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零．

　　陆小板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男生。
　　偶尔渣渣游戏打打球，大部分时间宅在宿舍睡到昏天黑地，在被强制拖去上课和欢快地下课之间苦苦循环。
　　陆小板愤懑地咬着筷子盯着食堂那千篇一律的菜色，巴巴地数着还有多久放假。
　　陆小板的学校和家隔了几个省，坐火车要一天一夜还要久，陆小板是个睡倒了就迷糊的孩子，妈妈不放心万一睡着了东西都被偷跑了怎么办？咬咬牙，还是坐飞机吧，肉疼就肉疼了。不过陆小板坐飞机挺麻烦，学校所在的Z市没有直飞老家的航班，还要苦逼兮兮地坐车去隔壁G市，算起来也要三个小时的车程。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原来还有三个月才放假。
　　陆小板看着自己啃鸡腿弄得油乎乎的手，泄了气。

　　壹．

　　陆小板所在的学校放长假的时候会有专车直达隔壁市的机场，可是陆小板从来不坐。
　　如果坐学校的班车的话，就看不到司机先生了，陆小板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所谓陆小板口中的司机先生，是专门跑G市机场来往Z市的长途的快线的。陆小板每次都踩着时间点坐那趟车，固定地坐在司机位置的斜后方，一盯人家的后脑勺就是三个小时直到依依不舍地下车，害的人家司机好几次以为陆小板要投诉他，一脸惊恐地递上自己的工号姓名什么的，然后看着陆小板明明跟偷了腥似的却故意板个小脸拖着行李箱雄赳赳地走了。
　　原来司机先生也姓陆啊，好巧。
　　陆小板笑眯眯地想，司机先生很温柔啊，温柔什么的。
　　隔壁床的王胖子很不爽地一脚踹过来，小板凳你口水流下来了！
　　陆小板惊得一抹嘴角，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贰．

　　陆小板苦等了三个月，终于等到放假了。
　　陆小板是宿舍里面第一个回家的，大清早地裹着大衣拖着箱子沿着校园路一路小跑。
　　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长途机场快线了，陆小板乐呵呵地想。
　　一个小时后，陆小板一脸灿烂地问机场快线前台的售票员姐姐：“上午十点去G市机场的车票一张。”
　　售票员姐姐看着如果乐呵的大男生，一脸无奈：“对不起啊，那班车临时取消了。”
　　诶？陆小板愣在了原地。
　　见不到司机先生了，陆小板垂头丧气。
　　“那麻烦一张最早的车票，谢谢。”
　　“好的。”
　　售票员姐姐疑惑地看着走开的男孩，一般来说不都是最早的车票最好吗？这年头的孩子真奇怪。

　　叁．

　　陆小板一路睡到了机场，辛辛苦苦拖着箱子下车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远处正一起休息的几个驾驶员。
　　司机先生抱着胸，站得笔直，正笑的温柔。
　　陆小板很懊丧，原来司机先生是调去别的路线了。
　　陆小板心里舍不得的难过死了，反反复复地嘟囔着只不过是换了个司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喂，你挡着我的路了。”
　　陆小板板着脸，瞪着面前高了他很多的男人。
　　陆小板其实不矮，但是男人更高，有近一米九。
　　男人周围的同事一脸不爽地看着陆小板：“路那么宽你专门走这是找茬比较像吧？”旁边的人小心地提醒不要和旅客闹事。
　　男人微笑着看一脸不爽的男孩，让开了路。

　　肆．

　　陆小板看着司机先生那一脸微笑，瞬间什么火气都没有，搭拉着脑袋走了。
　　“喂，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小子啊。”
　　旁边的好友偷偷地在司机先生耳边耳语道：“像个炸了毛的小猫，也亏你喜欢。”
　　“猫儿是用来宠的，不顺毛当然就炸了。”
　　说罢，拍拍朋友的肩膀追了过去。
　　“陆小板。”
　　陆小板以为自己幻听了，原地转了一圈只看到走过来的司机先生。
　　“你喊我？”
　　“嗯。”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猜的。”
　　“干嘛？”
　　“拐带少年。”
　　陆小板瞪着一脸奸笑的司机先生，觉得自己被耍了。

　　伍．

　　陆小板猥猥琐琐地捧着手机溜出了门。
　　“喂？”
　　“嗯。”
　　“吃过了？”
　　“嗯。”
　　“你除了嗯就不会说别的了？”
　　“嗯。”
　　说完嗯才意识到不对劲的陆小板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话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司机先生看着一个人的家里有些落寞，不过还好电话那端的孩子笑的很乐呵，也不知道哪一年能让孩子搬进自己家一起过年呢？
　　“小板，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吧。”
　　“嗯。”
　　“我很想你。”
　　“嗯~！”
　　司机先生看着外面闪动爆发的礼花，笑着说了一句傻瓜。

　　陆．

　　一晃两年过去了，陆小板毕业了，司机先生也调回了原来的路线开车，不过陆小板已经不需要通过坐机场快线等司机先生了。
　　司机先生说，他可以申请调职去陆小板所在的城市，于是陆小板开始三天两头下了班就往司机先生的家里钻。
　　司机先生后来去陆小板工作的地方找过他，然后一脸嫌弃地说在家那个陆小板和在公司的陆小板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嘛，一个干练严肃，一个呆萌范二。
　　陆小板嗷一声扑了上去妄图反驳，刚洗完澡头发没擦水滴顺着耳根就流了下来，身下司机大叔的气息瞬间变得粗重。
　　陆小板觉得貌似闯了祸，七手八脚就开始往床下爬，被拖着一只脚拽了回来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不行昨晚才……啊！”
　　“反驳无效。”司机先生笑眯眯的看着涨红了全身的陆小板，迅速驳回原告开动大餐。
　　“嗯……轻点……啊！”
　　“原来你还有力气说话。”
　　“喂……！”

　　柒．

　　吃饱了的司机先生一脸餍足地搂着陆小板睡觉。
　　陆小板背对着司机先生窝在他怀里，闷闷地不爽着。这两天冷空气来袭，家里也没有开空调，盖着一床被子的陆小板直往司机先生的怀里缩。
　　“喂。”
　　“嗯？还有力气说话呐？”耳朵后面传来司机先生调笑的声音，可惜他看不到陆小板涨红的脸，只看到发梢下裸-露的泛红的脖颈。
　　“过年一起回家把。”
　　陆小板闷闷地说，后面好疼啊，虽然司机先生的技巧很好。
　　司机先生很早以前跟家里出了柜，断绝了来往，每年都是一个人过。
　　“好。”
　　“到时候我带你进门哈哈~”
　　“好。”
　　司机先生想，陆小板一定是在说笑，带他进门什么的，这含义深了去了。
　　司机先生想，陆小板真的很可爱。

　　捌．

　　“伯父伯母好，爷爷奶奶好，我叫陆箱。”
　　当陆小板一脸笑容地和司机先生手牵手进入家门的时候，司机先生看到饭桌上的陆爸爸抽了抽嘴角，陆妈妈惊得失手打碎了一个碗再不停地嘀咕着“呸呸呸，碎碎平安。”
　　陆爷爷摸摸索索地在茶几上找老花眼镜，而陆奶奶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俩怒道：“傻愣在门口干嘛，喝西北风啊。”
　　司机先生被笑眯眯和众人打招呼的陆小板拉进了门，却能感受到陆小板手心的僵硬和虚汗。
　　“司机先生，我带你进门了。”
　　陆小板偷偷地在司机先生的耳边嘀咕着，司机先生却听出了摩擦着空气传来的声线的颤抖。
　　一顿年夜饭吃的尴尬无比，司机先生硬着头皮吃完，也没有等到陆小板家人的质问。难道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可能啊？
　　陆小板被陆妈妈喊去刷碗，陆爸爸嘴角不抽了但是眼皮一跳一跳地看着司机先生：“好好对待小板，不然拆了你这个箱子！”
　　最后司机先生一脸惊恐地拉着陆小板回了他们的家。

　　玖．

　　有些事陆小板不说司机先生也不会问，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陆爷爷抓着的报纸都在颤抖的手历历在目，陆奶奶一脸怨念地怪自己拐了他宝贝孙子。
　　比如，某个笨蛋大三那年年夜饭的那晚出柜被赶出了家门在楼梯口蹲了一宿。
　　比如，某个笨蛋某此谎报军情说手机丢了没法联系原来是家里人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
　　再比如，某个笨蛋毕业时候放弃了读研跑去工作只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养活一起组成的家庭。
　　再比如，某个笨蛋花了三年的时间说服家人只为带自己回家吃一顿年夜饭而已。
　　司机先生抱着陆小板躺在家里那个他们一起挑选的床上，裹着被子乐得哭了。
　　当然，睡着了的陆小板不知道。

　　拾．

　　大年初一的早上，陆小板打了个喷嚏。
　　司机先生端着一杯热乎乎的豆浆给陆小板递去：“今天去你爸妈家拜年吧。”
　　一句话惊得陆小板握着杯子的手差点打滑，一脸惊疑地瞪着司机先生。
　　“不是昨天才去过。”
　　“怎么说话呢，大年初一，当然该去拜年。”
　　默默地喝着豆浆的陆小板在司机先生看不到的角度咧开了嘴，笑的开怀。
　　两个人拎着一大堆精挑细选的东西赶往了陆小板的家，陆爷爷开门再没有抽着嘴角了。
　　陆奶奶拉着陆小板，苦口婆心地说了好多，陆小板一脸疑惑地问：“奶奶，你怎么说的跟嫁女儿一样。”
　　奶奶瞪他一眼，这不是托某人的福嫁孙子了嘛，司机先生在一边和陆妈妈剥桔子一边吭哧吭哧地偷笑。
　　晚上临走的时候，陆妈妈拉着陆小板和司机先生别扭扭地说，以后常回家把。

　　拾壹.

　　陆小板伸出脚丫子踹了踹窝在沙发上不肯动的司机先生，骂他大懒虫。
　　司机先生懒得和他理论谁更懒一点，只是翻着手里的美食杂志装作不经意间地说着：“晚上我做饭吧。”
　　陆小板乐呵呵地奸笑着说好，暗想着说这下子有口福了，司机先生烧的比自己好多了，可是司机先生总是要自己烧饭。
　　傍晚的时候陆小板笑眯眯地准备跟进厨房的时候被司机先生用一个西红柿塞进了陆小板嘴里用一只脚赶了出去，陆小板咬着汁水四溅的西红柿，想着搞什么神秘一边烦恼着衣服上的西红柿水渍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司机先生端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出来，陆小板凑上去，好香，可是好像还有蛋糕的香味。

　　拾贰.

　　司机先生用筷子打掉陆小板趁机偷吃的手，一本正经地让陆小板去洗手。
　　陆小板洗手的时候想啊想，觉得是不是忘了什么的。
　　陆小板从浴室里面出来，看到司机先生捧着个芝士蛋糕不知所措。
　　“那个……给我的？”
　　司机先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看着做的糟糕透了的蛋糕上面不看陆小板。
　　陆小板笑眯眯地看着涂的一塌糊涂的奶油上面写着的我爱你三个字，终于想起来忘记了什么。
　　司机先生清清嗓子，陆小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陆小板。”
　　“啥~”
　　“生日快乐。”
　　“谢谢~！”
　　陆小板一脸奸笑地抹了一手指奶油涂了司机先生一脸。
　　“陆小板。”
　　“嗯？”
　　“一起过一辈子的生日吧。”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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