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霸刀]血棠

　　《血棠》

　　霜降后的长安城飘着细雨，苍云站在将军府朱漆大门前，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陌刀。门楣上的鎏金匾额映出他苍白的脸，左边脸侧的刀疤在雨水中泛着冷光——这是三年前替霸刀挡下狼牙箭时留下的印记。

　　“将军，该回府了。”副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苍云摇摇头，转身望向朱雀大街尽头的霸刀山庄。三年前那个雪夜，他抱着浑身浴血的霸刀离开战场，刀柄上缠着的红绸带浸透了两人的血，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更深露重时，苍云又梦见了那个背影。庭前桃花纷落如雪，霸刀站在树下，玄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正要伸手触碰，画面突然碎裂成尸山血海，断裂的陌刀散落满地，刀身上刻着的霸刀山庄印记格外刺眼。

　　“啊！”苍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霸刀山庄的雕花拔步床上。窗棂半开，细雨飘进来沾湿了绣着并蒂莲的帐幔。他摸着心口的绞痛，忽然听见床幔外传来金属摩擦声——那是霸刀独有的雁翅刀出鞘的声音。

　　“阿云，你又梦魇了。”霸刀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沙哑，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出他腰间的九环刀。苍云望着他脖颈间若隐若现的吻痕，想起昨夜癫狂时咬破的唇齿，心口的绞痛更甚。

　　“为何总做这样的梦？”霸刀伸手替他擦去冷汗，冰凉的手甲划过苍云的疤痕，“你说这是往生咒的反噬，可我总觉得……”他忽然顿住，指尖轻轻抚过苍云的唇，“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苍云抓住他的手腕，感受着那熟悉的脉搏跳动。三年前那场战役，他带着残兵退守雁门关，却在昏迷前看见霸刀被乱箭穿心。等他醒来时，所有记忆都成了碎片，唯有霸刀颈间的九环刀穗清晰如昨。

　　“是往生咒的反噬。”苍云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摸出怀中的往生咒残卷，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斑驳，“师父说，这是逆天改命的代价。”

　　霸刀忽然握住他的手，将九环刀穗塞进他掌心：“若真是逆天改命，为何我总觉得……”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苍云的耳垂，“我们早已死在三年前的战场上？”

　　苍云猛地推开他，往生咒残卷飘落在地。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霸刀眼中的裂痕——那是不属于活人的死寂。他忽然想起昨夜癫狂时，霸刀的血溅在往生咒上，化作朵朵曼珠沙华。

　　“阿云，你在怕什么？”霸刀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怕我是孤魂野鬼？怕我们早已阴阳相隔？”他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箭伤，“可你看，这伤口还在流血，这心跳还在继续。”

　　苍云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黑血，忽然想起往生咒的禁忌：以命换命者，须饮忘川水，断往生门。他颤抖着摸出怀中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半瓶忘川水——这是他用三年阳寿换来的。

　　“阿云，你要做什么？”霸刀的声音带着惊恐，“你若饮下这水，我们就真的……”

　　“就真的两不相欠。”苍云打断他，仰头饮尽忘川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看见霸刀的身影渐渐透明，听见他最后的呢喃：“阿云，我从未后悔。”

　　剧痛袭来前，苍云终于想起三年前的真相。他抱着霸刀的尸体跪在忘川河畔，用往生咒将两人的魂魄锁在一起，代价是生生世世不得相见。而如今，他终于要解脱了。

　　“阿云，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朦胧中，霸刀的声音再次响起，“待战事结束，我们就去雁门关外牧马放羊……”

　　苍云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最后看见的，是霸刀眼中的不舍与释然，以及窗外飘落的曼珠沙华，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雪夜，他们染血的披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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