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绑架案

　　该怎么办？
　　这是你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

　　时值午时，夜幕深沉，月色朦胧。
　　你站在院中小亭内，檐角悬着两盏油纸灯笼，光影熹微，阴翳覆着昏黄，一路向远处延展。
　　庭院里一棵老树探出半截虬劲枝桠，枯叶在凉风中翻飞，落在地面渐干的茶水上。

　　一些青花碎瓷散开，隐约能辨出是杯盏模样，摔在地上，呈现崩裂之景。
　　而原本握住茶杯的男人，正倒在你的面前，一身白绸蓝衫，衣袂溅落水渍，浸出暗淡颜色。他闭目不醒，像是陷入沉沉黑甜之乡，束在脑后的发髻有些凌乱，半掩俊美容颜。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他蹙着剑眉，为这份英朗凭添几分忧郁愁思。

　　你看得心疼，不禁走上前去将他拥揽入怀，这位唐门独子、移花宫宫主、水龙吟盟主——所谓被命运眷顾疼惜的天骄之子，便稳稳当当地卧在你臂弯，安静乖顺，一如婴孩般无邪无害。
　　你踌躇着伸手，迟疑片刻，终于轻轻抚在他眉心上，一指划开，抹平那条沟壑。

　　良久，你发出满足而悠长的喟叹。

　　——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把唐师兄给药倒了！不枉花费了整整五百金去买了那瓶真·超·上等蒙汗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经过内心一串呐喊欢呼后，你从最初的慌措迅速转变为冷静，进行下一步行动——把对方带去屋外的备好的马车里，再一路疾驰至目的地。
　　这场有预谋的绑架发生在江南一处老宅里，深夜寂寂，不闻人声，连更夫都没有巡游。只听得马鞭破空，阵阵急催，直往山道而去。

　　※ ※ ※

　　你回到水龙吟总舵时，李红渠正派人寻你，神情焦虑，隐有愤懑之意。见你现身，不由得眼神一亮，忙道：“可曾找到盟主踪迹？”
　　“没有，我去了几个盟主常出没的所在，皆未发现。”
　　你垂头轻声回答，同样的焦虑神情，一副老实人模样。

　　“竟连你也没寻到？”李红渠怒极反笑，猛一拍掌，“好个唐二，好个唐青枫！竟然连续三次在会前不见踪影！”
　　幸而这愤怒并未持续多久，李红渠极快地平复心情，而后半是无奈半是疲倦地叹气，再招来手下，吩咐几个会议需要注意事项，打算暂时维系撑住场面。
　　“唐青枫的下落，还得麻烦你继续搜查寻找。”她把目光转向你，又抬手拍拍你的肩膀，“咱们水龙吟里，唯你最清楚他的行踪，每次都是你第一个发现……摊上这样的家伙做领导，真是辛苦你了。”

　　“副盟主客气，我不过尽绵薄之力，不及您为盟会的半分操劳。”
　　你也客客气气地恭维，语调十分诚恳。

　　“哪里话。倘若你见到唐二，劳你替我先给他来两记窝心拳，否则难解这心头之恨。”
　　李红渠摆摆手，笑道。
　　“这……好罢。”于是你也忍不住以手掩口，含笑点头应答，便退身离开。

　　路过渡口时你遇见不少同盟兄弟，他们向你热情招呼，知晓你此行缘由后，甚至提出帮忙稍带一程。
　　你交友众多，人际不错，大抵是性子平顺、不喜是非，兼之办事认真稳妥的缘故，许多任务都愿委托给你这位可靠的年轻新人——更诚如李红渠所说，你具有一双独到慧眼，能够排除万难在第一时间准确发现并找到突然玩消失的唐青枫——这种浪子克星般的神技如天赐福音，让你愈发受到上级长老们的欢迎。

　　你婉拒大家好意，又提议道——也许铸神谷齐落竹齐谷主会知晓唐盟主下落，毕竟此二人相交莫逆，天下共知，说不定盟主失踪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把锅扣给齐落竹这种行为你做得可谓是得心应手，毕竟你不喜欢他总有事没事就呆在唐师兄身边，因为少年相识志同道合什么的，听起来威胁就很大。
　　但一想到唐师兄此刻正在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嘴角便情不自禁地翘起一个弧度来，透出此刻愉悦心情。你甚至想要高声歌舞一曲，以表达这隐秘而无法分享的喜乐。

　　在渡口告别众人后，你乘上一艘小船，往远方逐波而去。

　　船是你向舵主租借而来，作为在盟内的临时居所，常随你出没于江流两岸，一副天大地大任我四海为家的意味。
　　当然，毕竟女子的居所即是闺房，加之你时时出入总舵，众人便习惯这条小船，不曾留心检查——是以，谁都没发现，那位闹得水龙吟风雨不止的失踪盟主，一度躺在不远处船舱内。

　　当你端着饭菜推门而入时，唐青枫悠悠转醒，望着你，眉头一挑，露出罕有的错愕之情。

　　“师妹，你怎么在这……”
　　他话说至一半，想起昏迷前你将茶水亲手递给他的景象，转口便道：“真是惊喜。”
　　说着，薄唇抿起，像是笑了笑，只是面上殊无喜色。

　　“哪有只惊不喜的惊喜，师兄。”
　　你也柔柔地笑了，露出一副温和婉娩的样子，根本没有作为犯罪者应有的凶恶或惊慌。
　　把饭菜搁在旁侧案几上，再递一双乌木牙箸，全程同唐青枫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妙且安全。
　　“睡了那么久，师兄该饿了吧。尝尝看，我做的这几道菜味道如何？”

　　那是一道西湖醋鱼，配一碗菌菇汤，搭两盘蜀地小炒，荤素相宜，色香诱人。
　　根据长久的观察，你多少了解到唐青枫的饮食喜好，虽出身水乡，仍特地拜访名厨学习手艺，希望能得几分川味真传……但愿师兄能喜欢。

　　“抱歉抱歉，现在这状态，我恐怕无法专心用餐。”
　　唐青枫稍动双手，带出一串锁链摩擦声响。他紧盯你的面庞，神情认真，仿佛正在极力分辨出什么来，身躯亦渐渐坐直紧绷。

　　他的手腕脚踝皆缚有锁链，由寒铁精钢所制，九锻九淬，非千斤之力不可破，乃公门捕快专为对付江洋大盗所用，缉拿常备。
　　换做平常，这东西兴许不能困住一盟之主，然眼下对付四肢软麻无力，经脉阻塞，功体受制的唐二，自是任你轻易拿捏。

　　“师兄放心，我没被易容顶替，也没在饭菜里加料。你是想我亲手喂你么？”
　　你眉眼弯弯，不疾不徐道。

　　唐青枫眉头皱起，难得正色道：“莫要胡闹，师妹，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知道，我在绑架你嘛。”
　　“可知这后果严重到你承担不起？”

　　他每说一字，神情便严肃一份，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直逼向你。

　　你不为所动，认同般点点头，掰着手指边数边道：“唐门、移花宫、水龙吟……啊，还有与你交好的铸神谷……果真一个都得罪不起。”可下一刻，你话锋一转，“可是现在谁会相信是我绑架的你？”

　　你可是善良热情的江湖新秀啊，人人对你充满赞誉与期许，可谓铁打的品格，金字的招牌。除非唐青枫自己跑出去亲口承认——不过眼下是可能的，小船晃晃悠悠，早已驶出紫阳总舵，南下领地之外。
　　于是你抬眸同样凝着他，投以更炽烈热切的目光，含笑无言。

　　时光刹那静默起来，尘埃萦绕光柱起伏游移，周遭朦朦胧胧。

　　不消片刻，唐青枫率先败下阵来，肩膀一垮气息一松，重新仰面躺倒在床，拱手告饶道：“是我输了，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瘆的慌。”

　　“那就乖乖吃饭。”
　　他认命地接过牙箸，夹了几口饭菜，颇为意外地用蜀语夸赞了一句“巴适。”

　　手艺得到了认可，你暗自欢喜，不愿表露地太过明显，偏头看向花台上一樽盆景。

　　“现在几时了？”他忽然问道。
　　“未时。”
　　“睡得真久……红渠和那群长老大概要抓狂了吧。”
　　“嗯，副盟主特意拜托我来找你，顺便来两记窝心拳。”

　　唐青枫不由得叹气，苦笑道：“竟然委托犯人……师妹你果然人品极好。”
　　你谦虚道：“谬赞了。”

　　“师妹啊师妹，”唐青枫脑袋一歪，困惑不解道，“你是不是在气我上回放鸽子玩失踪，让你在燕来镇找了一天——所以才绑我来泄愤？”
　　“怎会。”
　　“那是否因为让你去铸神谷送信，结果令你在山林迷路，困了整整三天？”
　　“不是。”
　　“啊，我明白了！是前回天风流倭寇……”

　　你摇首扶额，无奈长叹道：“虽然有些事的确过分，但我从未怨你。”

　　“所以你策划的这一番绑架，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师兄可曾听过白飞飞之名？”你身子前倾，悄悄凑近对方。
　　“……江湖奇女子也。”唐家唐二叼着鱼，声音含糊，不明所以。
　　“沈浪呢？”
　　“一代传奇，耳熟能详。”

　　“那白飞飞和沈浪的故事呢？”

　　白飞飞何许人也？幽灵宫主，聪颖绝色，「飞剑客」阿飞之母。
　　沈浪何许人也？武林神话，天下名侠，纵横江湖十年有余，风光事迹口耳相传，称颂不绝。
　　若要追溯起来，他俩的故事还真算剪不断理还乱——可惜前人的恩怨纠葛，并非唐青枫所关心之事。然而自幼培养出的敏锐直觉还是令他感知到一缕莫名危险，身子朝后退了退，本能地有些感到不安。
　　随后他便看见你从包袱里掏出几本书籍来，摊开展现在面前，扉页标题几个大字刺目非常——“我与沈浪不得不说的七天”“七日惊情，密室囚爱”“沈浪秘传之霸道宫主爱上我”。

　　“我只是想效仿下前辈们的事迹罢了。”你缓声低语。
　　终于找到让人不安的源头了。唐青枫闭目长叹。

　　看来这些三流地摊货对师兄造成的冲击不小，你看着他的面色，庆幸自己拿出的时机，否则定会被米饭喷得满脸。
　　“师兄，你为何退开？”
　　你的笑容顿时充满恶意与狰狞，如同欺凌良家女的恶霸，摩拳擦掌地凑上前来。

　　对方则缩退至床角，扯过被褥掩在胸口，做出防卫架势。绯红之色一路顺着颈脖漫上脸颊耳根，又渐被青白之色盖去，交错不定，想来是明白了你的弦外之音。

　　“别这样，我会叫的。”贞操陷入大危机的唐师兄如是答道。

　　“……噗。”
　　你原本想继续按照剧本接话说一句“嘿嘿嘿小美人儿你叫吧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老梗，结果唐青枫这贞洁烈女般的不屈神情逗乐了你，一下便破功了。
　　“你演得太差，我不同你玩笑了。”你佯嗔了他一眼，把碗筷收好，“只是许久没有好好见上一面，想找师兄说会话。”

　　唐青枫这才收敛表情，擦擦额上虚汗，无可奈何道：“师妹何时变得如此爱捉弄人？寻人也必不绑人罢。”
　　“耳濡目染嘛。”你嘟嘟嘴，带着一两分惋惜。

　　学白飞飞一样把心上人拖进密室啪了又啪、造出一个小青枫来养着——这种糟糕又令人激动的念头并不是没产生过，可惜计划实施之前——你一方面担心唐师兄会腰酸肾亏吃不消、另一方面便是购买蒙汗药后你穷得叮当响，没有足够金钱来购买七天七夜金枪不倒丸，只得遗憾打消了。

　　像是一道江浪打来，船头突然间微微震了震，你有些惊讶，喃喃道：“松江的水浪何时这样湍急了？”正欲掀开帘幕朝外探去一观究竟，却被唐青枫打断了：“你往松江而行？”
　　“正是。听说帝王州叶知秋叶盟主正在这一带处理分舵事宜，放心，不是让你去见他。”
　　“你寻叶知秋有事？”

　　“当年我初入江南，叶盟主助力不少，有恩于我，曾有意让我加入帝王州麾下。他的妻子上官盟主亦有举荐，盛情难却，我打算今日便转投帝王州。”
　　唐青枫沉默一瞬，道：“水龙吟待你……”
　　“水龙吟待我自是极好，我很喜欢大家。”你抢先一步回答，而后摇头，半是苦笑半是自嘲，“可是在我做出这等事情后，水龙吟岂能容我？而你——罢了，你倒以为我平常喜欢被你使唤么？愿意没事翻山越岭的找你么？”

　　他根本什么不知道，你是花费了多大的勇气，才把他绑来，经历此事后更不会再待你如常了，你对此早有打算。
　　或许他在内心开始厌恶于你，更或许他没心没肺压根不在意这件事，一个奇怪的痴汉师妹走了后，还会有第二个张师妹李师妹王师妹来。

　　你止了话，自怨自艾地想着，鼻头忽然一酸，嗓子像被塞住般难受。

　　“水龙吟从不限制门人去留。”唐二看你突然委屈下来，轻声一叹，却没有挽留拦阻。
　　说罢，他伸手碰了碰你的脸，见你未躲闪，便用双手捧着抬起，拇指摩挲过肌肤，蹭过眼角，沾染一点泪水，笑道：“但师妹不应用自己的想法来判定我的态度。”
　　“欸、欸欸——？！”
　　你慌措起来，突如其来的触碰令你几乎丧失思考能力，盯着他一双含笑眉眼，涨红着脸不知如何接话。

　　下一刻，他食指拇指捏住你的脸颊，用力往两边一扯。

　　“全程自顾自唱独角戏好玩么？你可有问我的意见？”他反问道。
　　“撕兄……好同……”这回你真飙出了些泪花来。
　　唐青枫没听见一样，又用力捏了捏，“这表情委屈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才是那个绑架良家人的恶霸呢。”
　　“你森末……都……不兹……道……”

　　“不知道？”他双指一松，按着脸颊往中间一聚一挤，你的五官刹那皱在一块，“师兄我英明神武俊美潇洒，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老实说，用这种方式表白是错误的。”

　　“唐失踪！”
　　心思被戳中的你羞恼不已，猛地挣开他一双魔爪，瞪着他跳脚炸毛。

　　“哈哈，唐失踪这名号可没唐青枫好听……”他说着又想揉你的脑袋，却被你反手一把握住脉门，另一手切上小臂，一路连点七八处大穴，直至胸膛，连哑穴也一并封上了。
　　“随你怎样取笑好了，反正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但可别忘了你现在正落入我掌中，哼，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我离开前总得取走些什么在身边带着，才能安心。”
　　你索性破罐破摔，豁出去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冷光映入你的双眼，握刀的手却在发颤。
　　“——你总不会以为，我只是单纯地想表白吧。”

　　这时唐青枫的注意才被刀子吸引住，毕竟那东西正明晃晃地往脖子递去。
　　而你瞅准时机，把握住那一隙的分神，身子前倾，快速地往他脸颊上凑了过去，嘴唇碰上肌肤，蜻蜓点水般掠过，在心中漾起的却不止涟漪，而是堪称惊涛骇浪的风暴。

　　——亲、亲到了啊！！！！！！！洒家这辈子值了啊！！！！！

　　你猛地坐回去，鼻尖还盈着一段香意，如月下松雪，如柳外修竹，是唐师兄的味道。
　　思及此，你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发出愉悦的笑声。

　　他仿佛也被你的动作惊到，呆愣当场，而你双手动作不停，一刀割去他鬓边一缕长发，取下后迅速装入锦囊，塞入怀里。再抽出备在床底的包袱行囊，背上就往船舱外走去，一气呵成。
　　临走前不忘回头再看看唐青枫，露出狡黠而得意的笑来，道：“你的穴道三个时辰后自动解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唐师兄！以后有缘再见——诶诶！哎呀！”

　　话音未落，你一头撞上了某件立在舱门口的硬物上。
　　抬头看去，竟是一尊面容精致的偶人……唐门独有的傀儡！

　　“你什么时候——”
　　唐青枫随时携带八枚傀儡，为此你特意封住他的双手，不想还是未能成功。心中大呼不妙，施展轻功准备急逃出船，一柄短扇却轻轻搭在肩上，阻止进一步行动。
　　你连头也不愿回，懊恼道：“这不可能，我明明点了穴，还下了药。”

　　“好歹是一盟之主，我总要有些保命傍身之技。师妹，下次别去那家买蒙汗药了，下在茶水食物里，味道相当涩口，一尝便只知有异。”
　　唐青枫的声音悠悠传来，缓缓收回红叶，笑得比你更狡黠得意。

　　“唐青枫！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戏弄我！”
　　你跺跺脚，咬牙又重回船舱，由于挖不出地缝的缘故，只好一头栽进被褥里，把头使劲埋着，道：“我再不见人了！”
　　“我只想知道一向温和的师妹怎么突然起了绑架心思，结果啊……怎么恼得连师兄都不喊了？”唐青枫笑着把你拉出来，一个横抱，又走出船舱。

　　“你想把我扔河里喂鱼泄愤么？”你略略不安地环着他的脖子，
　　“绑架堂堂盟主，师妹啊师妹，你说我该如何责罚你呢？”他把你放在舱舷处，同你并肩坐下，远方水天一色，两岸山川隐隐，水风拂面，惹得衣袂翻飞。
　　你伸手划着小圈，垂头丧气道：“随便……你别生气就好。”
　　唐青枫好笑道：“我为何要生气？”

　　“被莫名其妙绑架了还差点被推倒遇上了这样糟糕的事情你竟然不生气，师兄你也好奇怪。”你低声嘟囔，一字不落地被传入对方耳力。
　　“你最没资格立场说这句话。”他好气又好笑地用红叶扇敲了下你的头，“亏得还知道这件事很糟糕，很有自知之明嘛，嗯？”

　　你只得虚心承认错误。朝河面一端张望，景象已非预想中的松江模样，注意到航路变化，不禁问道：“我们这是往哪儿去？回总舵？”
　　“回总舵只会体验红渠和长老团的愤怒，况且我更不想你跑去帝王州，我的行踪你最是了解的，多危险啊。”唐青枫说着，顺势侧身躺下，脑袋直接枕在你膝上，十分怡然自得。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你无比失落，“做了错事，还能留着水龙吟么。”

　　他不禁又扯了扯你的脸颊，末了，手掌把你的后脑摁住，往下一按，诧异间你只觉有什么柔软东西覆上了眼睛，呼吸声传在耳边，温热气息随之而来。
　　松开手后，方勾唇笑道：“师妹啊，行走江湖每一步路都需谨慎，一旦行错，便唯有步步错下去，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么？放心，我允许你继续犯这个错误。”
　　闻言，你早是一副羞赧模样，扭身咬唇不去看他，双手却被暗暗握住，抽脱不得。

　　唐青枫则闭目，似体验徐徐清风，澹淡道：“毕竟美景美人不可辜负，师妹，你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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