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归来

　　早上你出门买菜，路过登势婆婆的酒店，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前。
　　短短五年过去，这个世界却早就千疮百孔，无解的病毒一寸寸入侵人们的身体，蚕食着城市的生命力，然而你的生活一如既往,不论多少人离开、死亡，都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偶尔，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曾经的一幕幕突然就在黑夜中模模糊糊地显露，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窜入回忆，你能做的只有叹息。
　　不去追念什么，不去挽留什么，这才是你的作风。
　　就算是那个人，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自作主张地在你的世界消失，你也并不觉得有多伤心。
　　只是有些失落——只是一些……吧？
　　有时候会在街上看见他照顾过的两个孩子。神乐从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志村新八也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被他帮助过的，帮助过他的，他的伙伴们，无一不在以自己的方式缅怀着他——与你相比，他的人际关系好到不可思议。
　　有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吧。
　　明明看起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却是一个什么都喜欢独自背负，责任心过强的人。
　　与你完全相反——正因为如此才会被他吸引。
　　你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和他走到了一起，五年的杳无音讯，就连他的面容都已经在时光的冲荡下渐渐模糊，或许有一天，你将完全将他忘却。没什么舍不舍得，你天生就是个情感过于缺乏的人，也不会对遗忘感到悲哀。
　　地球上的人类，死的死，离开的离开，抛弃了世代生存的土地，前往别的星球定居——只有那些没有能力，或者是过于固执的人留了下来。
　　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篮子你往回走，意外地看到自从他神隐后就分道扬镳的少年少女聚在了一块。走近些，你才发现那个人——是记忆中的样子，银色的天然卷，万年不变的白底蓝花和服，仿佛目空一切的死鱼眼。
　　……回来了？
　　不对……不是他。
　　似乎察觉到你的注视，那人偏过头来，发现了你，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你歪头朝他微微一笑，没有犹豫地离开。
　　得知桂他们被土方先生救走已经是傍晚了，你准备好礼物亲自送去，祝贺桂的出狱。
　　天色渐渐昏暗，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你找到一行人的所在，由于只与桂熟识，你并不打算进去，只将礼物贴上字条放在了门口。转过身，远远望去天空漆黑一片，残破的建筑在黑夜中影影绰绰，对面房顶上黑色的身影静静伫立，你凝神注视，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之中，才收回目光，一旁，红发少女撑着伞与巨犬相伴，神色悲伤又落寞。你开口：“不进去吗？”
　　没有声响，你毫不在意地理了理潮湿了的发尾，转身离开。走出去不远，又转过身，对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那个人微笑着点头。
　　雨渐渐停了，你收起伞，慢条斯理地到了家，将伞靠在门边，倚着墙坐下。
　　“总是想到你啊……”最近。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小声自语，说着不找边际的话，在风的轻唱中进入了梦乡。

　　比起以往，今天的街上热闹了许多，你不明情况地出了门，在街上碰见了捏着画像到处打听的桂小太郎和伊丽莎白。
　　你大概了解了，但还是问：“桂，发生什么事了？”
　　“哦，白！”桂很高兴见到了你，这么多年他的脑瞬间歪楼，“荞麦面和蛋糕都很美味，不愧是白……”
　　“让我也来帮忙吧。”你打断了他，直接切入正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桂当然不会拒绝你，你拿着画着魇魅图像的“通缉令”，学着旁人的样子开始询问路过的人。
　　如果这是他的愿望，你也会尽可能帮他达成。
　　唯独……做不到。
　　不可能做到。

　　红日西沉，橘红色的阳光将地面上的一切染成了昏暗的色泽，你尾随着那三个人，来到了航站楼遗迹。
　　——原来在这啊。
　　你仰着头，昔日耸入云天的航站楼已经破败不堪，只能依稀从留存下来的部分瞥见当年的辉煌。
　　你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心底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马上就要结束了，这里的一切。
　　但结局，却不知是好是坏。
　　在你发呆的空当，那三个人却已经失去了踪迹，你只好独自寻找，顺从直觉一路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再走近些，透过墙体的残骸，那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有着完全相同的外貌，几乎一样的神态。你不再动作，只是远远地望着，安静地听着他的诉说。
　　其实早就知道了，你和他是最为亲密的关系，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他那段时间的异样。你清楚地知道所谓的“魇魅”的真实身份就是他，是坂田银时，因此才总是远远地注视着，以不远不近的姿态；你也知道那个在旁人眼里长相怪异的所谓“阿巴”——从过去来到未来，是过去的他，源外的障眼法没办法骗过你。
　　直到过去的坂田银时转身离开，你才走近，俯下身，以珍视的态度小心地拥住恋人逐渐冰冷的身体，将头抵在他蓬松柔软的卷发上，轻声说：
　　“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么多年，还打算牺牲自己拯救世界，我不同意哦。”
　　“世界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我是不会允许你永远消失的，他们……也不会允许的。”
　　有什么顺着脸颊滑落，你轻轻拭去。
　　“是雨水呐……雨下得真大啊。”
　　头顶晴空万里。
　　“想好了要怎么道歉了吗？”
　　“终于正式见面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没向我告别呢，怎么可以轻易死去。”
　　“玩够了，该回家了。”
　　“……”你擦去他嘴角和眼角的血，拨开长长的刘海，在他的额头落下轻吻。
　　“……再见，银时”
　　到了那时候，再好好地，要像平常一样微笑着对他说那句话：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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