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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天色近夜，小店内的光线渐暗，本就不甚明亮的空间愈发暧昧，黄昏融化在胶质状的蜜糖光泽中，均匀地铺在每一处角落。一切都是粘稠、混沌、神秘的，散发着甜腻的亲昵气息。
李奈正在为夜晚的营业做准备。他清点了一遍库存，似乎因为心情不错，即使此时小店内空无一人，他的脸上仍一直挂着微微的笑意。
小蝙蝠独眼中的白色瞬膜一闪，挤挤挨挨地蹭过来，用毛绒绒的肚皮拱了拱李奈的手，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学得倒是挺快的。”李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顺手揉了揉它的肚子，“怎么，要提醒我什么？”
小蝙蝠又喵了一声，荧幕在面前展开。正中央的粉色小店图案上的气泡晃了晃，显示出【信使的甜蜜小店lv.2（可升级）】的字样。
可升级？
李奈有些疑惑。上一次小店的升级，是在解锁了商品红围巾之后。但现在唯一剩下的商品【书页（伪）】仍未解锁，这是哪来的可升级？
像是感知到了李奈的疑惑，气泡上的“可升级”小字筋络般浮起，李奈轻轻一碰，就分裂成了几行更小的字。
“距离下一级需：
解锁第二件新商品（已完成）
营业额达到10000（已完成）
在小店等级达到lv.5时将有惊喜，请努力提升等级吧！”
李奈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不会这个解锁的新商品，是指太宰寄售的那个“黑漆漆蛞蝓超绝后空翻档案”吧？
原来顾客寄售的商品，也是可以算解锁的新商品吗……！
不过这样看来，后面的升级条件应该也差不多，都是解锁一件新商品，再加上达到一定的营业额。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太宰寄售后的当天没能升级了，因为在这份商品售出前总营业额只有8500，没能达成第二个条件。
但换言之，今天这一笔2000万的营业额，足以让他很长时间不必考虑这个条件了。只需解锁新商品，就可以不间断地继续往下升级。
lv.5时有惊喜……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惊喜？
“看来以后可以多劝顾客寄售新商品，或者达成什么条件后，小店本身也会刷出新的商品？”李奈思考了一下，“按照一般的游戏套路——难道是要把现有的商品全售出过一遍后，才能刷出新的？”
不管怎样，就冲着【书页（伪）】的售价，他也必须解锁这个商品，这10亿他李奈赚定了！
那么一切都回到了最后一个商品的解锁条件上——如何才能接触到那个叫“书”的东西呢？
他只有一次外出机会。嗯……最好做好准备后谨慎地加以行动吧。
“书”的事情，也许可以向到店的客人们打听一下？
在心里做好打算后，李奈点下了升级的按钮。
眼前仍然是一道白光闪过，店内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空间再度扩大，已经有较大杂货店的规格了；设施也再度翻新，茶具换成了更高级的细腻骨瓷，桌椅的边角也雕上了细致的纹样，桌上出现了一个花瓶，里头插着一支重瓣粉色郁金香。
除此之外，小店还多出了一个房间。李奈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张床和自带的卫生间。
“……”李奈沉默了一会儿后，咳嗽了一声，“这两天是睡得有些少，但相信我，这很正常。嗯……我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其实睡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房间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自然而然地退回到了柜台处。
此时黄昏已经过去，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在星光照亮门扉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敲门声迟疑又虚弱，一听就不是芥川龙之介。
新客人？
李奈立刻挂上营业笑容，扬声道，“请进。”
门被慢慢推开，一个人探头望了望里面，似乎整洁温馨的环境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男人观望了一会儿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门敞开了，李奈的视线在来人身后扫了一眼——昨夜店门口满地的尸体不知被谁清理走了，现在只留下一些已渗入地面的血色。
李奈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向男人微笑道，“欢迎光临信使的甜蜜小店，有什么想买的吗？”
男人幅度极大地抖了一下。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些茫然，“甜蜜小店……？不是血腥小店、或是疯狂小店吗？”
李奈：？
这到底是哪里传出去的名字！我这么亲切热情的店主竟要平白遭此侮辱！
“我们都听说了……只在夜晚营业的血腥小店，不允许营业期间出现任何争斗，只要违反，违逆者就会疯狂而死。而死者的鲜血会滋养这个小店，让它更加强大……”
说到这里，男人又看了一圈四周，狠狠打了个哆嗦，眼中漫起恐惧，“天啊，它真的……更大了。”
李奈：……那是因为我升级了！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把店主的努力随便扭曲成别的东西啊！
李奈扬起的嘴角顿时拉平了。
“您是李奈大人吗？”男人用恐惧中夹杂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李奈，“传说中掌控着嗜血怪物的店主大人……”
李奈嘶了一声，赶紧抬手打断了这令人尴尬的中二描述，直截了当道，“如果你问的是名字的话，那是我。总之，你有什么事？”
“那就对了……就是这里……”
男人喃喃着，突然猛地朝李奈砰一声跪下。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已经发现我了，撑不过今晚的话我绝对会被打死的……”男人神情惶惶，流着泪痛苦道，“求求您了，只要庇护我一个晚上就好……”
李奈苦恼地皱了皱眉。
“您很可怜，先生。但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流言，我也只是个……嗯，手无缚鸡之力的店主而已。”李奈叹了口气，“庇护什么的……这间小店除了能向你出售货物外，可什么都做不到啊？”
男人明显不相信，他急切道，“就让我待在这里就可以！不用在店内，我不会妨碍您……店外，能容许我待在店外就可以！”
“那会影响生意的吧。”李奈说，“不行哦。”
男人的眼神灰暗下去，攥紧了拳，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地上。“难道说，我注定要死在今天晚上了吗……可恶啊，我不甘心啊！”
这家伙到底在自顾自地演什么极道热血剧啊！一个路人npc还要给自己加戏是不是过分了！
“先生，门在那边。”李奈面无表情道，“请出——”
“有了！”男人突然爬了起来，激动道，“我明白您的暗示了……我要买东西！”
李奈：！
李奈立刻无缝切换成热情的笑容，嘴里的话也拐了个弯，“出去——是不可能的。客人，您要买什么？”
至于暗示？管这人误会了什么，总之先把生意做成！
在男人仿佛绝处逢生般的感激目光中，李奈稍微介绍了现下能售卖的几种商品——其实也就只剩绷带和帽子了。
男人不假思索地选了更加昂贵的绷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掏出现金放在了桌上，浑身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仅如此，在拿到绷带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即将绷带拆封，开始往身上大显眼处缠绕。在缠到所有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身上的绷带后，男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挂上了什么免死金牌。
“万分感谢您，李奈大人。”临走前，男人感激涕零道，“不管外界流传的您多么可怕，但您能给我们这些人提供一片休战的庇护……毫无疑问，简直是比神明大人更加伟大的存在。”
李奈：……？
我有答应那什么庇护吗，没有吧？
“……钱货两讫，谢谢惠顾。”李奈神色微妙地说出了结束语，毕竟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醒醒，那根本就是流言啊！
也许正好是碰巧，男人出门后，正好迎面撞上了几个人。那些人手上拿着枪械，神色不善，男人在看到他们时脸色一僵，表情迅速转为恐惧。
看来这几个就是他的仇家。
拿枪的人举起枪，直接抵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李奈手搭在眼上向那边望去，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吧，好好的一个人，都说了不要轻信流言。拿这时间老老实实地逃命不好吗？
眼看拿枪的人就要扣下扳机，男人垂死挣扎般举起手腕，大喊道，“我已经上缴保护费，得到这间店的庇护了！你们还敢动我吗！”
李奈：？
什么保护费？他这个店主怎么不知道？
但没想到此言一出，那几个人竟然面面相觑后，开始真的迟疑起来。
“别忘了那个传说。”眼看有戏，男人压低声音继续威胁道，“再想想这两天，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几人对视一眼后，持枪人恶狠狠地拿枪顶了顶他的脑袋后，竟然真的放下了枪。
店里看着的李奈的疑惑简直无以复加。
不是，你们来真的？
能让人直接放弃寻仇……现在我这家店，在这个贫民窟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的存在啊？！
不过一切的源头……那个尴尬的要命的流言，到底是谁流传出去的！
李奈在心中清点了一下可能的角色，然后默默锁定了嫌疑人。
似乎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李奈先生。”戴着红围巾的孩子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李奈，“我努力帮您招揽顾客了……生意变好了吗？”
李奈表情微妙地看着他。
——果然是你吧，芥川龙之介！
“那个流言……”李奈说，“是你放出去的？”
“是的。是妹妹提出来的，大家也都很想报答李奈先生，于是一起帮了忙。”芥川目光灼灼道，“李奈先生，我有帮上您吗？”
“……怎么说呢，生意确实增加了。”李奈表情微妙，“虽然我一向是鼓励你自由行动的，但这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啊……”
年纪尚小的芥川并没有感觉到李奈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他只是隐约意识到——李奈先生好像并不十分满意。
但这并没有打击到他。芥川咬了咬下唇，继续出声道，“李奈先生，我也给你带来了其他新的客人。”
今天，一定要得到李奈先生的认可！
芥川在心里暗暗握拳，斗志熊熊燃烧着。
“哦？”李奈稍微感兴趣了些。
“这个大叔，是新来这边的医生。”芥川说，“他听说了这边的事，主动找到了我们，我就带他过来了。”
李奈看向门口。
站在芥川身后的，是个披着一身白大褂的男子，看起来十分随和，虽然真实年龄应该还未到中年，但成熟的气质让他莫名显得有些沧桑。
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躲在他的腿后。
“真是的，我还没有到被人叫大叔的年纪吧……”
男子苦笑了一声后看向店内，在对上李奈的视线后，暗红色的眸子闪了闪。
“我叫森鸥外，是个医生。”
森鸥外温和地笑着道。
“初次见面，店主先生，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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