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希望认真读。不然很容易被作者的叙述性诡计骗到。

一个澳洲背景故事,时间在19世纪左右。
内容标签: 悲剧
 
主角 视角
郑棋元
互动
徐均朔


一句话简介:一程

立意:一程

  总点击数: 352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3 文章积分:99,70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架空历史-西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世界剧场(同人故事)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26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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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与均棋]八月之光

作者:玫瑰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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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八月,珀斯教堂金雀花泛滥的门廊上,炎炎太阳侵蚀不到的阴影里,我第一次亲吻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房东——一个天使。上帝赐给他的名讳是肖恩。而我是一个吸血鬼,在教堂东侧房间摆着个小棺材,那就是我安居的床。

      我的朋友是完美化身,从第一面我就这样认为。当他走下教堂台阶,在植物园的温室前驻足,倒挂金钟都会羞愧地低下面庞。鹤望兰花为他生长,赞美他面容的美貌和神圣,那些我听不懂的赞美诗,在他弹奏的指尖成为天国的旋律。我常在植物园的水池上歇息,当月亮从云端带来远方的消息,大山雀稠啾着颤动山榉木,万籁俱寂,我望着水中我苍白的倒影,伸手拨动水纹,他就来找我,在我的回忆里缓步而行。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植物园的助手、生意的学徒和教堂的除尘者,这一切都同生活一样简单而富有情致。春天,采下篱墙上的蔓越莓做成果酱,送到海边的集市。夏天,在港口迎接形销骨立眼神带敌意的移民,喂饱他们,雇请他们为南边牧场修剪羊毛。秋天,结束劳作的新移民们开始走进教堂,感谢新生活。冬天,小雨湿润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在静室读书,壁炉里跳动着火苗。这地方最开始叫天鹅河,黑色天鹅在河里抖搂羽毛,后来珀斯教堂建了起来,按照建筑者的意愿命名,久而久之,此地也叫作珀斯。

      肖恩是珀斯教堂唯一的管理者,住在教堂西侧的静室。旁边就是忏悔室,如果有人来,他会拉上屏障,听信徒的喃喃悔告。他不会打断,只有倾听时,轻柔地问“还有吗?”,如果信徒流尽了眼泪,“阿门”,他在胸前画一个十字,答应把话带到上帝那里去。
      这是我唯一不能参与的时刻,我坐在棺材里发呆,把门闭得很紧。太阳下山,四周暮色苍茫,袋狼般的暗云撕咬着窗棂,幽灵四处潜行,瑟瑟的林间鬼魅摇动···直到月亮跃上天幕,夜空重放光亮,一切又重归宁静。

      我还没有讲到我的来历,其实非常非常简单。我的生命在来到珀斯之前只有两句话:我二十岁,想要淘金。我遇见一个吸血鬼,我成了另一个吸血鬼。
      那是一艘多么拥挤的大船啊,挤满将要流放的罪犯、押送的狱警、逃亡者和目光短浅的年青人,我只是其中不那么肮脏的一个。向着淘金地,进发,或者,向着地狱?热病、仇恨、饥饿充斥着有毒的空气,我孤身一人,在舷窗的尘土上划满金子,财富,梦想。海浪声夜夜吞没我的壮志,后来这些字变成肉、炸鱼和面包。船遇见大雾,徒劳在海上绕转,日历粗暴扯下一夜又一夜,从五月撕扯成六月,又从六月撕裂成七月,忽然有一天,血从船长室门下淌出来,狱警一半去了地狱,一半见了上帝,罪犯们统治了这艘船。那一夜有人在一片混乱里拔出我,把我拖到甲板上,他看中我的血,而我想要活着。
      我用尽了全力。
      坠入大海之前,我看清他血红的眼睛和犬齿,脖子上一片刺痛。

      这就是我的过去。我干巴巴地说,等我醒过来,已经在海滩上,被你捡到了。谢谢你的照料,无以为报,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我的朋友当时猛的把我的手扔开了。他本来在给我敷药,闻言抿了抿嘴唇,问我,你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吗?我只是随口一说,闻言不服,试图演示给他看,然后痛得又趴回了床上。
      他终于笑了一下。很郑重地对我说,不行,你不知道吗,你是吸血鬼,而我是个天使,我们没有结果的。
      那这里是天堂吗?我恍然大悟。
      他微微一笑:这是珀斯。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吸血鬼。比方说,我的脖子虽然留下两个伤疤,但我并不害怕大蒜。因为饥饿的缘故,我什么都吃,但面对据说血制的暗红饮品时,我犹豫了一下——它散发出甜美的果实香气。我看室外温度不高,太阳却有点狠辣,肖恩不以为意:吸血鬼当然怕太阳。哦,你可能不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吸血鬼。

      你也不是很成功的天使。上帝派你到这个荒凉少人的地方来而不是在天堂。我回敬他。他耸耸肩,那又如何?有信仰在的地方,上帝都会看到。

      肖恩让我见识到天使的威力。
      首先,他有一个植物园。靠着从大分水岭吹来的吝啬水汽和西边印度洋的海风,金雀花疯狂生长,鸢尾花不要钱一样开。他站在两人高的仙人柱之间招呼我过去,我用兜帽遮着脸挪进温室,和一只岩石蜥蜴大眼瞪小眼。从植物园所在的山丘上向下望,东边是教堂尖顶,西边荒野上滚落一颗珍珠,走近了才知道是片粉红湖——“它叫希利尔,意思是神迹。”肖恩得意扬扬,“等你身体好了,带你去看看。”
      其次,镇上的居民都十分喜欢他,称他肖恩先生。此地虽然多是贫苦或性格暴烈的移民,但面对肖恩都轻声细语宛如绵羊。到了收获时节,教堂里此起彼伏都是“肖恩先生”,自家的浆果,自家的谷物,自家的羊毛,市场最好的农具,把储藏室堆得满满当当。
      最后,他有一个特别的红邮筒,可以把信件寄往天堂。邮局在镇上有办事处,由红脸膛治安官管理。我的朋友因此常为不识字的庄稼汉代写信,高大粗野的男人口授给远方的妻子,说着说着就骂上几句脏话,几滴眼泪流进乱糟糟的浓须,而我的朋友沉思片刻,用优美的字体把句子变得好读又动人。但这个邮筒是独立的,立在教堂前面,天堂的人会收到信。如果非常紧急,他会帮忙催一催天堂专线。卧床养病时,我在窗边看过不止一次收回信,牛皮纸信封,被他从小铁信箱里郑重取出,交给生了眼病的婆婆奶奶。

      他的确是个天使,此事就像我是个吸血鬼一样真切可信。

      回溯到那神秘召唤的一夜,闭上眼,我仍能望见水声潺潺。月光如此流银,勾勒整个花园入口,以水池为起点分出两条路,如同天国和地狱的道路正通向我。而在那门后,伫立着一具冷峻的躯体,银水洗过□□脊背,浮现出一对刑罚般鲜明的红色翅膀纹路。我的朋友,肖恩,背对着我,微微偏过头——一个真正天使的回眸。我的心怦怦跳着。我是在一幅圣像画、一组大理石雕塑作品里吗?我是在扮演一个受诱惑的魔鬼的角色吗?

      一种崭新的感觉升腾而起,完全来自我的身体内部:奇怪的狩猎的渴望,从胸腔或者舌尖,从心灵或者灵魂深处向上盘旋。奥利弗,当他叫我的名字手指触到我的脸时,来自天国深处的一阵无与伦比的震颤将我吞没。这是一种怎样的渴望啊,我徒劳地将它命名为一种口渴,一种对清凉的追寻,于是我后退几步离开他的手指,转身奔跑,奔逃,一直奔下山丘,跪倒在原野上。无边无际的夜风将我淹没,短暂地安抚我的焦灼。上帝啊,神圣的父亲,我向着风的方向祷告,虽然我是个吸血鬼,但我仍是您忠实的子民。您把我送到珀斯来,让一个天使来救我,您没有忘记我。

      我身体快要恢复,于是开始考虑去向。既然我是个吸血鬼,这个秘密应该保持下去。那么,除了珀斯教堂和这位毒舌却心善的天使之外,还有谁能收留或者雇佣我呢?
      八月傍晚,镇上的治安官忽然造访。他第一次见到我,打量我时目光意味深长。我们一起吃了晚饭,肖恩厨艺很好,给这个不速之客和我做了小羊排。饭后,我独自回房间,在棺材里辗转难眠,燥热中掀了棺材板起来,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
      “应该清楚··珀斯是什么样的地方····恐怕也不赞同您这么做。”
      “我很清楚。”
      “那您怎么打算?”
      “我·····让奥利····助手。”肖恩的声音,“他很聪明···又聪明又可爱。”
      “但是···不合适···根据记录···而且····延长··”
      他又说了另一件什么事。提起另一些什么人。故国、罪犯、刑期?我听不清,于是乐得不听。躺回小棺材,因为他称呼我奥利而莫名满意。留下来做助手——我简直想不到更好的去处了,我的朋友,房东,肖恩。我的雇主,老板。我的八月之光,我唯一能触碰的太阳。
      “阁下,你与我都身佩红字,心存善念。”送治安官出门时,肖恩说,“主佑珀斯,也保佑您。”

      我还记得那天他触碰我的脸我却逃开。这样十分不礼貌。为了表示歉意和感谢,第二天上午门廊,我等在肖恩回来的路上,猛地掀开兜帽,劈头盖脸来了一个吻。他僵住了,第一个反应是摸摸我的额头有没有发烧,然后赶我进房间。我坐在棺材里委委屈屈,不知道一个礼节性的吻为什么让他火这么大。
      那天晚上,有人坐在我床头,我知道是肖恩,我正和睡神问好,不太想理他。他叹的气微不可闻,我睁开一点眼缝,发现他在看着我,很认真地看。
      你是什么意思呢?他说。
      感谢的意思吧。我朦朦胧胧地想。
      我能这样做吗?他说。
      什么这样做?我虽然不很明白,但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
      请主原谅我。他的话很轻。他又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呵欠起来,沉沉睡去。
      他也许亲吻了我的额头,我不记得。

      治安官再看到我时对我态度好了很多,他主动问我从哪里来。我说意大利,从小举目无亲,感谢主让肖恩和我相遇。他拍拍我的肩膀:不容易。肖恩也很不容易,对他好一点。
      我说当然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站在镇上稀疏人群里,治安官挑了挑眉,一群羊咩咩叫着从我们之间穿过。我和他告别,赶着去送一篮面包。

      那一年底,我们去尖峰石阵。从那里离上帝最近,肖恩说。
      我没什么要对上帝说的。
      但和我的朋友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这个石阵离小镇有点远,我们带上了帐篷。在林立的怪石间,风游走,满天的星幕张成另一片海。我望着星空想,天使是从哪一颗星出发,来到这里的呢?是哪一些星星连成线,接通天国和人间的道路呢?
      肖恩在我身边轻轻说,小奥利,你知道吗,世界,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帝派我们到人间来,让我们走这条路,我们相互陪伴一程就够了。

      一程的长度是十年零八个月又十三天。他回天堂之后,我算了又算,反复又算,从在海滩被捡到那天起算。我在草稿纸上计算,从天黑算到天亮,从天亮算到天黑,没有漏掉一天,没有多一天也没有少一天。我总在想这句话,好像从它开始路分出两条,一条途经永生永世的苦痛,另一条短暂到只有一瞬,又漫长到即是永恒。
      我常常想,如果那一天我和他一起去港口于是他没有遭到抢劫。或者在新一船移民抵达珀斯时,我能预知某个面目平庸沉默寡言的人正被绝望压垮。又或者我从不曾有个淘金梦,我二十岁时没有登上那艘船,没有见过珀斯八月的太阳。
      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了太阳而来。太阳盛大而不炽烈,足够漫浸前路废墟一样的空茫。

      我去了法庭听审。这个被魔鬼攫走过灵魂的大个子痛哭流涕,他初来乍到,不知道镇上的人们眼中,肖恩先生是最乐于慷慨解囊的人。
      没有人能代替我的朋友宽恕他,我亦不能。幸福本来无需代价,而他将无法支付我的代价。
      但我一言不发。那时我感觉肖恩就坐在我旁边,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天使的翅膀在窗之折光里消散为尘埃。我伸出手,什么也没有捉到。

      法庭判决罪犯刑期之后,我独自一个人过粉红湖。从湖边上向山丘望,植物园茂盛发亮,教堂尖顶衔着高高的日照。我仍旧做着照料植物园和清洁教堂的工作,擦圣母像的灰,清理十字架,更换洗礼盆清水。掉漆铁皮邮筒上面,有一只海鸥本在停留,被我一走近就惊飞向海上去了。

      于是这让我想到,我要给天堂写信。如果办事处不怠惰,此封信想必明日就能获得回音。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再一次幸福地入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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