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第一幕
　　人物：旁白 秋辞（萝莉音）秋辞娘 慕清 谢殊（少年音）教众甲
　　旁白：“不知是谁先破开大门闯进了沈府中，接着便开始了没有止境的杀戮。再多的惨叫与哀求，也不能让他们停止动作，鲜血泼墨般挥洒在这个原本散发着青草香气的春日夜晚。迷蒙的细密雨丝，无孔不入地落下，打在叶片上也是悄无声息的。
　　十几名黑衣人，就像是闻见血腥味而兴奋起来的野兽，在府中肆意逡巡，武器破空声好似风声呼啸，无往而不至。
　　在他们尚未到达的一间屋子里，一位锦衣的妇人，恋恋不舍地拥了拥一个约莫八岁的清秀女孩，然后将她交给了旁边的少年。”
　　【嘈杂人声】
　　秋辞：“（哭腔，歇斯底里）娘！你要去哪？别丢下我啊！你别走！”
　　秋辞娘：“（安抚）辞儿乖，我去帮你爹，你先跟着慕清走啊，乖，爹和娘过后就来找你。”
　　慕清：“辞儿，快放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秋辞：“娘！师兄你放开我！娘！（闷哼）嗯…….”
　　秋辞娘：“（轻声）辞儿，你先好好睡一觉吧。（决绝，不舍）那慕清，辞儿就拜托你了。”
　　慕清：“是，师娘！”
　　【跑步声】
　　教众甲：“（警觉）谁？谁在那？”
　　谢殊：“无妨，我去看一眼。”
　　【脚步声】
　　【重物跌倒声】
　　谢殊：“（轻哼，鼻音）哼，不过是个想跑的仆人而已，已经被我杀了。不用派人过去了。”
　　教众甲：“是，少主。”
　　【转场音】
　　秋辞：“师兄，明日就是七月十五了吧。”
　　慕清：“是了，前一个月玄冥教便广发请帖，邀能人异士齐聚青阳山。想来是因此前玄冥教左护法身死，教众损失过重，玄冥教这才准备开山召纳人才。”
　　秋辞：“七月十五中元节，他们真是挑了个好日子，就不怕冤死的孤魂找上门去么。”
　　慕清：“近年来，玄冥教愈发行事嚣张，但正派之人心力不齐，也耐他不得。何况，玄冥教现下还有谢扬这个教主坐镇。”
　　秋辞：“不过，这很快就要成为过去了。八年前的灭门之仇，我要一点一点，从谢扬身上讨回来！”
　　第二幕
　　人物：秋辞 谢殊 谢扬
　　【武器碰撞声】
　　【武器破空声】
　　谢殊：“我看秋姑娘不过二八年纪，一把长剑却已练得出神入化，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秋辞：“少主有何见教？”
　　谢殊：“秋姑娘的剑法，在下一见，便有似曾相识之感。不知秋姑娘，师承何处？”
　　秋辞：“家师一向闲云野鹤，不慕虚名，只怕是我提了，少主也不知晓。不过家师剑法取百家之长，融众法之优，故而少主一见，便心生熟悉之感。”
　　谢殊：“秋姑娘不提便罢，不然倒显得我孤陋寡闻了。来，秋姑娘这边请，我带你去见教主大人。”
　　秋辞：“见教主大人？”
　　谢殊：“秋姑娘的剑术出类拔萃，之前与我比试轻功、内力，也是非比寻常，气度、谈吐亦是不遑多让。如此人才，怎可与一般人为伍，自是要让教主大人亲自安排去处。”
　　秋辞：“如此，便劳烦少主带路吧。”
　　【转场音】
　　谢扬：“谢殊，你以为，那秋辞如何？”
　　谢殊：“秋辞剑法出类拔萃，为人处世也妥当周至，应当是个可塑之才。”
　　谢扬：“既然如此，就先让她在你门下，当个堂主吧。”
　　谢殊：“多谢义父。”
　　第三幕
　　人物：秋辞 谢殊 秦英（大叔）
　　秦英：“你这魔教的走狗！要杀要剐，一句话！万般凌辱算什么好汉？”
　　谢殊：“哎呀，麻烦秦掌教说这话之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说。妄你自诩名门正派，实则衣冠禽兽。要不要我帮你数数，你这房间的地下，埋了多少冤死之人的尸骨？”
　　秦英：“谢殊！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
　　【暗器破空声】
　　秦英：“唔！你！你！”
　　秋辞：“（淡淡）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何必再废话。这种人，直接杀了便是。”
　　谢殊：“秋辞真是下手利落，难怪我义父越来越器重你了。”
　　秋辞：“（烦躁）别叫我名字。”
　　谢殊：“那秋堂主总行了吧。”
　　【转场音】
　　秋辞：“（呕吐声）呕……咳咳……呕…….”
　　谢殊：“要帕子吗？”
　　秋辞：“多谢。（突然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谢殊：“我一转身就发现你不见了，怕你出事，就想来寻你。义父近来越发看重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非把我扒皮不可。”
　　秋辞：“下次不用找我了，我没事。”
　　谢殊：“没事吐成这样。（玩味）你很少杀人吧？”
　　秋辞：“（恶狠狠）此事与你何干？”
　　谢殊：“（笑）只是觉着有趣而已。走吧，一起去这儿的清风楼喝一杯，现在桃花正盛，他们家的鳜鱼也正当时。既然来了淮安，不尝一尝总是缺憾。”
　　第四幕
　　人物：谢殊 秋辞
　　谢殊：“恭喜啊，秋堂主，哦不，现在改叫秋护法了。这是在下一点小小心意。”
　　秋辞：“不要，拿回去。”
　　谢殊：“旁人在吃了这闭门羹也就罢了，秋护法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么？”
　　秋辞：“不收他人之礼，这是我一向以来的规矩。少主请回吧。”
　　谢殊：“底下教众是为了巴结你，送的都是黄白俗物，古玩字画，我却不然。这是天下扬名的叶神医亲制的安神香，我辗转颇久才求得的。你真的不要？”
　　秋辞：“为何送我这个？”
　　谢殊：“上次与你外出，你每夜都在客栈内辗转难眠，等睡着了，也是梦魇缠身，我看不过去，这才求了香。”
　　秋辞：“（羞怒）你竟然偷听？！”
　　谢殊：“你可别误会。我们房间不过一墙之隔，习武之人耳力又好，我听到也是难免。”
　　秋辞：“（继续羞怒）行了，出去！”
　　谢殊：“哎。”
　　秋辞：“等等！”
　　谢殊：“嗯？护法还有何事？”
　　秋辞：“上次，你替我挡的那一剑…….多谢。你的伤口，现在怎么样了？”
　　谢殊：“（笑意）早好的差不多了，多谢护法关心。”
　　第五幕
　　人物：秋辞 教众乙
　　秋辞：“慕清师兄，见信如唔。鱼已入网，按计划行事即可。”
　　【鸽子叫】
　　【拍打翅膀声】秋辞：“去吧。”
　　【敲门声】
　　秋辞：“进来。何事？”
　　教众乙：“教主大人邀护法去一趟议事堂。”
　　秋辞：“知道了。我马上去。”
　　【转场音】
　　秋辞：“不知教主大人有何吩咐？”
　　谢扬：“再过十日，我便打算闭关。秋护法你选几个亲信，随我去当阳谷吧。”
　　秋辞：“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第六幕
　　人物 旁白 秋辞 谢扬
　　旁白：秋辞站在一旁，手中的长剑还在滴下粘稠的血液。她静静地看着这个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像低贱的狗一样伏在地上，浑身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甚至深可见骨。那双曾经傲视群雄的眼镜，如今只剩下涣散的光，好似将熄未熄的烛火。
　　谢扬：“秋辞......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
　　秋辞：“（怒斥）待我不薄？！笑话！十二年前，你寻求秘籍而不得，屠尽沈家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的结局？！”
　　谢扬：“你，你是？！”
　　秋辞：“（咬牙切齿）是啊，我是死在你剑下的沈奕的女儿，我姓沈，沈秋辞。那夜里，你以为杀的我，其实，那是我师姐！”
　　谢扬：“（呢喃）真是……没想到啊……”
　　【转场音】
　　慕清：“辞儿，谢扬既已身死，你便与我回去吧。”
　　秋辞：“（苦笑）师兄，你能让我回哪去呢？玄冥教当然去不得。与你回华山派，他们又怎么容得下我这个从玄冥教叛逃的护法。”
　　慕清：“可你也是我师妹！只要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我师父定然会收留你。”
　　秋辞：“然后呢？再让他们因为秘籍，将我们杀了？师兄，（叹气）我赌不起了，也不想再赌了。你就让我，按照原先所想，将事情做完再商议吧。”
　　第七幕
　　人物：旁白 谢殊 秋辞
　　旁白：“秋辞推开雕花门，一切如旧。紫檀桌上摆着一碟碟仍氤氲着热气的菜肴，谢殊亲选的屏风立在角落，画中青松苍翠，高山叠嶂。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暗香，悠远而缥缈，像是尘封已久又被重新打开的记忆。
　　谢殊正眯着眼，用手撑着头，懒懒地倚靠在窗边，完全不见平日里虎豹般的警觉。拂过茵茵杨柳的春风又拂过他的额发，一双眼里流露着迷离，原先刀剑般冷厉的脸色，此时不知是因为酒意或是春色，也柔和起来。”
　　秋辞：“你新得的香？”
　　谢殊：“是啊。总觉得闻着它，能想起很多往事。（停顿）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每年春天，都邀你到淮安的清风楼喝酒。”
　　秋辞：“那我现在问你，你会回答吗？”
　　谢殊：“其实，这里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还是沈家的小姐的时候，我们就见过。”
　　秋辞：“你……你一直都知道？”
　　谢殊：“沈家灭门的前一天，我偷跑出来闲逛，在这清风楼遇到了你，那时候你还拉着我玩了一会。难得有人不怕我，我欢喜的很，所以晚上心一软，就放跑了你和你师兄。”
　　秋辞：“原来师兄说的，是你……所以，其实四年前，你就认出我了？”
　　谢殊：“勉勉强强吧，如果不是有几次拦下了你与你师兄的书信，我也不能确定。”
　　秋辞：“你为什么不告诉谢扬？”
　　谢殊：“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喜欢我义父。另外，还有一物，算是物归原主吧。”
　　秋辞：“（声音颤抖）这是……秘籍？！”
　　谢殊：“我当年寻到了，却一直藏着，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秋辞：“多谢。”
　　谢殊：“我只是不想义父如愿而已。我一直不太看得惯他，也不想接受他那乱七八糟的帮派，仅此而已。”
　　秋辞：“如果我说，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停手呢？”
　　谢殊：“这只是一点来自故人的心意，别的无需顾忌，你想做什么就做吧，那是我和我义父，欠你的。”
　　第八幕
　　人物：旁白 谢殊 秋辞 慕清 华山弟子丙
　　旁白：阁楼下，一场不知来源的烈火熊熊燃烧，毫不犹豫的吞噬一切，如同贪婪的毒蛇，不断向四周蜿蜒而行。
　　女子站在屋顶，依然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热浪。风带着炙热的温度，卷起她鲜红的裙角，火光映着她精致的容颜，不带一丝波动。她静默地看着火舌不留情面地灼烧着山庄。
　　谢扬一生的苦心经营，终于还是毁于一炬。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忽然纵身一跃，轻盈如飞鸟，又如一朵开到极艳的花，消失在了漫天的火海中。
　　【转场音】
　　刹那间，绝影出鞘，如银龙出海，呼啸着缠绕上了来人的脖颈。只要再往前一点，便可取来人性命，可谢扬忽地就收了手。
　　窗外的火光映着剑光，盈盈如月，反衬得秋辞不真实起来，像是一道虚无的幻影。她是从窗里翻进来的，地上的路已被火封住，她不得已才如此，却没想到被谢殊当成了来偷袭的小人。
　　秋辞：“许久未见了，谢殊。”
　　谢殊：“秋辞……你不该来的。”
　　秋辞：“我师兄和华山的人已经把这包围了，而且火势漫天，谁也走不了。哪怕是我，也一样。”
　　谢殊：“如果我说，这楼中，还有条密道通往青阳山外呢？”
　　秋辞：“（笑）你希望我走吗？”
　　谢殊：“……留下陪我吧，我这似乎还留了瓶酒可以喝。”
　　秋辞：“（笑）好啊。上次清风楼一别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喝酒了。”
　　旁白：火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风声，哭声，木头坍圮声，如同琴弦般被不停地撩拨，最终都陷落在冲天的烈焰里，洗涤一切污浊，掩盖一切罪孽。
　　欲光大的终泯灭，欲强盛的终沦亡。
　　华山弟子丙：“（气喘吁吁）慕清师兄，我们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你说的那位秋姑娘。”
　　慕清：“找不到就别找了吧。我想，她已经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BGM《十世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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