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Doll Fight Night

　　夜色深沉，街边的店铺都大门紧闭，道路上过客寥寥。紧贴商厦外墙设置的夹娃娃机内仍亮着灯，照出柔软温暖、色彩鲜艳的小小童话世界。罗恩对于找到它们似乎并不觉得庆幸，尽管如此，他还是摸遍全身上下，翻出每一枚麻瓜硬币交给哈利。
　　“你就不能明天带莉莉去逛个街买礼物什么的吗？”他抱起胳膊，看着好友清点那些小金属片。
　　“我们明天有计划，游乐园和水族馆，中途溜走买生日礼物的话，詹姆和阿不思往后每年每个人过生日的时候都会跟我念叨，‘爸比，你需要请假吗’。”
　　哈利把男孩们的阴阳怪气学得惟妙惟肖，罗恩顿时哈了一声：“儿子们都是小混蛋，对吧？真不知道我妈从前怎么应付的，我每天都想把雨果那小子吊在门口当风铃。”
　　“正好够玩七次，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数字了。”哈利叹口气，直起脖子，“我们可是百里挑一的傲罗，我猜总有七分之一的成功率夹起一个娃娃、把它搬到那个口子正上方、让它掉出来，对吧？”
　　“我觉得这里边的娃娃没有一个值得夹七次的钱。”罗恩俯身观察了一下那些那些布偶的材质和做工，中肯地说。
　　“又不是说我有得选，托那两个绑架犯的福，所有商店都关门了。”哈利没有马上投进硬币，而是先研究了一下夹娃娃机的操作方式，“我跟莉莉保证过，她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我送她的礼物。”
　　“真是爱意满满啊，但你为啥不直接预订然后让他们寄到家呢？”罗恩调侃，没忍住也好奇地伸手摇晃面前的金属杆，“用这个操纵爪子移动，然后按红色按钮放它下去抓？没咒语怎么能让它做到？”
　　“本来我今天有一个下午可以自己去店里挑，我提前一周就空出来的。”哈利郁闷地说，懒得解释复杂的机械原理（毕竟他也只上过小学），做个深呼吸，往面前的机器投进二十便士。
　　他的目标是一个粉色的海豚玩偶，哈利按下红色按钮，两个中年男人一起屏住呼吸，看着爪子降落、张开——仅仅让玩偶翻了个身。哈利下意识地又拍了几次按钮，然而那钩子缩回夹娃娃机顶部、迅速归位，跟玻璃窗外的人类不同，绝不加一秒钟的班。
　　“……这就完了？”罗恩好像没反应过来。
　　“对，每次投币完只有一次机会。”哈利又投进二十便士，“我本来就没指望能一次成功，再来。”
　　爪子不耐烦地重复着移动、降落、抓取，进展最大的一次让粉色海豚悬空了半尺，其间罗恩跟着抓紧拳头、眼珠移动、提示动作、懊恼拍腿，比操作者还投入。为这台机器贡献出六十便士后，哈利有点犹豫了。
　　“我觉得是你选的目标太难抓。”罗恩一副训菜鸟专用的老前辈口气，“换成那个熊怎么样？它头和身体之间的地方比较窄，夹住了就不容易掉。”
　　“莉莉喜欢海豚。”哈利咕哝，但下次投币后还是依言更换目标。小黄熊果然好抓些，意思是它起码在爪子中间撑到了升至最高处，然而在向出口移动的过程中仍旧跌回娃娃堆，还弹了两下。
　　“该死，就差一点！”爪子归位的时候，罗恩原地跳脚，“你没夹准，哈利！要夹最窄的地方！”
　　“我夹的就是那个地方！那东西又不是我的手，不可能那么准确！”哈利也焦躁起来。
　　“但我的办法管用，只差一点点了！”罗恩兴奋地拍他肩膀，“再来一次！这次肯定能行！”
　　哈利可不那么有信心，他已经感觉到了，爪子的抓力远远没有看上去大，稍微加点重量就非常容易松脱。他隐约怀疑夹娃娃机其实是个骗局，然而会在这撅着屁股夹娃娃，起初就是因为他在这个时间没别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小熊玩偶此刻就落在出口旁边，还是值得一试的。哈利吞咽了一下，又摸出二十便士，硬币似乎变沉了很多。
　　“加油！你肯定行的，哥们！”罗恩起劲地怂恿着。
　　哈利把硬币投了进去，这的确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娃娃落下时砸中了出口处的挡板，尽管哈利和罗恩猛拍一侧的玻璃窗为它助力，它还是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慢慢翻了个跟头，掉到相反的方向。哈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额头顶住机器唉声叹气。罗恩爆出一串绝对不该让罗丝和雨果听到的脏话，仿佛在看查理火炮队的比赛。
　　“……该死！见鬼！真没用！怎么会这样？你放得太早了，哈利！明明可以进口子的！”
　　“它什么时候松手又不是我说了算！”哈利扭头气呼呼地说，“而且你不是早该回家了吗，罗恩？”
　　“拿了我的钱还想把我赶走？你想得美！”罗恩张望了几下，忽然精神一振，“哦，我知道了！把钱给我，哈利！”
　　“我们可只剩两次机会了。”哈利怀疑地说，但罗恩不由分说地扒了他裤兜，抢走二十便士，扑到一旁塞进左手边第三台机器的投币孔。每台机器的玩偶都不完全相同，那台都是棕色的狗狗玩偶，个头又大又圆，看样子通过出口都有点勉强。
　　“这些一看就没戏！”哈利恼火地断言，二十便士不算什么，但眼下那可是他拿到女儿生日礼物的一次机会！
　　“哼，话别说太早了。”
　　罗恩胸有成竹地晃动操纵杆，哈利立刻意识到罗恩可能是对的——张开的爪钩瞄准了狗玩偶的红色项圈，那东西是后加在娃娃主体上的，而且看上去颇有硬度。一根爪尖成功挤进项圈和棉布之中时，哈利大叫了声好，罗恩没出声，志得意满地看着爪子往回挪。要是一次成功，哈利恐怕下半辈子都没法摆脱他的炫耀，但目前来说这似乎还是值得的。
　　爪钩在出口正上方张开，玩偶并没有掉下来。
　　两名傲罗目瞪口呆地盯着它回到原位，松松垂落的钩子上还挂着那个狗狗玩偶。
　　“我操，耍我呢？”罗恩差点一拳砸在控制板上，“这怎么可能？”
　　“我来！”哈利挤开罗恩，孤注一掷地投进重若千钧的最后二十便士。收到金钱养料，爪子又活了起来，他直接控制它抵达出口正上方，小幅度绕圈晃操纵杆。
　　“掉下来啊，掉下来啊！”空气在罗恩齿缝间嘶嘶作响，他还一边轻轻跺脚。然而那项圈似乎将爪钩卡得非常结实，左晃右晃都不见掉落。哈利起初还有所克制，情急之下摇操纵杆的动作越来越大，导致它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啪！狗狗玩偶终于脱离钩子，斜飞到出口挡板上一弹，打着滚儿又落回机器里。它那张可爱的面孔正好贴住玻璃窗，笑得开心至极。
　　两人现在一个麻瓜硬币都没有了。
　　罗恩咒骂着抽出魔杖，哈利赶紧按住他手：“你想干嘛？”
　　“只是要让那玩意儿往上跳一点而已！”罗恩怒冲冲地说，“怎么会有那种事？那个玩偶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我已经把它夹起来了！”
　　“如果咒语穿过机器的时候干扰了电子线路，它会坏掉的！”哈利继续阻止罗恩，虽然他也很想那么做——140便士！0个娃娃！“万一被发现它坏了是魔法干的，我俩都得写检讨！你想跟督察处解释我们为什么搞坏了一台夹娃娃机吗？”
　　那可怕的场面使得罗恩冷静了下来，但仍狠狠地瞪着那台机器。
　　“但我跟你说，里边肯定有魔法。”红发傲罗断定，“所以没人能从里边夹到一个娃娃！”
　　哈利张嘴正要答话，忽听怀中传出轻轻的敲击声，是金妮的信号，三长一短，表明没出什么事，她想确认些像是哈利什么时候回家之类的情况。他摸出双面镜，感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他们在这玩愚蠢的夹娃娃机时，金妮或许正因为担心他而睡不着觉。
　　“嗨，金妮。”他对镜中的妻子微笑，金妮的头发松松挽起，穿着睡袍，露出美丽修长的脖颈，看上去美极了。
　　“我没事，一会儿就回家。”哈利柔声说。
　　金妮点点头：“明天呢？”
　　“当然还是属于我们的小公主。”哈利说，罗恩绝对在他肩膀边上偷笑。
　　“好极了，我还想着明天怎么把莉莉带过去让你自己跟她解释为什么爽约呢，她期待好久了。”金妮松了口气，嗔怪，“你在街上？旁边发光的是什么？”
　　“哦，是夹娃娃机，呃……”哈利卡了一下，金妮扬起眉毛。
　　“你凌晨一点不回家，就是为了玩夹娃娃机？”
　　“是为了给莉莉送礼物！”罗恩把住哈利拿镜子的那只手，硬凑过来插话，“哈利下午没空买，想回家前夹一个凑数！结果七次一个都没夹到！”
　　哈利脸上发热，推开哥们的脑袋。“有一次是你夹的！”
　　“只有我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真的？”金妮唇角来回扭曲，“你半夜三更想夹个娃娃送给莉莉，还失败了？”
　　她追问每一次操作的经过，哈利不得已全说了一遍，越说越感觉自己傻得冒泡，而双面镜那头金妮不时打断他的银铃般的笑声也证明了这点。
　　“妈，你跟老爸能不能小点声？”阿不思的声音远远传来，“我都被你给吵醒了！”
　　“把……把你哥哥和妹妹叫起来！”金妮边擦眼泪边说，“还有拿来家里所有的麻瓜硬币！我们要出门！”
　　“啥？”阿不思顿了顿，多半是在扭头看钟，接着声音变得怀疑又兴奋，“凌晨一点出门？有坏人来抓我们了吗？我可以先给他们布置几个陷阱——”
　　双面镜黑了，哈利没听见金妮的回答，跟罗恩面面相觑。
　　“你经常告诉孩子们他们会被抓？”罗恩问。
　　“呃，没有，不过我觉得有所防备是必要的，而且不用我说他们心里其实也都知道。”哈利回答，“我让他们记住遇到反常情况应该做什么、找谁，能做到他们就不需要害怕。”
　　“赫敏也经常干这事儿。”罗恩摇摇头，“然后怎么？他们是准备过来吗？”
　　“我猜是。”哈利呼出一口长气，“唉，我已经做好詹姆和阿不思将来把这事刻到我墓碑上的准备了。‘哈利?波特，曾拯救世界，败于夹娃娃机之手’。”
　　“哎，说真的，这东西能使用魔法吗？”罗恩突然说，哈利转转眼珠。
　　“不，我觉得它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产品。”
　　“我的意思是，它击败了你，对吧？”罗恩拼命忍着笑继续，“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可以成为老魔杖的新主——”
　　“滚蛋吧你！”哈利踹了他一脚。
　　金妮肯定用最短的时间激起了睡眼惺忪的孩子们最大的热情，她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莉莉和阿不思啪一声显形，又跑第二趟接来了詹姆，反正在这个时间的商业街上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凭空出现。每个孩子的衣兜都鼓囊囊，发出硬币互相摩擦的声音。
　　两个男孩果然一落地就围着父亲轮番取笑。
　　“爸！你真的七次都没夹到一个娃娃？”詹姆问。
　　“六次。”哈利纠正，但少一次也不妨碍他的儿子们哈哈大笑。
　　“逊呆了！”阿不思嚷嚷。
　　“我要把教你那个词的人宰了。”哈利嘀咕。
　　“你得承认这真蛮逊的。”罗恩笑嘻嘻地说，这时附近又传来一声响。
　　“你把赫敏也叫来了？”哈利吃惊地说，半夜三更出门看夹娃娃机或许像金妮的心血来潮，但完全不是赫敏的作风。
　　“她不会想错过的。”金妮踮脚亲亲他面颊，哈利对此毫无招架之力。
　　“没错，我可不会错过我那年过三十的丈夫被夹娃娃机打败的样子。”赫敏打着呵欠说，她一松手，罗丝和雨果立刻兴奋地冲过来同哈利的三个孩子打招呼。
　　“我就玩了一次！”罗恩抗议。
　　“那就是它打败过你一次啦！”罗丝毫不给父亲面子，“哈利叔叔呢？”
　　哈利对于今晚每个人都要强调这件事已经认命了。“六次。”
　　“你真是越来越像你妈妈了。”罗恩在孩子们的笑声里不服气地说。
　　赫敏的小包里也盛了数量惊人的硬币。这些年愿意了解麻瓜社会的巫师越来越多，虽说考虑到魔力觉醒的不确定因素没法让孩子们上小学，他们常举家去游乐场、博物馆之类，因而家中常备麻瓜钱币，不过夹娃娃机对大部分孩子是头一回。五个小家伙纷纷扑向自己看中的机器，雨果和阿不思还稍微争执了一会儿，金妮和赫敏则一起用最后剩下那台。一阵嘈杂的硬币滚落声后，令哈利松口气的是，他们第一轮谁都没夹到。
　　“我就说这没那么简单嘛。”罗恩得意地说，“听我的，詹姆！夹狗项圈！我刚才就是这么夹起来的！”
　　“你又没拿到！”詹姆头也不回地说。
　　哈利马上幸灾乐祸，罗恩撇撇嘴：“小兔崽子，我就该把那个狗娃娃弄出来。”
　　最早成功的是莉莉，她无师自通地用夹子去拖那只让哈利栽了三回的粉色小海豚的尾巴，拖了三次就成功使它翻进了出口，兴奋得抱着它又跳又叫。这下詹姆和阿不思更有理由嘲笑老爸了，不过他们六次之内谁都没成功，反倒是雨果和罗丝先后拿到心仪的玩偶。
　　“轻点儿，詹姆！”哈利紧张地喊，“弄坏机器用你的零花钱赔！”
　　“这东西不灵！”詹姆懊恼地嚷嚷。
　　“人形布偶要夹脖子或者腋下！大头的娃娃先放倒，然后夹中间！”赫敏指挥，这时莉莉已经夹到了第二只，“不要直接夹脑袋，爪子会滑走的！尽量夹靠近出口的娃娃，可以先把看中的娃娃搬过来，分两次夹！”
　　“你还一个都没拿到呢。”罗恩提醒妻子，被赫敏用金妮夹到的米老鼠砸了脑门。
　　莉莉夹到第三只后，哈利荣升布偶架子，现在他、罗恩和赫敏战绩同步，都是一无所获。罗恩按捺不住，把孩子的战果塞给赫敏又去跟娃娃机搏斗了，很快就跟妹妹拌起嘴来，哈利和赫敏抱着满怀的娃娃相顾叹气。
　　“至少莉莉真的很开心，”赫敏小声说，“这不就是你们为她过生日的目的吗？”
　　“但现在可是半夜两点钟，白天这些机器又不会跑掉。”哈利一个大呵欠打得眼泪直流，“我刚连轴转了十八个小时……”
　　“爸爸！”莉莉大叫，与金妮相同的棕色眼睛亮闪闪地反射娃娃机的灯光，显然兴奋到了极点，“要不要我帮你抓一个？”
　　对这明显的炫耀口吻，以及凑热闹问出相同问题的儿子们，哈利只能在无奈的同时报以微笑：“好呀，那个黄色小熊行吗？”
　　“没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若有人此时路过，多半不会发觉他们是巫师，而是会怀疑四个大人脑子有毛病。直至天色将明的清晨四点，他们才招架不住困意，抱着满怀娃娃各自回家，进门纷纷倒头大睡。那几台机器的存货肯定需要补充，老板今天上班时大概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最终，波特一家在莉莉生日这天只去了水族馆，因为每个人都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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