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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元和十六年,女帝驾崩,君后大悲而薨,由其嫡长女元清继位。
“陛下,先皇先后已逝,您如今是天下之主,不可过于悲伤损了身子。”乳母杜嬷嬷红着眼企图将跪伏在地上的人掺起。
“嬷嬷。”因两天未进食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少女的面色苍白而悲戚“我想再看看母皇父君。”
只一句话就让杜嬷嬷掉了眼泪。
“嬷嬷知道了。”
元清内心酸涩的看着面前的棺材,两天两夜未休息的身体发起热来,脑袋昏沉之间竟似看到了一脸威严的女人。
“清儿,如今天下苍生皆系于你一身,告诉母皇为君之道是什么?”
“若安天下则先正其身,不可耽嗜滋味,玩悦声色......”元清喃喃回答。
“很好,这天下母皇就放心的交给你了,切不可毁于一旦。”女帝赞赏道,身形逐渐消失。
“母皇!”元清惊了一下猛的向前抓去,眼前一黑。
“陛下!陛下!快传太医!”杜嬷嬷焦急的扶起少女对外喊道。
顿时,整个安和宫都闹了起来。
元清强忍着身体不适将母皇和父君送入皇陵,回去就倒下了,一连休息了半个月才好转起来。
所幸先皇在时将朝堂治理的服服帖帖,才没有人在这时闹事。
但时间一久,不免有大臣动了心思,他们也没想换个皇帝什么的,只想为自家子孙争一争这后君之位。
此时距离女帝登位已经过了三年,原本稚嫩的女孩成为了沉着冷静的君王,与其母极其相似。
但女帝又不好选夫之事,众臣无奈,只好将这一心思放在了女帝微服私访之时,至于私访的时间,只要有一个小太监泄漏,位高权重的人就会全部得知这个消息。
所以元清刚出来两个时辰就被无数俊俏儿郎投怀送抱了。
元清:“这些大臣都是闲的无聊了?”
她旁边的喜鹊看着她逐渐冷淡的面容打了个冷颤“这...小姐...”
“罢了,等我回了宫再讲。”
元清恢复心情继续往前走,却没想到前面‘逐月楼’里摔出来个人直接砸到了她面前。
“嘭”的一声,听的她骨头都疼了。
“你这贱丫头,老娘花了五两银子将你买进来不是给你好吃好喝供起来的!进了我这楼的哪个不得经过调教?就你金贵?”里面随之出来的女人嘲讽道。
那女人摇着一把缀金团扇,靠在门上,眼一转就看到了元清。
“这位小姐,您来评评理,谁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不就是给人当个童养媳吗?”
“闭嘴!不许对我家小姐无理!”喜鹊怒道,旁边的翡翠也‘噌’地抽出佩剑。
“哼”那女人似是有些怕,便不再看她们。
“童养媳?那死肥猪已经60岁了,你怎么不去当他的童养媳?”地上趴着的女孩动了动抬起头,一双澄亮的眼睛里满是恨意与倔强。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去把她带回来。”
女孩紧紧攥着手,撑着地起来。
“噗通”一声。
元清诧异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孩。
“求您救我。”女孩五体朝地拜服于她面前。
“缈缈必当牛做马在所不辞。”嘶哑的声音响起,似是含着丝绝望。
“小姐,她好可怜。”最心软的喜鹊已经满心同情,恨不得拔刀相助了。
元清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
“小姐,不管你是谁,这是我买下的人,我有权处置她,不论死活。”女人一脸阴沉地皱着眉头说。
“买下她要多少钱?”元清脾气很好地问。
“您要买她?不行,我可答应了别人。”
“别人是谁?”她很有耐心的继续问道。
“这您就不必知道了,反正是您得罪不起的人。”女人看了她一眼说。
“噗——”
“小姐,她好大脸竟然说您得罪不起,这世上还有您得罪不起的人?”喜鹊惊讶的笑。
“你!”女人气的将扇子摔开。
“住嘴。”元清敲了敲喜鹊的头。
此时没被人注意的女孩已经悄悄的挪到了元清后面。
元清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喜鹊,给她一千两。”
“小姐......”喜鹊不甘不愿的掏出一千两扔给她。
女人忙接住,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确实是通用银票,瞬间连语气都变了。
“小姐您是个大好人啊,这女孩无依无靠的就交给您了,这是她的卖身契。”女人将卖身契抽出来快速的塞给喜鹊,生怕她反悔一样。
“站起来走了。”元清看了眼缈缈,示意她跟上。
“小姐,那一千两真的就给她了?”喜鹊一脸肉疼的问。
“呵”元清轻笑一声道“翡翠,通知下去彻查逐月楼。”
“是。”
换个女孩给王大人送去,这样就白得了一千一百两,后面的女人喜滋滋的进了楼,完全不知道即将面临家底被抄清的场面。
元和十九年,女帝微服私访,带回一十岁女童,冠其姓为元,此为后来的镇国大将军。
此后又过了五年,元清在这期间终于被大臣磨的娶了一位贤良俊秀的男人,封为禾贵君。
2.
“陛下。”元缈从房梁上跳下来将手中搜寻而来的账本递给元清。
“杜家已经查清了。”她单膝跪地,头微垂着。
元清穿着白色的寝衣,头发柔顺的散在身后,一张漂亮的脸上布满疲惫。
她接过账本看了两眼,账本挡住了半张脸,她一抬眼看向元缈。
“站起来吧缈缈。”她伸了一只手过去,手心朝上。
元缈看了一眼莹白的手,小心的将手放了上去,温热的触感传来,她不动声色的握住,顺势站了起来。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元清脸上留下痕迹,反而给她添了些许成熟的魅力,更令人心动。
她绷着脸,按耐住自己的心思松开了手。
“杜家贪获金银共五十万两,名画珠宝不计其数且杜家主暗自圈养娈童十余人。”元缈一句一句的报告,说到娈童时瞳孔闪过一丝厌恶。
“这事就交与你处理吧。”元清摸出来一个令牌递给她。
“陛下。”元缈看到上面的‘元’字吃惊的喊到。
这可是最受陛下信任的一只队伍,就这样给她了?
“嗯?去吧,朕相信你。”元清侧躺下,一只手支着下巴慵懒的解释。
“是!缈缈必不负所托。”元缈双手捧着令牌,顺带将女帝的手也捧起来,额头抵在上面承诺着。
被保养极好的手散发浅浅的香,萦绕在她呼吸周围。
元缈轻轻的眨了下眼,鼻尖微不可微的蹭了一下。
“咚咚。”
“陛下,禾贵君来了。”小德子推开门,一身竹青色的男人站在外面,温润儒雅。
“过来吧。”元清收回手。
祁禾走过来,恋慕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陛下,禾为您煮了鸡汤。”祁禾吹了吹放在桌上的汤。
“......”元清抽了抽嘴角。
“阿禾,朕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你这个月第20次做鸡汤了。”
“陛下,禾只学会了做这个,难道您嫌弃禾了吗?”祁禾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有些悲伤的问。
“......”
“陛下。”一直冷眼看着的元缈忍不住打断了他。
一次!
两次!
三次!
她一个月来了20多次,一大半的时间都能碰到这个男人!
还在这装腔作势的让陛下哄他。
虽然不想承认,但元缈止不住的嫉妒,但她有什么资格呢。
不是祁禾也会是别人,总不可能是她。
她闭了闭眼道“陛下,我明日再来。”
“嗯。”元清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元缈攥着令牌往外走去,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祁禾撒娇式的窝进元清的怀里。
她咬了咬牙,心中冒起酸涩,背影看上去孤寂而悲戚。
元和二十四年,杜家查获金银珠宝若干、娈童十三人,女帝大怒,缴其钱财,贬为庶民,五代之内不得参政。
3.
“报——匈奴王领军突袭,青南城已被夺,如今边城将军正领军应敌。”
早朝上,元清正在与一群大臣扯皮,战争就突然来了,朝堂上瞬间轰乱一片。
“肃静——”小德子扯起喉咙喊了一声。
朝堂上静了下来。
“敌方和我军各有多少人?”元清看向那个小兵。
“敌方共三万余人,我方只有一万人。”小兵战战兢兢的回。
元清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道:“陈力。”
“臣在。”陈力出列。
“朕封你将军之位,允你一万精兵,一万士兵,可有把握支援?”
“臣定不负所托。”陈力双膝跪地叩首接旨。
“成斌,封你副将之位协助陈力。”
“臣接旨。”成斌出列跪在地上叩首。
“下朝。”元清站起身向外走去。
但与预想的情况不同,陈力他们的队伍几乎是节节败退,连输了两座城。
战报每每传来,元清愁的连着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如果不是她身子弱,她就直接上前线了。
元缈看着她越来越消瘦,贴身的寝衣都显的空了起来。
“陛下!”元缈身形一闪,接住了她。
瘦弱的身体在她怀中,元缈眨了眨湿润的眼眶一把抱住她。
“陛下,我会为您带来胜利。”
“缈缈?”
“陛下,您要是相信我,就给我权力,我会去战场支援。”
元清没有说话。
“陛下......”元缈语气微微低落。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元清笑了笑。
她铺上宣纸,亲手写了份皇旨,又拿了令牌给她。
“我在这等你回来。”元清温和的笑。
“放心,陛下,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元缈紧紧地抱住她,然后松手离开。
元缈仅走了一个月,匈奴猛烈的攻击就迟缓了。
紧接着第一座城被夺了回来,然后是第二座。
捷报传回来后,整个京城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名字——元缈
据说这是她力排众议选的应敌方案,用一千人歼敌三千,可谓是一战成名。
元清展开元缈的信。
“吾皇:臣不负所托,取得了首战胜利。边塞的环境还不错,等臣击败了匈奴便带陛下前来游玩。您在宫中可还安好......”
长长的一页纸下来,大多是关心她的生活身体健康,她将信放下,提笔回了一封。
此时正在边塞草原上坐着的元缈正穿着一身盔甲,面容严肃而英气,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思念着宫中那人。
她的心中涨的满满的,因为有信念,所以在战场上才不能退缩。
她转身回了帐篷,去和部下讨论接下的战局。
第二次攻击很快来临,元缈冲在前锋杀敌,她力气大内力深,一刀下去能扫死五六个人。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给她的眉眼带去一丝狠意。
她后退一步,大军也在慢慢变换队形,她长嘬了一声口哨,整个大军集体后退,城墙上突然射出了一支支火箭,引燃了她原本洒的油。
火很快的蔓延起来顺着风逼退了敌军。
“撤——”
敌方很快的四散开来。
元缈骑着马提剑往回走,剑尖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她走过的地方士兵自主的相让,目光火热的看着她。
“将军,您现在可是全城儿郎心目中的英雄,可有喜欢的?”坐在她旁边的副官边烤肉边调侃道。
“暂无。”元缈转了转手下的烤肉,香味扑面而来,她想着某人会因为这一胜利露出的笑容,忍不住柔和了目光。
旁边的副将看她这样笑道“您现在的样子说没有我也不信,您要是喜欢就及时告白,省的被人抢走了。”
元缈原本上扬的嘴角僵了一下,她想到女人身边的男人,以及自己的身份,握着签子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咔嚓”
签子断了。
“哎将军你小心一点。”副官忙挡了一下溅出来的火星。
“谢谢。”元缈回过神道。
4.
元军还有两万余人,而匈奴不到两万人。
元缈与一众将军分析过后决定主动攻击,可在出发的前一天营地的粮草被烧了,敌人趁机攻了进来造成一片混乱。
她们损失了两千人才将敌方击退,元缈也受了伤。
这一战显然是出了内鬼,不然不可能对他们的行踪这么了解。
此时已经入了冬,她们被困于青南城,粮草短缺,伤兵过多但医者不足,元缈拟了一封加急信向皇城送去。
信送了没多久使者就派来了。
元缈推开门,看到披着纯白狐裘的人站在桌前,正皱着眉看手中的密报。
听到声音,她睫毛微微一挑,看向了门口。
“陛、陛下?”元缈不可置信的喊。
“嗯。”
元缈原本惊喜的神色猛的僵住“陛下!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我找人送你回去。”她说着往外走去。
“我的子民在前线为我抗战,我在宫里安心不了,缈缈。”元清叹了口气。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您。”元缈走过来看着她,目光诚挚而热烈,
六个月不见,她很想她。
她贪婪的看着她的面容,又控制住目光不显的放肆。
“带我去看看伤兵吧。”元清避开她的目光道。
“是。”
陛下前来的消息让士兵们都兴奋了起来,元缈看着元清一路关怀过去。
看她亲切而宽和的与普通士兵们交流,整个人都像是在散发光芒。
她相信她的子民,而她的子民发誓要守护这个国家。
随元清来的医者已经去为伤者治疗。
元缈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几乎是元清看望完士兵后她就争分夺秒的将元清送去回宫的路上。
在元清回宫的这段时间里,元缈设计将叛徒找了出来并当众处决。
那是她们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副将,平常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被敌方的权利攻势迷了眼睛。
除了这个人后,他们将方案重新修改,打算出其不意的主动攻击。
元缈在这场战役中的任务是杀掉匈奴王阿纳罕。
这一任务充满了危险,她其实并不同意这么冒险,但同军的将军和副将认为上次的失败是她的过错,且或许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嫉妒心理的原因。
最终她同意是因为擒贼先擒王,如果阿纳罕被杀,那么这一战就分出了胜负。
她也想赶紧获胜之后回去见她。
她目光深远而热切地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转身迎着阿纳罕而去。
元缈提剑遥遥一指,似是挑衅。
“兀那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阿纳罕古怪的大笑两声冲了过来。
元清连夜赶路,在三天内到了皇宫。
她坐在书房思考着边境的战事,许是平和了太久,国内的战力并不如匈奴,或许经过这次战役后要时刻锻炼兵力了。
外头的天色正好,有几声清脆的鸟叫传来。
元清不知为何,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5.
阿纳罕一身蛮力,力道强劲,即便元缈拥有高深的内力,也被他的刀震的虎口发麻。
“嘭”
两刀相遇,锐利的刀锋都似乎被砍出了个豁口。
元缈一手执刀与他相拼,两人浑厚的内力迸发出来震飞了周围一圈的士兵。
双刀相接而又分开,紧接着驾马又向对方冲了过去,元缈身体后仰躲开了他的刀势,手上一挑砍断了对方的马腿。
“噗咚”一声,骏马哀鸣着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匈奴王脚用力一踏,临空跳了起来砍向元缈。
元缈正面迎击,双手握着刀柄狠狠撞上去。
“咔嚓”一声,两人的刀承受不住内力同时破碎。
元缈跳起来向匈奴王扫去,匈奴王双臂交叉抱前,手上突然现出了锐器与她的脚相撞。
元缈猛收力弹了一下落在地上。
她体内气血翻涌,看向匈奴王,抹了一把嘴角。
匈奴王也喷出了一口血。
元缈动了动,从腰侧抽出软鞭。
匈奴王‘桀桀’一笑攻了上来,元缈目光冷硬地迎了上去。
这一战纠缠了许久,终究在日落之前结束。
元缈喘着气艰难地松开被染的通红的软鞭,她身下匈奴王的头软软的倒向一边。
“王——”
这一声惨痛的呼声惊醒了众人,匈奴大势已去。
元缈随手捡了把剑撑着站起来,她身前的士兵涌过来向敌方冲过去。
“元缈——”一声痛恨的呼声传来。
“将军——”
她转身,瞳孔微微收缩。
三只袖剑奔着她的面容而来。
元清心中猛的一跳,惊醒过来,外头已经大亮。
“来人。”
“陛下。”喜鹊上来将帘子拉开,另两个宫女伺候她梳洗。
“陛下!”外头突然吵闹了起来。
“张副将,您不能进去。”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报。”
元清将毛巾扔进盆里,随手披了件外袍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宫女打开了门。
“陛下。”张副将冲进来直接跪下。
“如何?”
“匈奴王已死,匈奴已伏,大军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当真如此?”元清掩不住面上的喜悦,这江山总算没有在她手上灭亡。
“是,陛下。”张副将犹犹豫豫的回。
“还有何事?”元清面色喜悦地问。
“元将军在击杀匈奴王后中了毒箭,救济不成,已于昨晚逝世,这是她托末将给您带的信。”张副将说完就深深叩首下去,双手呈上信件,不敢抬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看到浅金色的外袍在眼下划过,手中的信件被取走。
竟是陛下亲自来取,张副将心惊。
“退下吧。”
陛下的声音传来,浅浅淡淡的听不得一丝情绪。
“是,陛下。”张副将躬身垂首离开。
元清展开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似乎是正在承受重大的痛苦。
“吾皇,缈缈不负所托,愿陛下一世安康。”
只短短的十五个字,似乎道尽了无数的关怀与爱意。
时间过去了很久,身侧的喜鹊似乎是有些担心,微微抬眼,竟看到了宣纸上的一滴晶莹,她忙低下眼眸,却忍不住暗想。
是陛下落泪了么?
6.
元和二十七年,匈奴来袭,女皇之侍元缈临危受命,击退匈奴,同年中匈奴王子毒箭,身染重病而逝,女皇大悲追封其为镇国大将军。
元和二十八年,女皇与后君孕有一女,取名为念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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