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风听雨

　　这里的雪，终年不化。这里的风，千载未停。这里，有一柄剑。这里，有一个人。

　　㈠ 我为了找一味药，上了这座传闻中东皇居住的神山。山上是一片冰雪，古书上记载：“东山冰原，胥根之生也。”在这里，也许找得到那一味药材。师父说，那一味药材可以让人梦到三生之往事。我想试一试。
　　风，很大。雪，更大。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没想到东山的气候这么恶劣，在这么下去，一定会迷失在风雪里的。渐渐地恐惧占据了心头。
　　好怕。我为什么这么怕？谁……谁来带我走出去？
　　风雪迷了眼。我看到一个黑影慢慢地走过来，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径直走过了我，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想着那个黑影跑过去。
　　别走！别走！……别走！
　　恍惚中，我叫了谁的名？
　　一声鸟鸣乍破在耳边。一道剑光划破了长空。我看到了一个玄色衣衫的人，抱着一柄剑，从风雪中像我走来。我想，我大概是见到了山中的东皇大神吧。

　　㈡ 再次醒来，我身处一座八角亭。亭子的八个角上各挂着一只箫，风吹过，箫声悦耳。一个人，站在亭子下，阖目听箫。不知为何，在这阵阵箫声中，我听到了一声叹息。
　　剑者，方才的你，落了场白雪。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黄色衣衫，拿着药称的人，背对着我，向着那个人说。
　　医者，方才的你，起了阵东风。
　　突兀想起的声音，我猛然醒悟，自己方才竟说出了口。那个已经回过身来了，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听了。现在，天地间只剩下了漫天飞雪。
　　听雪·寂东相。久见了，北山。那人如是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北山？
　　雪，也停了。风也停了。她侧过身，露出了一株花。花开七瓣，如冰如烟，正是胥根之花！
　　北山，胥根开花了。你回来了。
　　一只青鸟从远处飞来，将胥根衔起，交到我手上。花香萦身，三生过眼。

　　㈢ 剑者，你叫什么？
　　听雪·寂东相。
　　听雪？真是缘分，我名：观风·慕北山。我们是不是很配？
　　医者。
　　嗯？我说我们都这么熟了，叫我北山就好。
　　你我相识，尚未过三刻。聒噪。
　　东相啊，你的话太少了。多说话，人才会开朗，才会有人喜欢。
　　静！
　　好好好，我静便是。安怎，要我吹箫给你听吗？
　　……自便。

　　㈣ 寂东相的剑出鞘了。自从剑入臻化之境，她的剑就未曾出鞘。今日却为了一个人而出鞘了。从来没有人见过寂东相的剑法——尽管她被称为剑中东皇。本来，人们以为这不过是讹传，寂东相的剑法再高，敌得过千军万马吗？可如今，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万夫莫开。
　　寂东相的剑还在手里，她的手并没有动，但周身却是剑意围绕。那剑意，铺天盖地，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感到熟悉的剑意，慕北山费力地抬起眼皮，如眼的是一如既往的玄色身影。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漠，一如既往的眼神如寂，一如既往的缓步而来。
　　论剑法，当世，果真无人可出东相之右。她低声呢喃，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势，咳了几口血。
　　观风·慕北山。看似走得慢，但不过瞬息，寂东相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东皇大大，唤小女子何事？慕北山扯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
　　吾，该等多久？寂东相这句话问得认真，问得无来由。
　　慕北山的笑容凝固了，良久，再开口，却是语调发颤：当胥根花开东山之时。
　　好，吾等。
　　说完，寂东相便阖上了双目。在看到她阖上双目之后，慕北山笑了笑，身形越来越淡。
　　若有一天，我在你面前消失，就合上眼吧。
　　好。
　　泪，无声而下，为谁而流？

　　㈤ 你在等谁？我问她。
　　等一场东风，从北山而来。她答。
　　你等到了吗？我问。
　　自然是……等到了。她看着我，答。
　　观风·慕北山，承情而来。
　　听雪·寂东相，在此久候。

　　㈥关于年龄
　　慕北山：老身七岁学医，十八岁出师，如今已过二百又七个春秋。
　　寂东相：吾三岁识剑，八岁习剑，百载剑道有成。此后千年，守一诺，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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