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绥二十岁那年，人生有了两大喜事。
一是她有了双亲，成为尚书左仆射幼女。
二则是她竟寻得了多年前的救命恩人。

初见，隔着窗棂，言绥望见一道戴着帷帽的身影，风姿清绝。
他是母亲至交之子，是中书令的长孙，更是她苦苦寻觅的恩人。
她记得清楚，她的恩人唇中央下有颗痣，并且他也姓兰，容貌更是与恩人相似，她不可能认错的。

想起母亲的教诲，言绥将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友人所赠的名贵药材装入香囊。
她满心期待地将香囊递上。

果然，他很欣喜。

男人低声对她道谢，随即抬手摘下了帷帽。
她看见他唇边牵起极淡的笑意，男人声音轻得像叹息：“在下……欣喜不已。”

言绥惊呆在原地——他昏厥了过去。
莫非……是这份礼物让他激动至此？

*

其实，兰玙最初接到祖父之命去见言绥时，便回绝了。
太远。路太远。

可当真正相见那日，他隔着窗棂，在帷帽后窥见她——
她正与旁的青年言笑，用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把戏戏弄对方。
兰玙认出她。

而今，她称他恩人，满目愧疚，口口声声要报答。
恩人？是了，她竟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但她确实该愧疚的。
溪州灾荒那年，因她，他丢了半条命，此后常年被噩梦缠绕。
梦中是焚城的烈火，如神罚降世；是扭曲密布的饥民面孔，如鬼魅要将他吞噬。

当香囊递来时，他几近失控。
可就在失控的边缘，他看见她眼中毫无杂质的感激与欢喜。

她不知他是谁，却在他面前满怀亏欠。
他忽然感到一种……欣然。
欣然于她的误解，欣然于这荒谬的报答，更欣然于……自己似乎终于能够报复回去了。

而后，情绪激动以至于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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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