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清音楼的琴房门厚重，只能隐约听到几缕琴音，断断续续，像是织坏的绸布。

　　但弹琴的是艾因，纵然是织坏的绸布，支离成碎片，也依旧舒适宜人。听觉享受，像是指尖拂过散落的柔软花瓣。

　　你有约在身，没犹豫太久，拎着蛋糕就上前敲门，怕艾因没听到，扬着声：“这里是爱乐者社团的特聘经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门开的速度太快，裹挟一阵暖风。你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近乎呆滞地和艾因对望。

　　艾因头发不羁散乱，随意散落在额角。而眼里有簇动的火焰。火焰烫人，你对视一瞬，脸颊禁不住发烫，眼神往一旁撇去。

　　艾因哂笑一声，轻轻拉了下你的手腕，低声道：“发什么呆？进来吧，经理小姐。”

　　“好……”

　　理智回笼时，你已经坐在沙发上，买好的蛋糕摆在木折桌上。木折桌打过蜡，折射着厚重玻璃窗外投进的阳光。二月的阳光明媚温和，室内气氛恬然。

　　你看看没拆封的蛋糕，再看看从小型冰箱里拿可乐的艾因背影。他的背影挺拔如竹，赏心悦目，但理智已经回归，你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钢琴摆在琴房中心偏窗户边上，离大门口挺远。艾因如果有在认真练琴，从空间距离上，他做不到在你敲门时立刻开门。

　　除非他会瞬移，你心里暗暗补充一个冷笑话。

　　他大概是在门边等着，等着你在他约定好的时间到达，敲门，然后他第一时间打开门。

　　也不是说他完完全全就死守在门前，他会弹一段琴，因为等候你而无法沉心弹琴，心浮气躁，最终停下手走到门边等候。而枯等毕竟烦躁无味，等一会儿，新的一轮心浮气躁，于是折返回去弹琴。

　　对于艾因在琴房的行动，只是猜测，都只是猜测。猜测结果是否正确并不重要，猜想的过程，来往推拉，就已然能让你在心尖泛起带着碳酸气泡的甜。

　　他为什么会这么行动？大概和你送他蛋糕的理由一样。

　　你思量间，艾因已经拿了两瓶可乐过来。可乐冒着寒气，艾因打开一瓶，“噗嗤——”

　　碳酸气泡的甜确确实实逸散开来，艾因顺手把开盖的可乐递给你，坐到你侧旁的沙发位子，上手开始拆蛋糕。

　　你给艾因送下午茶，习惯已经保持小半年，两人都没有太多客气。

　　拆盒子时，艾因还闲聊着：“果糖蛋糕店……这家蛋糕店是新开的，我没吃过，好吃吗？”

　　“超好吃，超甜！很适合你这种甜口，特地带来给你试试！”

　　“那我试试。”艾因的语气中不掩期待。

　　你喝一口可乐，笑眯眯地看他动作。他弹钢琴的手指皙长有力，蛋糕盒子在他利落的动作下已然拆开，散摊在桌上。

　　蛋糕显露身形，六寸大，洁白的丝滑奶油涂抹糕身，粉红鲜嫩的草莓点缀糕顶，深色的巧克力块围在蛋糕旁。

　　是普通的巧克力草莓蛋糕，但或许是店铺做工精致，嗅觉所触之处，香味肆意飘散，空气中似乎都萦绕着香气，草莓味棉花糖，甜滋滋，能使口齿都生津。

　　艾因切出两块蛋糕，蛋糕在塑料刀切下时微微颤动，香气更浓。他拿盘子给你装一块，再给自己装一块。

　　不用多说，吃吧！

　　你对甜品其实并没有太多感知，对蛋糕店的认知来源，更是只有艾因和路辰。

　　这家新开的果糖蛋糕店就是路辰推荐的，说适合你，给你带了几次。挺好吃，于是你带给艾因。

　　吃一口，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混合着奶油的香甜和蛋糕本身的糖分。因为先喝了一口可乐，所以蛋糕的甜味削弱，但无伤大雅。

　　艾因看样子也挺喜欢吃，手没停过。片刻功夫就把他的那一盘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今天中午忙着练新曲子，忘了吃午饭，”艾因懒散地随口解释，语调一转，“这家的蛋糕……还不错。”

　　你笑道：“是啊，我觉得这家的比时冬蛋糕店的好一些。”

　　“时冬的比这家的甜一些。”

　　是吗？你微微一愣。吃蛋糕之前喝可乐是挺奇怪，这种奇怪的搭配或许让自己味蕾失灵，无法正确评判蛋糕的甜度。

　　艾因经常吃蛋糕，他会更加敏锐，判断大抵不会出错。

　　……所以，为什么，你总觉得，果糖家的甜一些？

　　因为蛋糕是路辰送的？

　　新的一轮猜测在头脑里隐隐掀起风暴，下一瞬，艾因的身子就倾向你。

　　黑发红眸，精致面庞毫无保留与你拉近距离，一瞬间你禁不住屏住气息。

　　他眨眨眼，浓密的眼睫毛扑扇如鸦翅。呼吸间，隐约能触及温热。

　　“嘴巴沾上奶油了。”

　　他低声道，近乎嘟囔的抱怨，或许是抱怨你的散漫不经。他拿抽纸抬手帮你擦掉，而后微微抿住嘴。

　　并没有端正姿势，依旧倾靠着沙发扶手，倾靠向你。

　　他的嘴唇已经抿到近乎发白，红到几近燃烧的眼眸却灼然凝望向你。

　　“突然想说。”

　　“怎么了？”

　　思绪风暴已然被彻底打断，你只看着艾因，纯然不解。他在紧张什么？他想说什么？

　　空气隐然升温，这种氛围，又隐约能带给人奇特的期许。你恍惚以为自己被擦拭过的嘴角开始发热发昏。

　　艾因凝视着你，嘴角扯出轻快笑意，声音却是禁不住的压抑低沉。他轻声说出口：“当我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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