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开口

　　破案立功的米诺、张快受奖励到铜牛山度假。坐车去铜牛山的路上导游一边描述着铜牛山上铜牛的样子，一边像讲述着这样一个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村子里有户人家养了一头不耕地的牛。这头牛从出生就开始趴在地上，除了吃草一动不动。村里的人都嚷嚷着要把这头懒牛宰了吃掉，可牛的主人舍不得。他说这头牛眼睛明亮体格健壮，不像是一般的牛。这样过了几年，那天村里突然发洪水，这头牛却破天荒的站了起来，越过围栏冲向峡谷。牛死命的撞击山石，将巨大的山石撞裂，挡住洪水。一块块巨大的山石填挡在洪水经过的山谷，使得洪水的流速减了下来，为村民平安转移争取了时间。当洪水退去村民们发现牛时，它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呼呼地吐着气，动弹不得了。后世为了纪念它，铸造了一只铜牛，供奉在这座山上。于是就有了我们今天的铜牛山。
　　导游的故事结束，车也刚好行至山前。众人下车，在景区观光拍照暂且不说。白日里畅游一番不觉日落，加之旅途劳顿，米诺、张快二人正欲找个地方大睡一觉。张快的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仿佛预感到什么似的，张快迅速接听电话。“是，好，明白！”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挂断电话，张快朝米诺一摆手说：“快，上山，铜牛台发现了尸体！”

　　“报告上说死者是在河水中溺水而亡的。估计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以内。可是这里最近的河行车也要一个半小时。车行到这里再把尸体搬到半山腰，从时间上来讲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啊。”张快指着验尸报告跟米诺商量。可平时浮想联翩、唧唧喳喳的米诺突然变得沉默了，此时他正呆呆地望着月亮，仿佛根本没听到张快在说话。张快诧异的看着米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米诺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亮，幽幽地问：“你觉没觉得月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快望着月亮摇了摇头。米诺又陷入了沉默，如同铜牛一般的死寂。

　　见米诺不动声色，张快只好一个人调查。进一步的调查更加让人难以理解。首先是目击者的介绍。
　　目击者是铜牛山的保洁员，郭望海，四十多岁。他向张快介绍了事情的经过：“旅游的人都走了，那个时侯大概是六点半左右，我当时还来打扫呢，七点走的，那会儿这里什么都没有，等七点半巡视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具尸体。”
　　“你觉得半个小时的时间，能够搬运尸体到山上吗？”张快问保洁员郭望海。
　　郭望海信誓旦旦地答道：“我也觉得奇怪啊，难道真的有鬼神？半个小时的时间啊！不要说搬运尸体到半山坡，就算是徒手走上来半个小时走到半山腰已经算是体力好的了。”
　　张快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跟郭望海道别去寻找下一个知情人。

　　张快拿照片询问过路人，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死者的身份，提供一些线索。在询问了几个路人无果之后，终于一个出来买菜的老婆婆认出了照片上的人：“这个人我认识，他就是山下一家小商店的老板，名叫牛晨伟，没什么不良嗜好啊，为人挺开朗的，也没听说他有仇家啊，怎么会遇上这么个事呢。”

　　接下来另一个目击者的话更加匪夷所思。他是铜牛山的一位管理员，名叫周思涯，闻听有警察在搜集证据他就主动跑过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确切的说，我这不叫目击者，我在尸体发现之前听到了奇怪的叫声。于是想到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赶紧跑过来看，果真就发现了尸体。”
　　“你听到了怎样的叫声？为什么听到叫声就会想到会有事情发生呢？”张快问道。
　　管理员周思涯微笑道：“是这样的，这里其实有个关于神牛的传说。传说中神牛会以神力将作恶的人溺死并曝尸人前，以此警示众人。”
　　听了这奇怪的传说，张快又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告别管理员周思涯，来找米诺。

　　张快回来时，米诺还在望着月亮。张快走过去盯着米诺问道：“我说，你怎么还在那里看月亮呢？你说那个保洁员郭望海会不会开始的时候没有仔细看，所以没看到尸体，或是巡查时弄错了时间？”米诺看着张快摇了摇头。正在这时突然传来“吱吱”的叫声，而且由远及近呼啸而来。正当张快从震惊中平定下来猜测这会是什么动物的叫声时。“嘣，啪——”一声响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落在铜牛脚下。张快急忙冲上去查看，才发现又是一具尸体。

　　经管理员周思涯现场指认，死者是一个收废品的老头，名叫周浓，同样也是被河水溺死。从商店老板牛晨伟到收废品的老头周浓，可以说一点联系都没有。难道凶手是无特定目标作案？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必要通知这里的所有游客了。

　　正想着，东方的天空渐渐点亮，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米诺突然指着天空向张快微笑。
　　张快沿着米诺的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根横跨天空的线，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周思涯立刻解释道：“那条是缆车的缆绳。”
　　“缆车？怪不得米诺会说月亮看上去很奇怪。”张快眼前一亮，“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们这里有缆车呢。”
　　周思涯微笑道：“这个缆车只有白天开，到晚上就关了，所以我以为跟案子没有关系，就没有说。”
　　张快眉头一皱问道：“山顶那里是什么地方？一般会有什么人在那？”
　　周思涯答道：“那里有几间小屋，供往来的游客临时过夜的。今天晚上应该有四五个人住在那。”
　　张快兴奋地叫道:“快带我们去山顶！”

　　张快瞥一眼米诺，见他仍坐在那里思考，便独自与周思涯冲向了山顶。
　　接近山顶张快远远望见一个黑影，不远处赫然躺着一个人。那黑影见到张快拔腿就跑，然而他哪里跑得过训练有素的张快，只三五步就被赶上了。张快窜上前来将其揪住，叫道：“哪跑！原来你就是凶手！你还要杀多少人！”……

　　米诺正在闭目沉思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孩跑过来叫嚷：“叔叔、叔叔，我认识那两个人，我认识那两个人！”
　　米诺睁开眼睛，莫名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孩，恍然大悟，大概这个孩子看到了征集知情者的布告，上面有这两个死者的照片，询问他们的身份的。现在身份已经查明了，没有必要了再让小孩证明了。便逗小孩说：“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啊？”
　　“在新闻里，我在新闻里见过他们！”小孩认真的回答。
　　此时孩子的母亲也匆忙赶来了，抢道：“这孩子，都跟你说了新闻根本没有报道。哎呀，警察先生，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孩子不懂事。”
　　孩子犟道：“明明就是在那个跳楼的新闻里说的嘛。”
　　孩子母亲无奈道：“哎呀，这几天的新闻根本没有说跳楼的事情嘛。”
　　就这在母子争执不清的时候景区大喇叭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续而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下面插播一条新闻，本市某高层出现一跳楼男子，目前在消防人员的配合下，已经将该男子成功救出，据了解该男子是因失恋而产生轻生念头，有关专家正在积极引导转变其观念，希望七天的服刑改造能够使他重新面对生活。希望该男子的家人，在收听到广播后及时与本台取得联系，联系电话是……”
　　听到这米诺突然跳了起来，叫道：“快，带我去最近的网吧！”

　　“倒在地上的这个人叫任飞翼，是这里的常客，他有意投资铜牛山的旅游开发，所以经常住在这里。被你抓住那个人叫陈枫，也有意投资铜牛山，不过他不是来搞旅游开发的，而是来开矿的，所以与任飞翼不和，曾经闹过不小的矛盾呢。”管理员周思涯介绍着。
　　陈枫一听这话忙抢过话来解释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早就和解了，早就商量出双赢的办法了。长官你要相信我啊，我没有杀人啊。我来的时候尸体就在这里了。”
　　张快微笑着摆摆手说：“放心吧，我相信你。正真的凶手不会不知道。任飞翼还没死，他只是吸入□□昏迷了而已。”“不过，”张快突然严肃起来，问道，“你为什么会起这么早，还正巧出现在现场呢？”
　　“我，我……”陈枫结巴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了起来，“是这样的，谷牧武给我写信说，凌晨四点到这里来会面，他会教我一个独占铜牛山矿藏的办法。谷牧武是搞设计的，听说任飞翼盗用过谷牧武的一项设计，使得谷牧武损失很惨。他也恨任飞翼，我们基本上属于同一条战线，所以我觉得他的话还是可信的。”
　　张快点了点头，伸手问道：“信呢？”
　　陈枫马上把信掏出来递给张快，然后补充道：“他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从字迹来看是他没错，而且里面也提到了一些外行人无法详述的专业常识。谷牧武今天就在这里住。如果说谷牧武要杀任飞翼也是有可能的。”
　　管理员周思涯插嘴道：“陈枫，你该不会是借机报复吧，我记得谷牧武曾经因一项设计遭到你的拒绝，与你大吵过一架呢。”
　　陈枫怒道：“周思涯，我不过是欠了你几次房钱，你不至于这么往火坑里推我吧。”
　　周思涯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可别乱联系。”
　　张快问：“这山上还住着别的什么人吗？”
　　周思涯敛笑道：“我刚刚查过了，登记薄上写着任飞翼、陈枫、谷牧武、邓璐、牛晨伟一共五个人。牛晨伟已经被杀害了，任飞翼被人用□□迷昏，陈枫现在已经被抓住，还剩下谷牧武和邓璐两个人。”
　　“走！”张快叫道，“跟我去搜谷牧武和邓璐的房间，凡是能装河水的容器都要仔细检查。”

　　张快去的时候，谷牧武和邓璐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张快在谷牧武的房间里搜到了可以防水背包、钢笔、画图板，在邓璐的房间里发现了两个喝了半瓶的可乐、MP3，除此之外两人没有携带其他物品。
　　当着两人的面检查完物品，张快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两个可乐瓶所装的水根本不足以淹死一个人。所以装河水的容器一定是谷牧武的防水背包。而且！”说着张快掏出陈枫那封信问谷牧武：“你还记得这封信吗？”
　　“那是什么？”谷牧武显得很吃惊，“我可没写过那样的东西！”
　　陈枫接道：“不是吗？那明明是你的字！你想嫁祸给我，写了这样的信不是嘛！”
　　“当然不是！”随着声音，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个人，此人正是米诺。米诺懒洋洋地倚在墙上，慢悠悠地说：“信根本不是谷牧武写的，而是别人伪造的。一个熟知你们几个人的恩怨，加以利用的人，伪造的。”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管理员周思涯。
　　周思涯惊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可不是我啊，不是我！”
　　“当然不是，”米诺继续慢悠悠的说道，“管理员周思涯是个大嘴巴，早把事情说得人人皆知了。我想凡是这里的常客都知道这些事情了。对不对啊，真正的凶杀，邓璐！”
　　“哼，”邓璐冷笑道，“你们这位警官才刚刚说过，我拿两个可乐瓶根本放不下那么多水的啊。两瓶可乐想淹死人，不是太可笑了吗？连喝都不够呢。”
　　米诺笑道：“你不是也做过实验吗？在狭小的盆子里，装上少量的水，水面就足够没过口鼻了。更何况人的脸侵入水后，还会使水面上升。人脸侵入水面之后因为不能吸气，也就没有空气的压力把水往胃里送。即使勉强喝进一口，也会因为往外排气而呛到。所以一升水就足够能溺死人了。这样一来只要一个可乐瓶就足够了，另一瓶装满可乐，杀人后将一半的可乐灌进原来装河水的瓶子，借助可乐的酸性洗刷瓶内残留的河水，消灭证据。至于河水，倒在最后一个溺死的人身上就可以了。”说着米诺扔出一条电线，继续说道：“这就是你搬运尸体所用的工具。我来这里之前先去缆车那里看了一下。在那里不仅找到了你用来溺死他们的那个装满河水的水盆，还找的了刚刚收回来的这卷电线。在电线上我发现了刀割、断裂和爆炸的痕迹。于是我推断你的行动是这样的：首先你白天乘坐缆车测出铜牛到山顶的距离，然后按照这个距离准备了这根电线。电线的一头连接到山顶并通电。尸体绑在缆绳上，然后接上一个小型□□，接上电源。当尸体顺着缆绳滑落到铜牛上空的时候，电线受到下滑的冲击力，在事先割开口的地方断裂，于是突然的断电引爆了绑尸体绳子上方那个小型炸弹，炸断绳子使得尸体坠落。尸体沿缆绳下滑过程中的摩擦声，和最后的电线断开以及随之而来的爆炸声，就是我们听到的那阵奇怪的鸣叫声。接到断电信号，估计在尸体落地之后，你再慢慢收回电线，从而完成你的杀人计划。我想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藏电线和水盆的地方，你会趁乱把它们放到谷牧武那里吧。这才是你完整的计划。至于发现你的杀人动机，那还多亏了我遇见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说他在一个跳楼的新闻上看到了牛晨伟和周浓。然而，最近一次播报跳楼新闻是今天晚上才第一次播的。于是我猜到，那个孩子说的新闻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于是我让孩子带我去附近的网吧查了一下，事实证明了我的想法。那是他们思想品德课上老师放的一段视频，是一段十年前的新闻。我在网上找到了那个视频并且发现了更加重要的线索！那是一个关于跳楼的新闻。要跳楼的男子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已经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不料该男子长时间楼顶的徘徊，引发围观群众的咒骂，群众高叫着让他赶紧跳下来。在强烈的言语刺激下该男子毅然跳下高楼，当场身亡。事后记者采访了几位当时叫嚣让他跳下来的人。这几个被采访的人就是牛晨伟、周浓、任飞翼和谷牧武。这才是这个看似没有固定目标的杀人事件真正的目的所在。于是我又查阅了关于那名跳楼男子的情况，结果我发现他还有个小名叫璐璐的儿子，那不就是你吗，邓璐，十年前的那个小孩。陈枫不是你的目标，你不想伤害他，他只是你把矛头引向谷牧武的工具罢了。然而正是因为这个人比预定时间提前出现了，才打乱了你先杀任飞翼嫁祸谷牧武的疯狂计划。也就是因为这点所以你没来得及把准备最后淹死任飞翼并且泼到他身上的河水处理掉，也正是因为这点，那个粘着你指纹的小型□□，才会被我发现。证据已经确凿了，你认罪吧！”说着，米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望着塑料袋里的小型炸弹，邓璐默默地下了头。
　　随着冰凉的手铐带在邓璐的手腕，米诺瘫倒在了地上。此时张快才明白原来米诺说看月亮奇怪并不是因为缆车的缆绳挡住了月亮，而是因为他身体不适眼睛模糊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户人家养了一头不耕地的牛，这只牛从出生就开始爬在地上，除了吃草一动不动。一年，村里突然发洪水，这头牛却得了命令似的站了起来，越过围栏冲向峡谷死命的撞击山石，阻挡洪水，使得村民们得以平安转移。而这只牛却牺牲了。”送米诺去医院的路上，导游的话正回荡在山谷中……
　　医院里，张快正焦急的等待着大夫检查的结果。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一切都凝固了。终于，检查室的大门打开了。张快急忙冲过去问道：“大夫，大夫，我的同事，我的同事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没关系的，他只是水土不服加上有些中暑，休息几日就好了。”听着大夫的话，张快长出一口气，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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