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日记

　　XX年XX月XX日
　　今天撒加来找我，说是有个小麻烦，请我处理一下。
　　我跟着他到教皇厅，发现地正中放着一个立方体笼子，里面关着一个动物。
　　走近了才发现不是动物，是个小孩。
　　其实小孩也是动物。人都是动物。
　　撒加介绍说：这就是水瓶座的黄金圣斗士，刚抓住，还没名字。
　　我竟是不知黄金圣斗士还有野生品种，很长见识。
　　撒加又说：你负责驯化…练他，名字教皇正在取，取好了会告诉你。说完就走。
　　我走到笼子旁边，那个小孩一直用一种野狗看到肉的表情看我。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饿，就去吃饭了。

　　XX年XX月XX+1日
　　早上起来时突然想到，不知道那个野生的黄金圣斗士有没有饭吃。
　　我拿着一条法长棍去教皇厅，路过水瓶宫时发现笼子被搬到了这里，小孩看到我，又看到我手中的棍，猛地往角落缩去。
　　我站在笼子前，掰开棍，他的眼神立刻充满惊奇。
　　我咬了一口棍，他的眼神变成了崇敬。
　　于是我在他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完了整个法长棍。
　　应该带点汤的，太噎了。

　　XX年XX月XX+2日
　　我觉得自己昨天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撒加小宇宙我：上来。
　　我上去，发现他在水瓶宫，蹲在笼子前，拿一根树枝捅着里面的人。
　　我走过去，撒加说：给他洗个澡罢，现在应该比较容易了。
　　我觉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心有余悸，但是也没多想，并顺口问了一句：名字起了吗？
　　撒加说还没，扔下树枝跑路。

　　水瓶宫是个很好的宫，宫外有湖，宫内景观池也不少。
　　我掰开笼子上挂的锁，拎出那个小孩，反手扔进一边的池子里，并掏出刷鞋的刷子。
　　摁着刷了一下午，可算刷出个人模样，是个一头杂乱红毛的小男孩，看上去有五六岁。
　　晚上的水果，我吃了红毛丹。

　　XX年XX约XX+3日
　　艾俄罗斯和撒加吵了很大的一架，因为红毛丹三天没吃饭，差点饿死，真是丑闻。
　　教皇以为撒加在喂，撒加以为我在喂，我以为水瓶宫有专门的饲养员，结果谁都没喂。
　　撒加因此很生气，嘱咐我一定不能再马虎，红毛丹全权委托于我。
　　我去水瓶宫看他，艾俄罗斯兄弟也在，红毛丹看上去已经吃过了，精神比昨天好，正在咬艾欧里亚的胳膊，艾欧里亚捶着红毛丹的脑袋。
　　艾俄罗斯同我讲，这个小孩身世很坎坷，是被狼养大的，不是很容易适应人类社会，要我温柔一些对待他。
　　我答应了。

　　XX年XX月XX+14日
　　教皇还是没想好红毛丹的名字，我觉得他应该是把这个事情忘了。
　　去催撒加，撒加很不耐烦地说没空。
　　去问艾俄罗斯，艾俄罗斯说叫泰山怎么样？
　　我说泰山不是被猩猩养大的么，艾俄罗斯说哦，可能是我给艾欧里亚讲错了。
　　离开射手宫，我照例往上去到水瓶宫。红毛丹现在已经不住笼子，他知道水瓶宫是他的领地，我会给他食物，就老实了不少，见了我不再龇牙。
　　我今天决定训练他直立行走，拿一块牛肉钓了他一天，任务完成。

　　XX年XX月XX+18日
　　没有牛肉就不肯走路的黄金圣斗士你们见过吗。
　　我们都见过了。

　　XX年XX+2月XX日
　　红毛丹今天叫了我的名字。
　　倒也没什么稀奇，他只会叫我和撒加。艾俄罗斯名字长，他叫不出，叫成艾斯，艾欧里亚叫成艾亚。
　　他今天叫我是为了问我一个问题，所以他叫完修罗后指着自己。
　　我双手交叉比在胸前：我不知道。
　　他应该是要问我他叫什么，这我真的不知道，教皇还是没说。

　　XX年XX+2月XX+6日
　　红毛丹的大名就决定是卡妙了。
　　幸亏这孩子在教皇路过水瓶宫时冲上去咬了教皇一口，不然教皇不一定忘到什么时候。
　　感谢女神，感谢教皇。

　　XX年XX+6月XX+19日
　　卡妙很聪明，现在已经能和同岁的艾欧里亚交流，虽然交流到最后总是交流到拳头上去。
　　今天我带着他出任务，比较简单的清场，即：关门，放卡妙。
　　拳、掌、手刀都有教过，当时练得也好好的，谁知道实战时他还是爱上嘴，本能。
　　回来之后撒加说：小宇宙也要启蒙一下了，这次的敌军都是被咬死的，说出去实在很掉价。

　　XX年XX+8月XX+7日
　　今天处女座黄金圣斗士到了，我带着卡妙上教皇厅看。
　　是个挺漂亮的金发小孩，脑门上一个红点很惹眼。
　　晚上的水果吃了香蕉和樱桃。

　　XX年XX+8月XX+11日
　　晚上看见卡妙，发现他居然在掉眼泪。
　　这十分稀奇，因为之前他被打成什么样都没哭过，于是问他怎么了。
　　卡妙一句话没说，目光遥指处女宫，一脸愤恨。
　　撒加走过来：他和沙加说话，说不过人家，气成这样。
　　我点头。沙加据说是神佛转世，语带禅机，别说说不过，听我都听不懂。

　　XX年XX+8月XX+13日
　　卡妙和穆今天嘀嘀咕咕的从我面前跑过去，不一会俩人都鼻青脸肿的跑了回来。
　　穆说：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卡妙没说话，可能没听懂穆说了什么。
　　我问他们怎么了，穆说他和卡妙去找沙加报仇，穆指着沙加喊了一声“你这个妖僧”，沙加抡起佛珠就把他二人抽翻在地，一举抽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和撒加说：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沙加厉害得很。
　　撒加表情很不好。
　　我又说：穆是个脑子好使的。
　　撒加若有所思地走了。
　　晚上吃了葡萄。

　　XX年XX+10月XX+9日
　　卡妙应该是怕惨了沙加，从上次被抽后再也没见他和沙加搭话。
　　今天沙加过来找卡妙，他居然四肢着地跑了。
　　还得出动牛肉。

　　XX年XX+11月XX+8日
　　天蝎座黄金圣斗士找到了，十二宫齐全，除了天秤座的老师，我们都去教皇厅参观最后一个宫主。天蝎座的米罗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由于他在见到阿布罗狄的瞬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教皇便将米罗拨给阿布罗狄饲养。
　　阿布罗狄因此很绝望。
　　XX+1年XX月XX日
　　转眼一年。撒加见卡妙现今能说话，听得懂命令，小宇宙也蓬勃地燃烧着，对我进行了口头上的表扬。
　　我表面上接受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咬人的问题。
　　前几天米罗被咬，阿布罗狄惊吓过度，竟把白玫瑰插在米罗身上说是疫苗。
　　幸亏艾俄罗斯眼疾手快地拔了。事后听说米罗找到卡妙说：你咬了我，我们之间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得对我负责。
　　听说卡妙答应负责，我和撒加都强烈怀疑他又没听懂。

　　XX+1年XX+1月XX日
　　迪斯过来跟我说：卡妙越来越像个人，都看不出当初是那个野模样。
　　我以为他要夸我，刚想谦虚，他说：还是米罗能耐大，会说话。
　　晚饭时我搞了一点事情出来，卡妙咬了迪斯。
　　哈哈哈哈哈。

　　XX+1年XX+2月XX日
　　撒加说：小的那批都得走了，去修业，修出绝招再回来。

　　XX+1年XX+2月XX+6日
　　我扎了个小包袱，里面都是牛肉干，想给卡妙。捉住艾欧里亚问看见卡妙没，艾欧里亚说卡妙正在和米罗海誓山盟。
　　我一路摸过去，发现俩人在海边打水漂。
　　回头得教育教育艾欧里亚，这些话都和谁学的。

　　XX+1年XX+2月XX+7日
　　小的那批出发了。
　　卡妙要去东西伯利亚。他还不能穿圣衣，随身没什么行李，只有一包我给的牛肉干。
　　他走进异次元里时，我突然觉得很感慨，类似于在生物书上看到人猿直立行走的那种感觉。

　　XX+1年XX+3月
　　米罗走了之后，阿布罗狄一直有点神经兮兮，说不适应。
　　我说艾欧里亚就在圣域修业，你要是不适应就把他领回去适应适应。
　　阿布罗狄头也不回地跑了，特别不给艾俄罗斯面子。

　　XX+1年XX+4月
　　出任务，受伤修养。
　　撒加最近有些不对劲，经常自言自语。教皇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XX+1年XX+6月
　　撒加出任务，受重伤，迪斯和阿布罗狄负责照顾他。

　　XX+2年XX月XX日
　　感觉到一阵小宇宙爆发，在东西伯利亚方向。
　　可能牛肉干吃完了。我托撒加再给卡妙异次元一些。
　　撒加眼睛很红，看着我笑得很奇葩。我于是转口说这些肉干都是送给你的。

　　XX+2年XX+2月XX日
　　穆率先回来了。
　　他黑了些，衬得两坨眉毛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人倒比以前活泼。

　　XX+2年XX+2月XX+3日
　　阿鲁迪巴回来了。
　　他怎么长得这么快，才七岁多，比阿布罗狄都高。

　　XX+2年XX+2月XX+4日
　　沙加回来了。
　　瘦得没人样，眼睛都睁不开。
　　好像以前也没睁开过。

　　XX+2年XX+2月XX+5日
　　米罗也回来了。
　　一回来就找卡妙，说是练了新招式，很炫的。
　　阿布罗狄说先给我展示展示，结果被米罗一个姿态诡异的后踢踢中鼻梁，鼻血长流，穆赶紧拿自己的圣衣接着。
　　我就说他是个脑子好使的。

　　XX+2年XX+2月XX+7日
　　卡妙回来了。
　　我原本以为离开文明社会一年，他会返祖，结果并没有。不但没有，反倒正常得不正常。
　　敬语说得特别好，礼节非常周全，大家都很惊异，问撒加有没有随意魔皇拳卡妙。
　　撒加说：其实是修罗太温柔。东西伯利亚那边的人，不听话就会下狠手。
　　听天秤座老师说过棍棒之下出孝子，今天我终于懂了这句话。

　　XX+2年XX+3月XX+10日
　　卡妙不像一年前了。现在一看到我脸色就有点奇怪。
　　可能是想起了最开始摆脱兽性的种种，在饲养员面前觉得面子挂不住吧。
　　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再咬人。
　　有点遗憾。
　　他当年咬遍圣域，唯独没咬过我。

　　XX+2年XX+5月XX+2日
　　女神降生，圣域沸腾，教皇放了我们一天假，说是产假。
　　撒加说教皇这是老年痴呆。之后又咕哝了句什么，我没听见。

　　XX+2年XX+5月XX+6日
　　艾俄罗斯坠崖。
　　我下的手。

　　XX+2年XX+5月XX+7日
　　教皇下令追捕叛徒和女神，追悼殉职的双子座撒加。
　　卡妙突然抬头看他，我知道他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XX+2年XX+5月XX+10日
　　大家各自回到修业地，这次没有异次元可以走。

　　XX+9年XX月XX日
　　今天我见到回圣域轮值的卡妙。
　　七年未见，他长大了好多，像个大人一样点头问好。
　　我们一起走了一段路。快到教皇厅时，他问：你知道那里面坐的是谁，对不对。
　　我没说话。
　　他又说：我要收徒弟了，教皇命令。
　　我不知道应该回他什么，只好说恭喜。
　　他笑，说有什么可喜的。你比我年长，为什么你不收徒弟。
　　我脱口而出：你不是么。
　　我记得他的冰灵柩起手式和我的圣剑一样，肯定时小时候练手刀时练得潜移默化了。
　　他看上去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是。师徒要用同一脉的功夫才对。
　　说完他就走了，留我在那里想我小时候花那一年多到底养了个啥出来。

　　XX+9年XX+1月XX日
　　我记得卡妙不是个话多的人。小时候学说话很费力，所以能不说就不说；那件事之后则变成虽然能说却不愿意说。
　　然而在小宇宙中，他活跃得简直像被撒加魔皇拳过。
　　今天他说他徒弟受不了苦修跑了一多半，并感叹自己当年虽然被我虐待却从没想着逃跑。
　　我觉得他仍是记恨着挨饿的三天，于是回他：我没有虐待你，撒加都说我比东西伯利亚的人温柔。他听到那个名字，沉默了一阵，说是的，你很温柔。你做的牛肉干很好吃。
　　我没想到关于吃的他都记得这么牢。

　　XX+10年XX+2月XX日
　　卡妙说他又收了个徒弟，这个孩子资质很好，也有决心，会和另一个一起坚持下去的样子。

　　XX+10年XX+3月XX日
　　卡妙说这个新徒弟有些想妈妈的症状，然后说他也很想我。
　　奇怪的语序，我又不是他妈妈。

　　XX+10年XX+4月XX日
　　查书找到一个词：印随。
　　这就解释了他的圣剑冰灵柩和上次的发言。

　　XX+10年XX+5月XX日
　　我向卡妙讲解了印随效应并拿动物举例，他竟叫我老母鸡。
　　礼貌都哪去了。

　　XX+10年XX+6月XX日
　　我给卡妙讲了羊羔跪乳的故事，他听后，像是很感动，说如果我是羊，他也会跪着喝我的奶。
　　我也很感动，虽然一我不是羊，二我没有奶，但是这句话足见心意。

　　XX+10年XX+7月XX日
　　阿布罗狄来找我，说卡妙告诉了米罗，米罗告诉了他羊羔跪乳的故事。我问他是不是也很感动。
　　羊羔那么小，就已经对母亲存着感恩的心。
　　阿布罗狄说：我是很感动，卡妙长大了，都懂得调戏你了。

　　XX+10年XX+8月XX日
　　卡妙出现在圣域，向我道歉后又旋风一般离去。
　　我做的牛肉干都没来得及给他。

　　XX+14年XX+4月XX日
　　卡妙的一个徒弟没了。
　　他说都是他的错，我说你没做错什么。他突然冷笑，说艾俄罗斯没了的时候，我也以为我没做错什么。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提这个名字。

　　XX+14年XX+4月XX+3日
　　卡妙去向教皇汇报白鸟座圣衣的归属，而后在摩羯宫稍微坐了一会，走的时候说了声对不起。
　　你可以对我说对不起，我的对不起又该给谁。

　　XX+14年XX+8月XX日
　　最近的形势越来越不好，教皇快瞒不住了。
　　卡妙回到圣域，仍是什么都不愿多言的样子。
　　他在等一个解脱，我也是，那个人也是。

　　XX+15年XX月XX日
　　路过水瓶宫时发现卡妙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当年关他的笼子并钻了进去。
　　我看着他东闻闻西嗅嗅，不知道该把他拖出来还是该怎样。
　　他在笼子里说：我记得刚被押到圣域，撒加嫌我脏，要给我洗澡，我把他和帮忙的艾俄罗斯都咬了。
　　他又说：你给我洗澡时，我其实也能咬到你。三天不吃饭，和狼群生活时不算什么。
　　我问他为什么没咬，他说是啊，为什么呢。没有理由吧，现在补咬回来行不行。
　　我说这个习惯你不是摒弃很多年了么。
　　他缩在笼子里：说得也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回不去从前。
　　我把他揪出来，扔进景观池，自己也跳进去，他顶着一脑袋的水看我，眼睛亮亮的。
　　卡妙说：明天，那位自称女神的小姑娘就会到圣域。
　　我耸肩，他说：产假。
　　我们在水里笑了好一会，他伸手握住我的，说：印随。
　　我摇头，他握得更紧：你的宫在我前面。
　　我说：随便你吧。
　　最后卡妙咬了我一口，咬得不是地方，正好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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