趴在苑无妄膝前，眼神坚定。

　　当晚，苑无缺就收拾了自己的包袱住到了苑无妄的寝宫。苑无妄没立后，没封妃。皇宫里除了宫人就只有他们二人。

　　白日里，苑无妄在御书房处理着一些日常奏请，苑无缺就在一旁发呆，是不是询问两句苑无妄要不要做什么事。

　　苑无妄被他频频打断也不恼，只是让他看着些自己的墨笔，别待会给自己上了色。

　　到了晚上，苑无缺就呼哧呼哧背着苑无妄回寝宫，给苑无妄倒好泡脚水，再给洗净按摩一番，打发苑无妄上床睡觉。每到这时候，苑无妄都会比较沉默。

　　苑无缺四岁起就从没做过这些事了，苑无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现在却要照顾兄长。

　　苑无缺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每次还和苑无妄聊自己小时候，苑无妄照顾他的糗事。苑无妄也不是生来就会照顾人，被一次次打磨之后才学会了如何养护苑无缺。苑无缺的身子娇贵难养也平安长到了这么大。

　　两人一时也还算温馨，除了苑无妄日渐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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