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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全
*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条龙。
一条浑身漆黑,长得磕碜极了的大黑龙。
*
当我站在霞谷某处高高的塔尖上,被群飞白鸟翅膀上所反射来的光所刺的睁不开眼时,平菇正盘坐在下端仰头看我。
他收拢红色斗篷笑眯了眼耐着性子,听我讲述那因滑稽而起,感情升华速度迅猛到了不可思议的一见钟情。
“当时墓土黑洞洞的,面具不知道掉哪了,风沙吹打刮的我脸皮子疼死,还糊了我眼,找来找去分不清东南西北。”
“飞来飞去搞得,能量一滴都没剩了,双脚扑腾踩不到风……我真的以为我就要这样摔死了。”
我从背上扒拉下来把朴素小琴,手指胡乱拨动出几个不在曲上的调子,只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还噗通噗通地跳。
偷偷摸摸瞥他没有变化的神情一眼,便开始安心讲出了话题重点,语气雀跃。
“然后你猜怎么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突然从我下边窜了上来。”
“看都不看把我接着了,虽然嘛,动作是粗暴了一点皮肤,啊应该叫做鳞片?粗糙了一点还把我弹飞出去黑了一片。”
我捏着斗篷把脸悄悄捂了起来,踮起脚尖扭扭捏捏。
“但是啊,但是啊,他也是救了我,把我送到船里的烛台上了。”
“还绕着船飞了好几圈安静看我,我猜嘛……”
“他一定是喜欢我!”
“是吗?”
平菇对着我笑了笑,他利索甩动斗篷,借着上升的气流和我一同踩在了塔尖上,伸出手轻拍我的头。
我急于想在他的态度上得到对这段契合恋情的认同,就出手拽动他的衣角期盼说道。
“你觉得怎么样?”
平菇歪了下头,细长耳饰在霞谷飘逸的光亮中闪烁,金色眼瞳安静而温和看我。
“第一,你飞行技巧不过关,重考,第二……”
他再次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拉长了语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神满含令我浑身感到不自在的深意……
随后他开口。
“傻孩子,撞石头上把脑子撞坏了都不知道。”
“改天送去墓土给龙骨再打一顿就好了。”
*
我很确信我不傻,我的脑子也没有坏。
那条大黑龙一定是喜欢我。
但平菇显然不这么想,他借风揉乱我的头发,以长辈般的关怀眼神语气向我笃定。
“我觉得你应该换个单恋对象。”
他眼一瞥,顺手抓来披着粉斗篷路过的一只不明所以卡卡西,就是他弟弟。
“他怎么样?虽然差我一分但脸不错。”
平菇揭了自家兄弟的面具,下边露出了一张懵逼着的帅哥脸。
“还有身材不错。”
平菇以一种推销语气猛地掀起卡卡西上衣,动手拍了拍他弟弟的胸口。
虽说很快被卡卡西羞恼着压了回去,但我还是清楚看见了那精壮漂亮的八块腹肌。
强忍本能动作,默默收回想吹个口哨的不良小手。
迎来袭击又遭受重击猛咳两声差点串气的卡卡西看看我,又看看他哥哥,再得到一个和善的微笑后,一言难尽地闭上了嘴。
那双金绿色的眼睛悄悄看来,不知道为什么,流露出了一种可怜兮兮的意味。
我摸了摸自己或许存在的良心,努力挺起自己单薄小胸膛,抖了抖棕色的朴素斗篷,提升了音量超级大声表明心迹企图把卡卡西从这诡异的相亲气氛中解救出来。
“我,光之崽种!”
“对着霞谷的天,对着霞谷的地,此生此世,非冥龙不娶!”
在一阵更加诡异的安静过后,只有风声,和掠过的鸟鸣声交错中,平菇终于松了他可怜弟弟的衣领。
卡卡西复杂地瞄我一眼,我莫名心虚着咽了咽口水,瞄眼平菇不知喜怒的神色,后退两步差点从塔尖上掉下去。
“很好。”
平菇半眯着那双金色眼瞳,霞谷的光辉无法落入其中,显得这分明应是温暖的色调,此时却说不出的冷意。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寒风瑟瑟中的一朵小火苗,大家长只要生个气再吹个风,啪的一下就给掐灭了。
但平菇似乎并未因我的话而感到气恼,他只是平静道出了下一句来。
“那龙骨怎么样?”
“他,他秃。”
我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接道,心想这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卡卡西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拿回他的面具盖上,展开斗篷像只被惊扰的鸟儿速速逃离事发之地。
仅留我孤寡一人对着情绪不明的平菇家长。
“非冥龙不可吗?”
他的话语被风吹散,到我耳边有点听不真切,可我还是听清了。
歪着脑袋就努力鼓起勇气,凭借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气势大声回复。
“是!”
*
于是接下来我经历了长达整个下午仿若推销般的相亲安利。
先祖听了都要掉眼泪的苦不堪言。
脚丫子紧张搁地上蹭的都要秃噜皮了。
*
墓土。
大漠之尽,光之所隐。
在成功偷偷摸摸从龙骨眼皮子底下溜出门去之后,我扑腾着斗篷,不远万里也能听得见龙骨气急败坏的叫声。
天在吼,螃蟹叫,龙骨在咆哮,龙骨在咆哮。
但这已经不关我的事情了。
就算回去挨一顿社会毒打或者竹笋肉丝清炒双打也值得了。
因为此时此刻我正对着我心上龙捂着我噗通噗通早已突破正常线的小心脏。
啊,他看过来了。
啊,他眼睛红红的可真好看啊。
啊,他冲过来了一定是见到我太激动高兴了……
然后我就给撞飞出去了,直接变成了比墓土还黑的黑乎乎小黑人,滚在脏兮兮沙滩上两圈又给螃蟹戳痛了。
反正就是整只光之子惨兮兮浸泡在墓土有毒的水里,几下扒拉漆黑岩石找不到路上去,耳边咔嚓咔嚓裂开的尽是支持我生命的光翼离去。
但我仰躺冰冷水面,眼还是认真望着上边扭转身体飞着的冥龙。
这种头皮发麻脚底发凉心脏还加速噗通的感觉,一定叫做爱情。
紧看心上龙忘记挣扎的下场就是彻底滑落水中。
来不及发声求救,黏稠而冰冷的濡湿感便彻底包裹了我,封锁入了我的呼吸。被污染的脏水从面具空隙间窜入我的口鼻,腥臭咸涩。
视野一片的晦暗,没有光亮。
我心知肚明,身处了黑暗,哪里寻得见光,胡乱挥舞的手臂,挣扎力道放下。
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捞起,属于墓土的风沙铺面而来,我疲惫着闭上眼睛,最后记得的,是一双对于墓土的阴沉环境来讲,过于鲜亮的红色眼瞳。
仿若熊熊不灭的焰火。
那或许是我心上龙的眼睛……?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这样迟疑想道。
*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墓土某个烛台旁边,身上衣物干爽整洁,能量充足,温暖光亮照明我的四周。
我踮起脚尖,下意识朝远处望去。
果不其然,我的心上龙仿佛是累了在天上的巡逻,将上半身躯淹入脏水之中止渴暂时小歇。
我小心翼翼躲在岩石后,凝望他那双暗沉的红色眼瞳,仿佛褪去光芒的红石,还是漂亮的让我想要接近。
或许真的和平菇所说,我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
但在刚刚那一刻的心动上,我再次肯定了我对于冥龙的憧憬。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种族隔离算个屁!
我一咬牙腾了斗篷又飞了过去,直直落在冥龙的对面,蓝光照在我身上变作了红光,我脚下差点一个踉跄直接给我心上龙跪了。
爱情,需要坚强!
我抖抖索索告知自己,拿出了和我光之子人一样朴素的小琴,定下心神闭上眼睛开始弹奏。
或许还是过于紧张,总弹错了几个调。
我满心忐忑,满脑子皆是他究竟会不会喜欢这首曲子?还是我的失误被他抓到他感觉我这种家伙连琴都弹不好很差劲?
胡思乱想期间,猛地回过神来,他把头颅抵在了我的面前,我们中间的距离不过几米,我甚至能嗅到从他身上咸湿而腐烂的气味。
墓土的味道。
他吐露的呼吸浅浅对我来讲是泛滥成灾,心脏噗通噗通近乎要冲破胸腔跳动出来。
被冥龙那双红色眼睛近距离注视的时候,便会产生一种有被他凶狠锁定的感觉。瞳膜不像镜子,浑浊着映不出什么。
我或许能够停留在他的眼中?
繁杂的思绪中突然冒出来这句话来,以致我无暇对他扭动身型的攻击式动作做出关注反应。
而不过一瞬之间,我又被击飞了出去,摔在了漆黑的岩石上,与粗糙表面摩擦了一段路,疼地我抱琴颤抖,不由蜷缩起身体来。
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明明是同样的力道,光翼却始终没有破碎离去,我身上的色彩也仍未褪去。
我沉吟侧躺原地,墓土的风沙依旧,吹动斗篷沙沙作响。
心上龙早已摆尾离去,留下的只有窸窸窣窣从他躯壳落下的黑色余灰。
我拾起一点在掌心握紧,但它脆弱着风一吹就不见踪影。
愣神间,我又想起来那双即便在黑暗中也灼灼发亮的红眸,烫到心口发痒。
当意识到了这点时。
我弹着琴,站起身,目视墓土阴沉的天空,有股异样情愫充斥内心。
鼻尖忽的有点酸涩。
这代表,默认了我可以来接近你吗?
*
此后我开始天天往墓土沉船跑。
没事找事就去云野拔拔花,在墓土抓抓螃蟹,当做礼物送在了沉船断口那心上龙必定会经过的路线。
即便他并不接受我的礼物,更多的时候都尾巴一甩把我精心放置的礼物抽落。
但我仍旧乐此不疲。
我知道,我心上龙的眼中一定有我。
否则他怎么会刚巧我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要冲过来接住我呢?
否则他怎么会在把我撞翻落入水中时又愧疚着把我捞起呢?
否则他为什么看见我的第一眼就会不管不顾要过来寻我呢?
当我坐在墓土某处崖边哼着调子,对着石板用石笔刻刻画画记录这些理由时。
龙骨收拢了漆黑斗篷,像个墓土的幽灵般来到了我的身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这狭小的一方角落,也没踩到我那不慎断了弦的破旧小琴。
而面具将他神情遮掩,使得我看不清楚他面色怎样。他不言不语,就这样静默站在我的身旁。
那将近两米八巨人体型得出的影子的确让我压力山大。
更别提我还坐着他站着,一抬头。哦豁,可恶为什么体型重塑自己就长不高。
我暗自磨牙,轻柔小调被我咬碎在嘴里。
为了不挨毒打的我只能把羡慕嫉妒恨压在心底,远望我心上龙漆黑磕碜的身影,内心划了个十字想法飘离脑海,满脑子皆是就算他长相没排面我也爱他的云云。
直到龙骨出声,一句话把我思维拉扯过了回来。
“平菇要我给你带一句话。”
平菇?
仿佛已经有段时间的日子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弄的我有点精神恍惚。
毕竟墓土的天无论什么时候都阴沉沉的,又暗又透不得光,没有计时的工具也无从知道我已经鸽了平菇多少日子了。
但随着这个名字的打开,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熟悉的温和面孔与那双比霞谷光晕还要漂亮的眼。
平菇,平菇。
我无意识呢喃了两句,站起身来抖抖斗篷把自己脸遮了起来,脚丫子下意识急促着摩擦脚底粗糙地面。
莫名紧张。
“是,什么话呀?”
我内心忐忑不安,浑身有点不得劲一样,仿佛随着龙骨的下句开口,感觉就要失去些了什么东西。
“他说……”
龙骨的嗓音像是沙粒正在流逝摩擦般的磁感喑哑,此刻低声慢慢道来,就有种听他在讲故事的错觉。
“小鸟长大了,就自己飞吧。”
我承认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没心没肺。
对于这句话的感触倒是没有多少,唯一的想法大概是孩子叛逆把家长鸽到心伤了所以家长不要小孩了,但如果要让我写个小文章,肯定是连一百字凑不齐。
于是我干巴巴“哦”了一声,继续仰头去看我的心上龙。
龙骨坐我旁边一言不发。
他今天居然不打我,我有点小感动。
我们俩和和气气彼此无言一起看我的心上龙。
但很快他发现了我们,估计是我和龙骨坐的太近吃醋了吧,反正身手不如龙骨,被打的只有我。
真的是太过惨案了。
肇事完毕后的心上龙吼叫着离开了案发现场,虽然但是我觉得他连叫声都那么动听。
但现如今,龙骨站在岸边。
而我化作小黑人在水里习以为常吐泡泡,对着他指指点点。
“龙骨大帅哥你倒是捞我一把啊喂。”
他似乎是微愣了一下,才伸出手将我捞起,接着展开斗篷为我点亮了心火。
实话说,墓土的水可能的确有点冷,否则我为什么会觉得他黑不溜秋的大斗篷挺暖的。
“谢啦,帅哥。”
我晃晃脑袋,对他笑着露出一口灿烂白牙。
我相信就算我吞了墓土脏水两斤半,我的牙龈还是无比健康。
龙骨习以为常单臂掀起一边斗篷为我挡风。
伴着烛台火苗被风沙吹乱吹至噼啪作响。
他缓缓开口道。
“把自己摔成遍体鳞伤,有意义吗?”
*
我或许知道自己在龙骨眼中该有多狼狈。
连心火都给撞到熄灭,光翼一个不剩的小黑人。
龙骨常年居住在墓土,他当然可以了解到有关墓土有个蠢货整天去找冥龙谈恋爱,极其滑稽的流言蜚语。
从未有光之子想过要和一条冥龙谈恋爱,毕竟这荒谬绝伦,如果有可能真成了还会随时随地伴随着危险。
但是我不一样。
我很确信。
那条龙的眼中有我。
所以我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说服了我自己,那条龙他是我的。
他一直都是我的,只是突如其来的想法,但也许真的如平菇所说,我执拗的跟个难以长大的孩子一样。
就算明知道走错了路,也偏偏决定要一路走向黑。
那条龙一直是我的,我都走到了这一步了,所以他一定是我的。
于是我就抱着这样的想法笑弯了回复龙骨。
“有的哦。”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那我的意义是什么?我做出这些决定的意义是什么?
我轻轻将目光落在了龙骨的面具上,突发奇想伸出手去,尾音上扬语气欢快。
“我能看看你摘下面具的样子吗?”
*
当我不远万里勤勤恳恳,终于一路磕磕绊绊不知道碎了多少光翼才找到入伊甸之眼的方向后。
盯着红石雨泛滥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寻了个烛台旁边原地盘坐着任凭风吹而发呆。
手中攥紧的是个泥巴团。
眼前不断的是遮天蔽日的红石雨,还有几个黑糊糊的小人或躺或蹦跶,自由自在。
实话说这场景对我来讲确实有些安逸,让我不觉陷入了回忆……
然后有个小黑人猝不及防过来借火打断了我这个回忆。
许是看我捏泥巴捏的欢快,他好奇问我。
“兄弟你手里捏着什么?”
“冥龙的骨灰。”
我巴眨眼睛冲他笑笑。
我可没说错,我心上龙全身嶙峋连个肉渣子都没有,掉下来的碎屑肯定也都骨头渣子。
和个水捏个泥团可以蒸……真实护身符了。
但他却仿佛吓了一跳就不打招呼急匆匆离去了。
只留我一个人开始原地忧郁。
果然冥龙和光之子的情谊还是太过于惊骇世俗了吗?
随着又一阵红石落下,在铺面袭来的滚烫热风中,我不由收紧力道,缓缓着一点点捏碎掌心的骨灰。
*
实际上在来伊甸前,我的确是找过冥龙的。
墓土无法像其他地区一样,能够准确的查看天色来辨别时间。
于是在我长居墓土的时间里,我都懒于使劲去分昼夜更替,只想着能够早点坐在高处得到心上龙的一眼注视,一眼就好。
这一次我也是一样,内心祈祷白天登上了断裂沉船高处,放弃掉所有多余举动,来迎接那瞬息变幻的红光。
所以我再次窥见了心上龙的那双眼睛,仿若褪去情绪光彩的红石,虽说也在发光,但这光是凶狠的,不讲道理的。
有着简单的情绪,那就是独属于兽类的凶性。
所有情感和理性在它眼中不值一提,它只知道要去进攻自己眼前的猎物,这是根深蒂固的种族天性。
它的眼中一直没有我。
所谓的心动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
意料之外的,我并未有太多难受,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叹息着道,果然如此。
像是为我过往荒谬的举动一锤定音。
但是我可能不会反思,也没有悔意。就算痛楚看不见尽头,我被撞晕在沙滩上,螃蟹踩踏过我半死不活的躯体。
我仍没有丝毫觉得有哪里需要后悔的地方。
只不过是一场遗憾……爱情的热度就忽的就降温了下来。
不知道怎的,也就想起上次分别时,平菇凑耳边轻喃的话语。
*
对于爱情。
你是飞蛾扑火,奋力一搏,不管不顾。
努力的让所有认识你的人害怕。
但冥龙不是烛火,它是最见不得光好的生物。
所以当飞蛾彻底落入黑暗,你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取灭亡。
*
估计平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会怎么做吧。
还这么文艺范,霞谷男神呗。
我低头,轻轻吹去掌心粉尘。
向着红石雨的中心走去,炽热的高温袭来,耳边皆是光翼噼里啪啦碎掉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落入耳畔竟分外悦耳。
我再次哼起了那支小调,暗叹可惜和自己人一样朴素的小琴给心上龙撞坏了,否则还能来这弹一弹。
而我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加宁顽不顾一点,无法洒脱。
分明红石砸在身上,很疼,很疼,滚烫滚烫着这股痛楚直入灵魂。
但我亲眼目睹那从躯壳内逐渐溺出的光亮被砸了个粉碎时,所思所想的却皆是从那个虚无缥缈的传闻。
【如果有人能够成功穿过伊甸之眼,就能得到一个实现心愿的机会】
【无论什么心愿都可以】
那就说明,无论是怎样荒谬的事情都可以实现?
那我的心上龙,是否可以将我真正的看入眼中?
怀端着一点迷茫的心意,我满心虔诚寻到伊甸之眼,磕磕绊绊一路走到了现在。
无法回头,不能回头。
一步一个脚印,确确实实是我自己亲自开出来的路。
荒谬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回头一步,便是违背了自己最初的理念。
自己选择的路,即使是错的,无人理解的,也要一直一直走到生命尽头。
这样想着的我,独自走到了伊甸之眼的尽头。
*
入目皆是炽热高温的红色。
除了红色,什么也都没有。
它们包裹着我,使得我脆弱的躯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沉闷声响,从焦黑的腿部开始一点点崩落了下去,裂纹迅速从裸露的肌肤上漫延开来。
红色,红色。
我迷茫伸展手臂想去拥抱这些红色。
这是我有记忆起,最为喜爱的色彩。
就像当时站在最初的启程地,没有任何的记忆,不知道往哪里去。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
视野所见到的,除了灰白色的沙滩,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失去能量的单薄斗篷并不能提供多少暖意,不知道从何处启程的我,僵硬了手指迎着海风蜷缩夜宿,被冻得瑟瑟发抖寻不到归处。
直至晨曦缓缓迟来,海与天的边际中出现了一轮鲜亮红色,暖色的光晕染红了周围洁白的云彩,又染红了下边轻漾的海水。
世界仿佛有了光。
那是我认知中所刻骨铭记的第一抹色彩。
每当注视着那抹红色,从灵魂深处就开始泛起了阵阵轻和暖意,驱散了所有严寒。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生动了起来。
烧灼着,温暖着,滚烫着的红色。
不是冥龙那唯留凶性被看着就脊骨发冷的红眼。
就像是晨岛初生的朝阳,黑暗中的烛火,还有身藏墓土的微光……龙骨的那双眼睛。
仿若熊熊不灭的生机焰火。
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抑或是我的灵魂深处,难以忘怀,无法忘怀。
终至焦黑躯壳分崩离析。
*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条龙。
一条浑身嶙峋,长得磕碜极了的黑龙。
所有人都在讲我喜欢错了龙。
可我早已爱的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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