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密码

　　1

　　城市的夜从不真正沉睡。

　　虹膜扫描仪闪过一道蓝光，合金门无声滑开。顾野脱下浸满雨水的外套，指尖在控制面板快速敲击。三维全息屏瞬间铺满整面墙壁，无数数据流如瀑布倾泻。

　　“他们开始清洗了。”耳麦里传来电子合成音，“老猫昨晚死在自家浴缸里，警方认定为意外溺亡。”

　　顾野扯了扯嘴角。老猫是组织里最谨慎的接头人，洗澡时都会在浴缸边放两把上了膛的枪。

　　他调出加密文件夹，视网膜认证通过。文档最上方标注着猩红的“ZERO计划”，下方是七位参会者名单——其中三个名字已被划上横线。

　　“下一个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合成音停顿片刻，“或者...是我们当中的某个叛徒。”

　　雨水在防弹玻璃外扭曲成蜿蜒的蛇。顾野的指尖停在某个名字上：陈启明，心理侧写专家，也是他入行时的引路人。

　　2

　　地下停车场弥漫着机油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顾野在立柱阴影里停下，手表上的电磁波探测器微微震动。三个热源呈包围态势靠近，战术靴底与地面摩擦出极轻的声响。

　　他突然抬手按下遥控钥匙。五十米外一辆黑色越野车双闪亮起，包围者瞬间分散。就在这个空隙，顾野闪身钻进通风管道，动作流畅得像是预演过千百遍。

　　管道交汇处是个狭窄的设备间。昏黄灯光下，穿卡其色风衣的女人正在擦拭手枪。

　　“你迟到了四分钟，顾野。”

　　“路上遇到三只老鼠。”他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直接说重点，林警官。”

　　林薇从内袋取出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张烧焦的照片。背景是某军事基地，隐约能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老猫临死前寄给我的。”她说，“你猜照片背面写着什么？”

　　顾野接过证物袋，用紫外手电照射焦黑边缘。渐渐浮现出一行小字：

　　全员已暴露，除名程序启动

　　3

　　陈启明的安全屋藏在旧城区一栋筒子楼里。楼梯间贴满疏通管道的小广告，第七个猫眼摄像头藏在三楼电表箱缝隙中。

　　门没锁。

　　客厅像是经历了一场安静的搏斗。书柜略微歪斜，盆栽土壤洒落在地毯上，但所有物品都保持着诡异的完整。

　　顾野的目光停在墙壁的电子相框。全家福照片里，陈启明搂着妻女微笑，但左手小指微微弯曲——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卧室床头柜摆着药盒，最下层压着张字条：

　　他们都说是你
　　但我从不相信巧合
　　医学院那场火
　　你我都知道不是意外

　　林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年前那场实验室大火，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你，顾野。”

　　他转身时，看见她手中枪口已经抬起。

　　“总局数据库今早被入侵，所有外勤特工档案遭泄露。”她的声音冰冷，“能同时做到这些的，只有内部高层。”

　　4

　　雨水敲打防火梯的声音像是某种密码。

　　顾野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旋转的城市光流。他刚刚摆脱了林薇的追捕，左臂被子弹擦过的伤口还在渗血。

　　加密频道突然传来视频请求。点击接受后，屏幕里出现陈启明的脸。背景是某个船舱，窗外能看见货轮桅杆。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陈启明微笑，“我亲爱的学生。”

　　“为什么背叛？”

　　“背叛？”陈启明笑出声，“你以为ZERO计划真的是在保护什么人？看看这个。”

　　他传输来加密文件。顾野用私人密钥解开，映入眼帘的是器官贩卖记录、政治暗杀清单、毒品运输路线...所有交易都通过某个加密数字货币进行，而收款账户关联的假名公司，控股方赫然是情报总局下属基金会。

　　“我们才是替魔鬼收割的镰刀，顾野。”

　　全息投影在雨幕中展开。七位参会者名单旁，浮现出新的信息：

　　清洗命令签署人：陈启明
　　执行日期：11月6日 00:00

　　顾野看了眼手表：23:47。

　　5

　　游轮宴会厅正在举办慈善晚宴。水晶灯下，穿晚礼服的男女举杯交谈，侍应生托着香槟穿梭。

　　陈启明正在演讲台致辞。当他举起酒杯时，突然看见最后一排的顾野做了个特殊手势——那是他们多年前约定的处决信号。

　　耳机里传来林薇的声音：“备用电源已切断，安保系统90秒后重启。”

　　顾野穿过舞池，在陈启明惊愕的注视中，将微型注射器扎进他的脖颈。

　　“为了医学院那些再也不能说话的人。”他在导师耳边轻声道。

　　警报骤然响起。顾野退向紧急通道时，听见身后传来惨叫。回头看见陈启明正疯狂抓挠自己的脸，瞳孔缩成针尖——神经毒素开始生效了。

　　甲板上风雨交加。林薇站在直升机旁，递来卫星电话。

　　“总局要求我们立即归队。”她顿了顿，“但我想先听听你的选择。”

　　城市天际线在远处展开，无数灯火明灭如同呼吸。顾野接过电话，直接取出电池扔进大海。

　　警笛声由远及近。他看见林薇眼中闪过某种类似希望的光芒。

　　“该建立新规则了。”他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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