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反击前夜

　　狭小的房间里乱糟糟的，穿过的衣服和没穿过的混在一起，吃剩下的杯面碗就那么堆积在桌子上，黑色的蟑螂肆无忌惮地从地板上爬过，在“啪”的一声里被拖鞋拍扁。

　　金发的、瘦小的女孩子低垂着眼睛用脚趾夹着拖鞋趿拉到镜子前，和住处的境况不同，她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长头发仔仔细细地扎成双马尾，刘海干净又服帖，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咬紧了牙关，似乎要哭出来了——但是她没有。

　　眼泪要到该用到的时候再流。

　　在这里流泪只有她自己能看到，一点用都没有。

　　她越过床想去拿另一边桌子上的信，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写信人是她，收信人是明天的她，里头的内容错字连篇，随性而至得她自己都想不起来究竟写了些什么。也没什么别的意义，只是在这种家徒四壁的情况下，总会有点情绪积压过度想要宣泄。

　　就算是想要写信给自己，她也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地址该填些什么。

　　女孩子想抓一抓头发，又害怕弄乱了发型，这一刻忽然痛恨起一大早就起来梳头的自己。

　　她从前是短发，毛毛躁躁的假小子发型，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在乎外貌的小女生。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她终于醒悟到了，那是武器啊。

　　是她唯一可以利用起来的武器。

　　“啊，要迟到了。”

　　漩涡鸣人，孤儿，从名字上来说怎么看都该是个男孩子，实际上却是个活泼可爱的女生。虽然成绩差强人意，但在班级里的人缘不错，尤其是很受男生欢迎。

　　是啊，可爱又有所求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习惯性地用灿烂的笑颜跟借自己抄作业的男生道了谢，她背着书包慢慢走在河边，转过头后的蔚蓝眼眸一片暗沉，在看到不远处的人时突兀地烟消云散了。

　　“慢死了，吊车尾。”

　　宇智波一族的次女，怀抱着是男孩的希望诞生的女儿，拥有的“宇智波佐助”这个名字，其蕴涵的意义和“漩涡鸣人”是何其相似。

　　“有和那种男人来往了吗，作业的话我也能借……”

　　“刚才的那个人，家里是开寿司店的哦。”漩涡鸣人几步就来到宇智波佐助身边，摆出她平时对付男生用的那种期待又专注的眼神，“他家的寿司很好吃哦，佐助你要吗？”

　　出身名门的少女瞥了她一眼就被恶心得转开视线，因此没看见那里头混杂的其他情感，从善如流地说：“滚。”

　　“真过分啊，果然是大小姐，跟我这种吃饭都得靠别人施舍的贱民是不一样的。”漩涡鸣人当然知道佐助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最受不了什么，从小沐浴在各种各样恶意下的她对利用人心尤其擅长。

　　果然闻言宇智波佐助就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调转方向走去一乐拉面。

　　若要说他们二人的相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算不上是多美好的场景。

　　当时宇智波佐助偷偷训练弄伤了自己，被兄长牵着手抗拒地一步三拖不想回到族里面对母亲的唠叨——她的兄长已经足够优秀，作为次女她甚至可以不当忍者而是成为一个温柔大方的名媛，然后嫁给族里出众的青年。

　　可她背负着“佐助”之名的期望，只想成为不亚于宇智波鼬的优秀忍者，又不愿面对母亲强忍失望的眼神，每次都只能擅自溜出来做点训练。

　　就在那时候，漩涡鸣人还是个脏兮兮的假小子，被一群出了名欺软怕硬的高年级孩子用石子砸的头破血流，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却明亮得惊人。

　　“你们都笑我是在做梦也好，无论多少次，不管多少次，这句话我都能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怪物？女孩子？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在说我的梦想，而是我将要去做的事。”
　　“我，漩涡鸣人，会成为火影！”

　　宇智波佐助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她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龄人，看上去却比自己小得多。

　　“……是啊。”她喃喃，在兄长望过来的目光中，一脸严肃地说，“哥哥，我要成为忍者，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要继承宇智波。”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她们在放学的路上相遇，慢慢地有了交集，了解到彼此的理想——可是她们终归算不上多么亲密的朋友，在一个假期过后，漩涡鸣人突然就改变了。

　　她蓄起了长发，让自己笑得跟个白痴一样，变成她以前最不屑的那种人。就算追问也得不到回复，曾经那么坚定的眼神佐助也再没看到过。

　　吃完了拉面，漩涡鸣人带着手打大叔送的打折券掀开帘子走出去，提前一步出来的宇智波佐助手插口袋靠在门边上，看着她伸了个懒腰露出少女清隽单薄的身影，忽然又有了去问询的勇气。

　　“因为、我发现，一直以来我只是在逃避而已。”

　　漩涡鸣人慢慢地走在路旁，踩着夜幕下建筑物的浅淡的阴影。她没有笑，她知道佐助在认真地听。

　　“宣言是没有用的，无论说多少遍我也问心无愧，但是没有用的，只会被嘲笑而已。‘闭嘴吧你这没用的废物、快点滚到别的地方去吧’、‘会说出这种话的，是笨蛋吧’。我已经受够了啊，没人来告诉我坚持下去究竟是不是正确的，现在我、我只是想……”

　　“反击啊！”

　　宇智波佐助扯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制在墙壁上，纵使光线昏暗，但她分明能看清佐助脸上的怒火——对方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还是为了她。

　　“被嘲笑了的话，就连着嘲笑的份一起双倍奉还吧。连别人的理想也要嘲笑的家伙，是最差劲的！你的梦想不是那么浅薄的东西吧？夺回来啊！”

　　就在这话语中，积蓄已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漩涡鸣人，你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吧！”

　　“我也会帮你的，要给那群人好看！让我学会了去前进的人是你啊，跌倒了也好失败了也好受伤了也好，全部都是想要前进的证明，不是吗？”

　　“……是！”

　　从你那里获得的勇气，如今再赐予你。毕竟如果是并肩作战的话，或许会显得不那么势单力薄。

　　没有部署，也不需要指挥和下属，这场战争只由两个人发动，对象是除了她们以外的所有人。

　　至于最终的结局如何，也都不重要。

　　——毕竟她们是那样真切地存在过啊，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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