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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那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了。
内战，追杀，混合着血的水，在妈妈的要求下我将身体.液化后藏于水缸中，她的眼泪也混了进来。好像是咸的吧？我悄悄地将头凝聚起来，可是那滴泪混在水里，找不到了。
虽说我们鬼灯一族拥有不死不灭的身体，但应该也不是完全不会死……不然我爸爸妈妈到哪儿去了呢？直到外头的动静完全消失了，我才敢伸出胳膊推开水缸的盖子，艰难地攀着边沿，刚放上去一条腿，我忽然转过了头。
本来应该是门的地方……不过现在门已经不翼而飞了，站着个男人。
我啪嗒一下摔倒在地上，一丝.不挂也就算了，还湿漉漉的，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对性别没什么概念。有个矮一些的影子从那人身后窜出来，把我拉了起来。
“咦？哥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鬼灯水月——虽然不是亲哥哥，但是也差不了太多，鬼灯一族人丁稀少，到了我们这一代只剩下三个了，所以彼此之间关系都很不错。如果不出意外，我将来就会嫁给水月或者满月其中一个。
啊，这么一想，战争带来的也不完全都是坏事嘛。
我从水里捞了一把象牙色的发丝，冲切开玻璃缸的少年露出个灿烂的笑脸来。
“等到你了呢，佐助大人。”
——如果嫁人了，我又如何与宇智波佐助相遇呢？
“……衣服。”
“？”我歪头。
“先把衣服穿上。”
他合上眼，收刀走人。
**
“哥哥是笨蛋。”
“诶！？”
“马鹿兄ちゃん。”
“诶诶诶？？？”
“所以说——”
“很吵啊你们兄妹俩！”
香磷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我和水月之间毫无意义的（单方面）拌嘴，一边神经质般地推着眼镜，不忘向佐助抱怨：“为什么非要带上这两个人，这查克拉真是如出一辙的臭……尤其是你！鬼灯美月！简直是臭气熏天！”
“说什么呢。你怎么可以用臭气熏天形容一个淑女？”我提着轻飘飘的裙摆在原地转了个圈，咧嘴露出自豪的小虎牙，“倒是你呀，要说需要感知忍者的话我也完全可以胜任，自保能力我也比你强得多，佐助大人为什么还要带着你呢？”
话题的中心却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一般来说只要没动手，佐助都是不会参与我们之间的对话的，在赶路以外的时间都会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些什么。
是那个人吧，他一定要去杀死的男人。
宇智波鼬。
“要是哥哥杀掉了爸爸妈妈，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啊！？”
鬼灯水月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了起来。
“不仅不会原谅，一定会把你打碎然后冲进下水道。”
“好过分！！？”
***
“喂，你不去帮忙吗？”
“？”
香磷不耐烦地用鞋底蹭了蹭地面，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再吞回去，拿下巴指指那边跟干柿鬼鲛过招的水月，“去帮那家伙啊，你就这么干看着？”
我想了想，抬起一只手大幅度地挥了挥：“加油啊——哥哥——”
“你的帮助方式就是在原地加油吗！？”
“那不然呢？”我提起裙子，今天穿的是一条水蓝色的及臀短裙，“我可没有穿安全裤哦？打架的话会走光的。”
“那就把裙子放下啊啊啊啊啊啊——”
香磷终于明白水月为什么总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了，这个世界上能理解鬼灯美月的脑回路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她在想什么呢。
我舔了舔唇角，“香磷ちゃん可愛い～”
“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请继续保持哦？”
“哈？”
“不要跟我抢佐助大人就更可爱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诶嘿嘿~”
我一边插科打诨地用笑脸蒙混过去，眼神却飘向另一方。我能感觉到佐助的查克拉在某处停住了，我的感知方式跟香磷不同，只要空气中存在水，一定距离内发生的所有事我都能一清二楚。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不能存在可以理解我的人呢？
那个人，不就在那里吗。
****
尾兽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概念。比起要去抓什么八尾，我更在意的其实是……
“诶——一定要穿这个袍子吗？感觉好丑啊，我比较想穿新买的浴衣啦……”
然而这次，还没等香磷先炸，宇智波佐助先开了口：“闭嘴，美月。”
“……”
啊，这好像是自从我入队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说“黙れ”呢。
自从他杀了宇智波鼬之后整个人又阴沉了一个度，看向我的眼眸比以往更加沉黑，我静默了一瞬间，将手背到身后，讨好地露出小尖牙笑：“佐助大人你讨厌我了吗？”
他意料之中地没有回答我，八尾的所在已经近在咫尺了。
“美月！”
“我知道啦，我会参战的。”我拉了拉不太合身的晓袍，伸直了手也看不见自己的手指，悄悄地看了眼已经进入战斗的佐助，拉开大衣丢在地上，“难得我今天穿了浴衣呢，还没给佐助大人看……”
“但是，战斗赢了再给他看也是一样的嘛。”
我并不擅长用武器，像水月和满月那样挥舞着大刀的事情，作为淑女的我可做不来。我冲远远躲到另一边的香磷抛了个飞吻，伸出去的右手比了个枪。
“水遁·水铁炮之术。”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念道，还给配了个音，“砰——”
原本要击中佐助的章鱼触手上被穿了个洞，由于冲击力还顺带打偏了攻击，佐助滑出去一段距离后站定。我感觉到有雷属性的查克拉在他体表开始凝聚，忙不迭飞速地结印。
“水遁·水龙弹之术！”
刻意缩小过威力的水龙弹之术并不能给快完全尾兽化的八尾人柱力带来多少伤害，但是水能导电啊，扩大了攻击范围的雷遁一时之间几乎笼罩了整个战场。
“你想杀了我吗鬼灯美月！？”要不是水月跑得快肯定会被牵连进雷遁里，气得难得冲我嚷嚷了一回。
谁管你啊，反正也不会真的被电死。
电光渐渐消失后，我听见了一声属于女性的尖叫。
“香磷——！？”
“天照！”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一瞬间做出的反应足够香磷感激我一辈子了。
因为疼痛，腕足将香磷扔了出去，我刚移动过去想接住香磷，毕竟这个高度没点缓冲被摔下来不死也得半残——然后我看见燃烧着黑炎的腕足直直地砸了下来，第一个动作是将怀里的香磷丢开。
我第一次、被外力、直接敲碎成了一滩水迹。
这个状态下我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脑子一瞬间就空白了，直到水月的呼喊把我唤回了神。
“佐助！美月她——”
我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虽然佐助已经尽快熄灭了天照，但是等我蜷起腿后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啊这是！
我抬起一只手看了看，又拽了拽长度拖到地上的浴衣。
……我没听说过水化之术后的液体被消耗后身体会变小的啊！？
*****
“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蔫头八脑地把自己藏在水月背后，把赤.裸的左脚踩在右脚上，我的鞋也弄掉了一只，只剩下一只孤零零还不合脚的木屐。
水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普通的水好像也不行……要不然……”
“不要。”
“我还什么都没说！？”
“大概能猜到——绝对不要。”
我现在的外表大概只有十二岁左右，跟在他们之间显得格格不入，更何况幼年的身体有各种各样不方便的地方，好在不是真的退化到了十二岁。
否则……佐助绝对会把我丢下的。
那种事情，是我绝对、绝对不想看见的。
“佐助大人讨厌我这个样子吗？”我问他。
他皱起眉，第一次对我的问话产生了反应，但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这个状态会很碍事。”
“不会的！”我喊出了声，从水月身后窜出来扑到佐助身上，揪紧了他的衣服，“我绝不会拖累你的！”
如果是以往，我这种动作绝对会激起香磷的不满。但是现在她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别开了视线，不与我对视。佐助拉开了我的手，把我推到一边去。
“那样就好。”他这么说。
*****
*
铁之国终年大雪纷飞，饶是我也只能舍弃了好看的露肩连衣裙，用边缘毛绒绒的斗篷将自己裹起来，虽然心里头不太愿意，但身体老是不自觉地往重吾那边靠，没办法，他是我们几人中最暖和的那个了。
“美月。”
“是！”
我元气满满地回应了佐助难得一次主动喊我名字。
“你留在原地待命。”
我一下子慌张起来：“为、为什么！我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的战斗力完全没有受身体的影响，我……”
“不是这个问题。”他扫我一眼，身后某块地方的空间在一阵扭曲后多出来了一个人，有一种莫名不详的感觉……不，不止是不详，我吞了吞口水，撤掉所有的感知，蹲下躲进雪地里。
“喂你不怕被冻上吗……”
“走了，水月。”
“诶！”
我没有再说话，就差把自己埋进雪里，然而冷到生疼的感觉才刚刚漫上小腿的时候，就被人拎着斗篷的帽子提了起来。我刚想挣扎，一抬头对上了一张戴着橘色漩涡面具的脸。
！
“差点把你落下了，鬼灯美月。你可是不可或缺的棋子之一。”
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对这个人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就像他出现时那样，我被带进了一片漆黑的空间，只有一块一块的平台可供人站。他一放下我，我就没出息地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还忍不住想离他更远一点。
“这么怕我？”他似乎也有点困惑，隔着面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实际上我也觉得奇怪。
我应该是没见过他的，但身体里某个部分却一直在叫嚣着危险，这个男人，决不能太靠近他。
“算了，反正只要人在就行了。”
他消失在了空间里。
*****
**
……好闲啊。
这个地方虽然不冷也不热，但什么都没有，我试着从身处的地方一路朝某个方向笔直地狂奔，结果在平台上看见了自己留下的水迹。白忙一场，我瘫在台子上，不想动弹了，便又想起了那个男人说的话。
不可或缺的棋子……是说我吗？可我只是鬼灯一族的遗孤，侥幸遇上大蛇丸才留下了一条命，这么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罐子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有什么能让这人注意到的地方？
等等，大蛇丸……？
我刚在电光火石之间抓到了什么，就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查克拉，佐助浑身是伤地躺在台子上，香磷也是一身狼狈。
“美月？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啊不管了，快来一起帮忙，佐助快不行了！”
帮忙什么的……“我可不会医疗忍术哦？”
我看着香磷手上莹莹的绿色查克拉，托着腮蹲在旁边，“虽然有差不多的方法……但我其实不太想……”
“都这时候了你还能挑三拣四！？”
不，只是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微妙了啊。
我无奈地叹口气，将胳膊液化，裹住了佐助身上一道比较深的伤口。温和的水属性查克拉用非常直接的方式流入伤口，比起间接激发细胞活性的医疗忍术相比见效要快的多，只是施术体验极差就是了。
我软趴趴地把自己一半化作了液体，还没等从查克拉大量流失的不适里出来，就看到佐助睁开了眼睛。
“美月……？”
看来是还没清醒，不然宇智波佐助怎么会用这么柔和的语气跟我说话呢？我拉了拉自己刚凝聚出来的头发，不太适应地往后挪挪，结果那个面具男又出现了，吓得我差点掉到台子下面去。
“醒过来就好，佐助。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
***
跟水月不同，鬼灯美月在大蛇丸基地呆的十年里，只从罐子里出去过两次。第一次是跟水月一起转移地点，第二次是被灰色头发的助手带去了雾隐村的某个地方——但究竟是去干了什么，水月问过她好几次，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撞玻璃，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大蛇丸竟然……重吾！我们得快点去找到佐助！”水月将卷轴收起来，贴身放好，刚刚恢复意识的橘发少年晃晃脑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不阻止他的话……美月会死！”
“……你说什么？”
宇智波佐助拧起眉头，被他掐住脖子的白绝断断续续地吐露着消息：“八尾……和九尾……奇拉比……漩涡鸣人……以及……”
“三尾……鬼灯美月……”
他丢下燃烧着天照之火的白绝，本以为美月应该会跟香磷一样根本不会被斑放在眼里，看来还是低估了对方获取情报的能力，留着鬼灯美月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做两手准备。
本就是为了死亡而带在身边的无关紧要的人。
似乎这么想着，就真的觉得完全如此了一样。
不过……美月那家伙，竟然能从阿飞手里逃出来？
*****
****
也就跑了不到两个小时吧。趁着他战斗时开启空间的瞬息逃出去的，虽然立刻将自己液化逃进了水里，但是在能看到查克拉的写轮眼面前这点伪装没有任何用处。
我趴在外道魔像上头，当然不是因为我想趴，而是我动不了。不知道这个黑色的棒子是什么材质的，穿透了双手把我钉在外道魔像上之后连水化之术都没法用，查克拉以一种恐怖的飞速地流失着。
“……会走光的啊混蛋。”
我连怒骂的勇气都没有，只好自己嘀嘀咕咕地拼命抱怨，对面长着三个尾巴的乌龟似乎总是在看我，被提着过来的路上那个四代水影也好几次以鬼灯为借口跟我搭话……干嘛哦，我天生丽质不行吗？
但是一个猜想不受控制地成型，查克拉愈发匮乏之后，一直压制在体内被我自己都忽略了的另一股查克拉渐渐被抽调了出来，是绯红色的，我最不喜欢的颜色……
“明明三尾的人柱力应该在这里才对。怎么回事，矢仓？”
“不知道，我死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估计都没出生吧，不是我之后的三尾人柱力吗？”
“不是。”
三尾矶怃否决了，“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男人，以为能借她的身体封印我而已，说起来以前好像也有类似的经历……”
“但是她的身上有你的查克拉。”
“封印进去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对于尾兽来说可能只是一点点，但我现在已经能感受到几乎要沸腾起来的温度，像是把我水化之后再烧开的那种感觉……
还没听到佐助亲口说讨厌我……我真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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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伙最喜欢穿裙子了，因为以前没什么机会穿裙子吧，我们这一路最大的开销全是她买衣服。”
“啊对，还喜欢笑，明明就跟我一样的牙齿，还一定要自称是虎牙……”
“还喜欢跟我抢水壶，又不怎么战斗，这家伙！”
“美月啊……”
“这下好了，鬼灯一族就真的只剩下我了。”
水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感觉上也没什么必要，但香磷坚持要为鬼灯美月立个墓碑，非要让他也说上两句，搞得现在气氛竟然还真的挺伤感的。
“水月……”
“我说完了，可以走了吧？”他把自己惯用的水杯放在墓碑前面，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要让美月知道我揍了佐助一拳，她非得把我冲进下水道不可。”
并不是不觉得伤心，但也没有多难过，雾隐村出来的人不是对人情淡薄得很，就是一根筋地要死。虽然鬼灯美月是后者，好在水月是前者。
“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啊……旅行吧？”
“这、这样啊。咳，嗯，别死了啊！”
水月摆摆手，“我不会让鬼灯一族绝后的。就这样。”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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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香磷久违地梦见了鬼灯美月。
女孩子是十二岁的模样，白色的长发散在身边，在灯光下有种象牙色的光泽。她有双形状好看的紫色的眼睛，笑起来能看见她尖尖的牙齿。
“香磷，你知道佐助为什么不会喜欢你吗？理由有三个哦。”
“你在什么说什么啊你！”
“一，你不是宇智波鼬。”她伸出一根手指，差点戳到香磷的鼻尖上。
“这不是当然的吗！”
“二，你不是漩涡鸣人。”她比了个剪刀手，喀嚓喀嚓地剪掉了自己的头发。
“哈？为什么都是些男人啊？”
“三！”
她忽然抬高了声音，□□的足踩在木箱子上，提着裙子转了个圈，白色的裙角轻轻飘起又落下。
“你不是鬼灯美月！”
香磷看着她，紧皱着的眉松开了，想要去摘眼镜却毫无阻碍地碰到了自己的眼睛。她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却又笑着骂她。
“笨蛋美月，佐助也不会喜欢你的！”
她安静地看着她哭，坐回木箱上晃着脚，从足尖滴滴答答地化成了水。
“我知道。”她说。
“他连讨厌的情绪都不想放在我身上，更别说喜欢了。”
“再见，香磷。”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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