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光亮]笑颜之三:天边飘过谁的笑

　　天边飘过谁的笑

　　作者：逸时

　　1．

　　其实，很久之前就知道他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每次想起那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托着腮，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很幸福，可是，眼睛里却总有水光在流淌。
　　“呐，塔矢，人升天之后还能够回来么?”
　　“啊？”
　　我不解的望着他迷惘的脸，暗暗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有关资料。
　　也许会吧……
　　“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回不回来都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有什么区别，对吧？”
　　他又是那样的笑着对我说，和熙的笑容如此俊美，却不见他眼里有半点的笑意。
　　“进藤……”我犹豫着该不该说的时候，他已经收起了棋子。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家了，肚子好饿。”
　　我无言的看着他貌似轻松，实则是逃避的离开。
　　“唉……”
　　我叹了一声。引来了市河小姐的关心。
　　“亮，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耶，没什么，有点闷而已。”
　　是……郁闷吧？
　　明明看出了他的伤痛，却是一点也帮不上忙。站在一旁看着他有泪流不出来，却连应该用什么身份去安慰他也想不出来。一直……一直……被他拒绝在他和那个人的世界之外，我只能站在一旁看。
　　“唉……”
　　发现自己又叹了一声的时候，我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失礼。
　　“不好意思，市河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要回去了。”
　　市河小姐点点头，“我收拾一下之后就打烊了。”
　　轻鞠了一躬，我拿着衣物先一步离开了。

　　2．

　　地铁辄辄的一站一站驶过，倚在扶手杆上，我却丝毫没有归意。进藤他……又是那个样子。
　　今天已经是第几次看见他露出了那样悲伤的笑容了？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每年的五月，进藤总会站在棋院的大厅发呆，呆呆的看着柜子里的鱼儿游来游去，走上去拍拍他的肩，隐约看见他眼底有泪花闪过，下一秒钟，却又看见他笑得灿烂无比。
　　“呐，塔矢，有什么事吗？”
　　握着我搭上他肩头的手，他像平常一样的问我。
　　摇摇头，我不想问他，他说过的，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会等的，一直等他他愿意把全部的事情都说给我听。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因为……他是我所珍惜的进藤光。
　　“耶，没什么。一起去会所吧。”
　　“好呀。不过，你小心今天会被我干掉哦！”
　　得意而嚣张的他，意气饱满的宣布着，转过身去，却一直握着我的手，我痛得皱眉他也看不见，金黄色的留海深深的盖住了圆圆的大眼。
　　“进藤……”
　　“干什么？”
　　没有回头，他的口气里有凶恶的成份。
　　唉，这个人也只有五月份的时候不想和我吵架，就是吵，也会吵着吵着就没有了声音。
　　“没，记得进站的时候买票，不然，被人赶出来可不要怪我。”
　　“罗嗦！我有月卡！”
　　不满的嘟哝了一句，走过关卡的时候才发现我进不去，回身一看，我无可奈何的朝两人紧拉着的手努努嘴。
　　“拜托，这样子我怎么过去？”
　　“啊啊，不好意思啊。”
　　干笑着，他似是这时候才发现一直拉着我的手一样，松开的时候，我的手腕上已经一圈深红了。
　　放开手后他先走了过去，在通道的对面等我。
　　等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拉过我手，轻轻的抚摸，然后抬头深深的看着我，眼睛里有着歉疚。
　　“为什么不喊痛？”
　　他轻声的问我。
　　“因为喊了之后你就会放开我啊。”
　　我微笑着这样答他。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负气的向走大步走去。
　　“笨蛋塔矢！”
　　他大声的朝前吼，但是我在后面。
　　走快两步将手放进他空荡荡的手掌，拉住他。
　　“喂，你走慢一点不行么，我走路没你那么快。”
　　他停住了脚步，我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他的背。
　　“你搞什么鬼，停下来干嘛？”
　　“为什么拉我的手？”
　　他在前面轻轻的问，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沙哑。
　　“因为你走得太快了，我怕你会丢下……”
　　手掌突然被握得生痛，我不禁轻轻叫了一声。他更加用力的握着我的手。
　　“塔矢……那个，周围的人多不多？”
　　我朝周围看了看，还不到下班时间，人并不是很多。
　　“没有几个人，怎么？”
　　意料不及的被他紧紧的拥进了怀里，像要整个抱我揉进身体里时，他今天的力道意外的大得很。
　　我轻呜了一声。
　　“混蛋进藤，干嘛这么用力啊？”
　　“谢谢……亮……”
　　轻不可闻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我不禁笑了出来，心里的开心一下子盖过了身体的痛苦。
　　他迅速的转身，如同刚刚的拥抱一样，没有超过五秒，短暂得让人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象。

　　“一点也不像男孩子，只不过轻轻用力了一点。”
　　又是嘟哝，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意思。真是没礼貌。我忍不住抗议他：“轻轻用力？有胆量你让我‘用力握一下’，看你怎么反应？”
　　他的身体抖了抖，好像恶寒滑过背部一样。
　　“免了吧，反过来被你对待，恐怕就不是轻轻的用力了。你一向都不会懂得对我手下留情的。”
　　“你希望我给你放水吗？”
　　虽然是笑着，可是我也真想看看他是不是愿意被人放水。
　　果然，他哼了哼，一脸寒冷的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我。
　　“塔矢亮，不要总以为你还是赢我很多，我只是差你一点点而已了。”
　　紧握着的手有温暖的汗水在湿润，已经是秋天了，可是心里却一直暖洋洋的。
　　“一点点吗？我记得我现在可是比你高出了二段数啊。”
　　“废话！要不是我刚进职业界的时候翘掉了那个夏天的时间，你现在早被我甩在后头了。”
　　我差点想在大笑出声了。他还真敢说，要不是那个夏天担心他，职业赛的第一战，我怎么会在大好的形势输给了座间王座？
　　“呵呵，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那个夏天甘愿被我甩在后边也不想下棋？”
　　不用回头，他也能够感觉到我犀利的视线此刻正如冷冷的寒剑指着他的后脑，身体僵得连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我……”
　　他缓慢的出声，很慢很慢的，慢得我以为时间就像在我们的周围静止了下来。
　　“我……我……啊，那个夏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像一个傻瓜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去思考，就那样……那样……让他一声不吭的溜掉了，像个白痴一样，以为找一找就能够找到他，天真的以为他是在跟我玩生气的捉迷藏，谁知道，谁知道……！！！”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坚硬的墙上，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上面有一点点红。
　　“进藤……我身边没有棒棒糖，要哭的话，我只有纸巾了……”
　　我慢斯条理的吐着气，然后就等着前面的人发飙跳脚。
　　果然，仿佛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我看到他颈边的短发都直了起来，……被踩到的小刺猬一样可爱的短发，乌黑乌黑的发亮，很像小狗一样的他。
　　“我说……你啊……”刺猬开始回头了，满眼的寒冰，表情严肃得可怕。“说什么我没有棒棒糖只有纸巾谁是小鬼啊谁会哭啊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啊不要以为我那么轻易就会哭我很厉害的我要打倒你……”
　　拉了他的手就走向已经徐徐打开门的地铁，哪管得他的张牙舞爪，反正，他不继续那样酸酸的心情就好。我不管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休想无视我的存在！
　　“喂，你够了吧，现在是公共场合，你不脸红的话，我还怕丢脸呢。”
　　他佯佯的闭上了嘴，气咻咻在我的旁边坐下，想一想气不过，狠狠捏一下我的手臂，痛得我眼泪差点出来了。王八蛋！！！一点也不客气的！
　　“塔矢，注意形象呐，现在和我吵的话，别人可是会朝我们这边看来的哦。”
　　他得意洋洋的嘴脸让我想狠狠的揍他两个黑眼圈回去见妈妈，可是现在是在车上，我实在不想引人注目。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当做没有看见的别过头偷笑去。
　　笑笑笑，再笑下去嘴抽筋不能吃饭！
　　我心里愤愤的咀咒着他今晚没饭，手一用力挥过，却痛得呲牙咧嘴。

　　“不是吧，真的很痛啊？我明明没有怎么用力啊。”
　　他吃了一惊，赶紧拉了我的手想手，我一把甩了开去，自己拉开衣服一看，一小片乌青。哼，说什么没有怎么用力，没用力会乌青吗？气得把手往他面前一送。
　　“你没用力怎么会这样？”
　　他怔了，拿过我的手轻轻的抚着伤处，脸上一片懊恼。
　　“抱歉，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啊？”
　　我压低声音低吼，强烈的不满。
　　车里没有几个人，有的在睡，有的在看报纸，没有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也许在他们想来，这两个人的吵架实在没水平，不值得听。
　　他低头不语，手指一直在手臂上的伤处婆娑按摩着。
　　“塔矢，可以的话，我真想这样的伤是在我身上……”
　　他说着，拿起我的手臂，凑上嘴唇轻轻的吻了一下。沾了湿度的手臂一直由伤口沿经脉泛开一股巨大的寒冷，气势汹汹的直达心脏，冲击得我头晕目眩的。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他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抽回手臂，他却紧紧拉住不放，双眼直直的对上我的，视线明亮得让我的心不受控制急跳。进藤，不要，不要用这种温柔给我，我，我……
　　“放手，这样很无聊你知不知道？”

　　他久久不语，看着我眼睛由狂热慢慢变成了没有温度的沉默，然后哀伤的转过头去。那紧紧的抿住的嘴唇甚至也抖得如此逞强，他总是爱逞强……即使明明有一点受伤，也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脆弱。
　　“进藤……”也许刚刚是过分了点，他也只是关心我而已。我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叫他，他却闭紧了嘴不说话。
　　轻轻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他也没有阻止的自动放手。连着彼此的手一松开，我们中间立刻空出了一道小小的空隙。这道空隙狭小得放不下一个人的拳头，我的身边却好像坐在不认识的人一样，……如此陌生。

　　3．

　　在地铁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进藤只是第二天拿了消肿的药给我，并递了几块OK绑给我。
　　我看着那些东西，有点复杂的看着他。
　　“进藤，你该不会以为我的那点小伤严重到什么程度吧？这些？……”
　　我拿着那些东西不知如何是好，要说谢谢吗？可是我家里也有啊。
　　“你用得着就用吧，用不着，……扔了也没有关系。”
　　他淡淡的说着。就是一句道歉也没有。我气得想将那些东西朝他脸上扔过去。这个少根筋的家伙！一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跟我闹什么别扭？！！！
　　也许是我的表情冷到了极点，他有点手足无措了，低着头，喃喃的说：“如果，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怪我……一定不会像塔矢一样生气的……”
　　听着他的话，一股寒气直从天灵盖淋到了足心，我直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如果真的那么想他的话，去找他回来啊！
　　我心里在狂乱的呐喊着，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面无表情的。
　　也许是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看了我手上的东西一眼，默默无言的转身离去。
　　我站在那里，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有说出声来。
　　进藤，你……为什么总拿我和他比较？难道，站在面前的我，永远也及不上他在你心目中的重要吗？
　　校园满是漂亮的樱花，粉红粉红的一片，徐徐的望去，面前竟是一片的茫茫然。

　　文化祭的时候，我和他有一场对局。
　　他的凌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冷稳，沉着，经过了时间的磨琢，他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的漂亮。
　　那一记汹汹而来的拍棋应该是他倾注的全部，如此的狂暴与激烈，打乱了我所有思考，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会输给他了。就一点点！！！我挫败的发现，即使近在身边，他也毫不放松的紧紧追上来，追了上来……笑，嘴角一点一点的勾了起来，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甜意在心间泛了开来，这么的欣慰，这么的开心，他始终，紧跟在我的身后。
　　进藤，你终于强到可以威胁到我，可以追到我……了。
　　我这样高兴的对自己说时，看到了他涨红的脸，美丽而又俊挺鼻子，还有，气急败坏的愠怒。
　　“塔矢！……”
　　他无语的低吼。
　　我微微一笑，真的以为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赢定了吗？如果是，那么，我还坐在你面前做什么？
　　结局如我所料，我赢了他。只半目。
　　“进藤，你……变强了呢。”
　　伸出手，这样对他说的时候，心里竟忍不住有些酸楚。时间过得这么快，这么容易就让他追上了，那么，什么时候，我会被他抛在身后呢？……
　　微笑着转身的同时，我也做了一个决定——转学。我必须保持着那些微的距离，必须让他在后面看着我跑，而不能够，让他的眼光，像回顾谁一样的回望我。那怕只赢他半目，只要他在身后看着我，那便足够。

　　和他道别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十分的难受。也不单单的是为了分别，也因为，我多年的努力就这么快的被别人超过的不甘，我是不可能甘心的。如果甘心了，那么我该怎么向努力朝着神之一手前进的自己交代？

　　只能够被他看着，而不能够被超越。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站在我的前面不远处，没有发现藏在树后的我。他伸手接住了樱花的花瓣，轻轻的问别人：“三谷，为什么樱花开花了，就要离开枝头呢？”
　　“因为啊，樱花变漂亮了……”
　　那个女孩子明媚的这么笑着回答时，我看见了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了。一颗颗晶莹澈透沿着相同的地方滚下，粘住了飞过的樱花，而他，却笑得更加的灿烂，比樱花还要美还要美的笑容，流着泪的笑容……嘲笑着自己……责怪着自己…
　　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了！
　　挂在树干的身体在那一刻仿佛沉得再也拉不起来，捂着嘴弯下身来，我再也忍不住哽咽。进藤，是不是……我又让你记得了谁？

　　4．

　　我以为即使是那样深的伤口，有一天也总会在时间的爱抚下慢慢痊愈，没想到，他的痛，却是在更加隐蔽一天天加深。当我发现他终于将自己逼进了死角的时候，他却再一次拒绝了我的介入。
　　他与他之间，仍然没有我的能够插进去的间隙。
　　狂乱的雨夜，我黯然着离去。
　　不只是不能够接受那么简单，被拒绝的我，更不想让失去了自尊的自己展露在他面前。那么的丑陋！
　　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去了。那个终身难忘的夜晚。雨下得跟刀子一样打得人疼痛，天空的雷电一次又一次的划过泼墨似的夜空，狰狞而又让人触目惊心，如同他已经不想回头的绝望！
　　我震惊的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无计可施的向楼上逃去。还来不及该怎么思量带他离开，他却不要命的从窗口爬了进来。
　　“……你不要命了么？”
　　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责问他的下场就是沦为他逼切想要发泄的对象。到底是对我的爱使得他发狂，还是那些沉重的过往逼得他豁出一切，我已经无从考究，只是当那一刻被屈辱的贯穿时，我终于忍不住恨了起来。
　　那么久，那么久，直到结合的一刻，我才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了他深藏许久的悲痛，那些强烈而又绝望的感情穿过我的身体，拉着我沉沦。无法自抑的不能放手，只能选择陪他一起堕落。
　　“光，我恨你！”
　　是恨他的，那一刻。他选择了一条让彼此都不能够回头的路，艰难而又难走的路。
　　亡命的经历过后，我终于明白了他对我意义。
　　我的对手，我一生的对手，那一刻，我们之间的关系走上了双线，我的对手，还有……我的爱人。
　　我天真的以为有了我的陪伴，他的笑容会变得真心。却没有想到他将自己缚得更紧。
　　我一天天的沉默，一天天的等待，等着他慢慢的走出过去。
　　等着他，看我的眼里，不再有谁的影子。
　　托着腮笑的时候，不再是若有所思。
　　只是，我料想不到，他将我放进了心里，不是把我并排的放在和他同样的位置，而是，和某段过去融合了，成了延伸。
　　许多年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是某个人在他的视线里的延伸，明明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看着我的眼在笑，眼睛却在悲伤。仿佛欠了我许许多多一样。
　　芦原先生看着我和他走过面前，他局促的道别离开。芦原先生拉住了我。
　　“小亮，进藤……对你真的没有怎么样吧？”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耶，也没有什么啦。”芦原先生笑着摸着后脑，迟疑着说：“只是，我怎么觉得，进藤……他好像真的爱着你一样……”
　　“没有可能的事！他只是我比较好的对手而已。”
　　飞快的否认，速度快得有些惶恐。
　　芦原先生看出了我的窘迫，好心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浅浅的笑。
　　何尝不知道，我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如同他坐在地铁窗口边，经常会露出的那丝微笑一样。情不自禁的微笑。
　　那年的地铁事件过后，他再也没有拉过我的手坐地铁。只是，坐在我的身边，经常用手托着腮，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偶尔回过神来。
　　“塔矢！……”
　　“嗯？……”
　　“耶，没什么……”
　　喃喃的说着，又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要是他的话，那时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声音低到消失在空气中，带着连本人也没有发觉的困惑。
　　我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那个人不会生气，你就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如果真的是你对不起他的话，为什么嘴边还笑得那么快乐？
　　许许多多的时候，话到了嘴边，总是咽了回去。不想去打扰他，让他慢慢的习惯我的陪伴。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的，其实，他不必去想太多，笑的时候，已经足够证明，“他”对他来说，是个快乐的存在，而不是，一个让人沉默的回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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