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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月日周二广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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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生老病死 怨憎会 爱别离 求不得
人物:
司珣(旁白):女,林玲的娘制作的偃甲,与林玲容貌七分相似,久而拥有灵智,游遍九州大地,作为偃甲,不能理解人类情感,但因记忆原因,又会受其影响,比起主角,更像是一位旁观者
半夏:女,半途成为司珣的旅伴,一只成了精的聒噪鹦鹉,拥有青春期少女的一切特质,好奇心满溢,活泼好动
白胤:男,将军,最终战死于国难飘摇之际
林玲:女,偃师,通卦术,嫁与白胤
何展回(男):男,与白胤相貌相似,疑似白胤后人或者转世
小二、传讯兵、车夫:男,路人
第一幕
人物 司珣 半夏 何展回
司珣(旁白):我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何时踏上的旅途,时光久远而灰蒙起来的记忆,让人失去了翻动它的乐趣。自此有意识的那一天起,我便依着心中所想,走遍河川湖海,赏过月,看过花,见过当年久经战乱的破碎皇城,也见过经历百年来的恢复如初的金迷纸醉。
人世间之事大抵一个轮回,创造,毁灭,再创造,人类总是乐此不疲。
杀伐与征战,是最无聊的东西。
这是我身边那只一天到晚叽叽咕咕的烦人小鹦鹉,难得说过的一句有意义的话,我深以为然。我和半夏,相遇在一个凌冽刺骨的深冬。虽然事后我常常后悔收留她之后带来的聒噪吵闹,但有时候有个旅伴总是好的。
我很少在一个城镇停留太久,但这个习惯结束在了我回到皇城,遇到了他的那一天。左胸处,那个被人类称作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又激烈地跳跃着,像是一尾欢悦的鱼儿。
可笑,我明明是没有心的。这一切,都只是原主的留存罢了,我如是自我安慰道。
但这依然不能阻止记忆拨开繁乱厚重的烟尘迷雾,一样的剑眉星目,肃肃萧萧,爽朗清举,与百年前的那人惊人地重合,又有些不同。
我惊立当场,久久没得反应,半夏照例调侃我,说……
半夏:“司珣,那天你活像被天雷劈了个正着。”
司珣:“因为,他长得很像那位白将军啊。”
半夏:“白将军?就是那个,林玲一直惦记着的白将军?”
司珣:“嗯。”
半夏:“莫非今天见的,是他们的后人?哎,那我可得去看一眼。”
司珣:“别去。”
半夏:“哎呀,司珣姐,你别拉着我呀,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回来。”
司珣:“别招惹事端。”
半夏:“你不想见,说不定林玲想呢,来嘛,一起去看一眼。”
司珣:“林玲已经死了,白胤也死了。听着,我只是与林玲容貌相似,拥有她的一部分记忆,但并不代表着我就是她,也没有谁想见谁。好了,天色都晚了,乖乖睡觉,哪儿也不许去。”
第二幕
人物 司珣 半夏 何展回
司珣(旁白):有时候你不招惹事端,但并意味着事端不会来招惹你。早晨,在客栈的大堂里又遇着了他。我拉着半夏本能地就想避过,却没料到对方直接拦了我们的路。
何展回:“不知在下是哪里冒犯看姑娘,以至于两次见到在下,都对在下避之不及?”
半夏:“没有冒犯,没有冒犯,只是公子你长得实在是太像我们的一位故人,见了难免伤情,所以这才……”
司珣:“(低斥)半夏!”
何展回:“哦?这倒是巧了,我也觉得左边这位长得相似于我一位梦中之人,在下何展回,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司珣:“梦中之人虚无缥缈,公子这搭讪方式,实在落后,还是请出门左拐,穿过闻柳坊,那里有的是姑娘投怀送抱。告辞。”
何展回:“【逐渐淡出】姑娘,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
半夏:“司珣,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司珣:“不走作甚,留下调情么?”
半夏:“你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司珣:“当世便是当世,凡人何必要被前尘往事牵扯太多。晚些回去,把行李收拾了,换家客栈吧。”
半夏:“只要你不嫌麻烦,我怎么都行。”
第三幕
人物 白胤 林玲 何展回
林玲:“听说那敌军已攻至幽州,我只怕你这一去,这一去……”
白胤:“(1)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以升天子之阶。何况当下国运衰微,外敌当前,我若不去,则是于国于家,不忠不义,玲儿,你可明白?”
林玲:“(凄然)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我前日方算了一卦,天地否[pi],乾上坤下,《象辞》说:天地隔阂不能交感,万物咽窒不能畅釜。(2)大往小来,闭塞不通;否极泰来,修德避难。你自当小心,行军不可过于冒进。”
白胤:“我自有分寸,你莫要太忧心了。我……一定活着回来。”
林玲:“这是我娘给我用做的偃术做的人偶,伴我多年,将它随身带着吧。”
白胤:“好。(停顿,笑)它长得倒是与你十分相似。”
【转场音乐】
何展回:“(惊醒)呼,又是类似的梦……怎么最近越发频繁了……那玲儿,长得可真像白日里见到的那位姑娘。”
第四幕
人物 司珣 半夏 何展回 小二
司珣(旁白):半夏已经吵了许久要去京都久负盛名的松鹤楼吃饭。金齑[jī]丙穴鱼,五味杏酪羊,蟹黄兜子,金丝缠葫芦,冰雪荔枝膏等等等等,这些美食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但架不住半夏每天说上一千八百遍。
在这方面,半夏总是能赢我,可能是种族优势,强求不得。
松鹤楼向来是客满盈门的,即使是雅座也不例外。当我们被店小二拦在二楼的门外时,我已经想打道回府,又正巧用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转身拉着还在和小二求情的半夏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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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出《三国志》太史慈
(2)北宋易学家邵雍解
但对方显然也已经看见了我们,笑着就招呼。
在美食和我面前,半夏从来都是毫不讲交情的选择后者。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古人诚不我欺。
小二:“原来您几位儿是熟人啊,早说啊,我这儿就给您加碗筷去。”
半夏:“等会再来加菜啊!”
小二:“好嘞,您先等着啊。”
何展回:“几天不见,姑娘还是这么见着我就走啊。”
司珣:“我与公子不过点头之交,公子还是莫要太自作多情了。”
何展回:“呵呵,姑娘还是这般风趣,我还尚未知晓两位尊姓。”
半夏:“我叫半夏。”
司珣:“.…..司珣。”
何展回:“司珣姑娘,在下有一事想问。”
司珣:“希望公子你只有一个问题。”
何展回:“司珣姑娘,可相信转世轮回之说?”
司珣:“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所谓转世轮回,不过是一般世人聊以自慰的无聊产物罢了。”
何展回:“可是……”
司珣:“你接下来莫不是要给我说个故事,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将军,以及一个与我类似的姑娘,两人惜惜相别,将军后来战死沙场,此生不复相见。”
何展回:“是,你怎么知道?!”
司珣:“我还知道那姑娘送将军的人偶,后来生了灵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何展回:“司珣姑娘不要开玩笑了。”
司珣:“倒是何公子莫要为难我了,这种话本故事,街摊上五文钱一本,要多少有多少。作为当今皇上身边钦点的探花,礼金也收了不少吧,应该不差这么几个买话本的小钱。”
【银钱砸桌声】
司珣:“这顿饭算我的。半夏吃完会自己回来的,不劳公子操心了。”
第五幕
人物 司珣 半夏 白胤 林玲 传讯兵
司珣:“你倒是吃完还知道回来。”
半夏:“不跟着你,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长期饭票。”
司珣:“既然回来了,晚些再和我去个地方。”
半夏:“去哪儿?”
司珣:“去解决个麻烦。”
【转场音】
半夏:“这就是你说的麻烦?啧啧啧,你真的不喜欢他吗,还专程来夜访。”
司珣:“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停顿)东西呢?”
半夏:“带着呢。上好的青麟髓,材料难得,用在他身上,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司珣:“这香一点,便能忘记前尘过往,摆脱旧梦缠绕,对他,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半夏:“若是放任不管,其实也是无碍的吧?”
司珣:“执念太深,终成痴妄。”
半夏:“(轻声)像你吗?”
司珣:“佛曰,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当年的白胤与林玲,大抵如此吧。”
【转场音】
【战乱声】
传讯兵:“将军!有急报!”
白胤:“说!”
传讯兵:“皖城,皖城被攻下了。”
白胤:“这一帮废物!连座城都守不住!”
传讯兵:“还有,前方斥候回报,说是敌军三万大军,正向我们赶来。”
白胤:“不算伤兵,我们还剩多少人?”
传讯兵:“回将军,不足一万。”
白胤:“那就连着伤兵,都给我上!景州绝对不能再丢,哪怕我战死,你们也不能让敌人踏进这里一步,听见没有?!”
传讯兵:“是,将军,属下听令!”
白胤:“【混响】玲儿,我终究还是不能回来见你了。”
【瓷器碎裂声】
林玲:“果然如此么…….”
【转场音】
林玲(旁白):“元平三年,正月二十,北地的蛮人一路南下,夺了蔚州,定州已危,皇室也意定迁都南移。北征军队的棺椁早已陆续地送回了帝都,我却没能找到你,兴许是天意吧,我到底是见不得你最后一面。
皇上给你谥号忠武,又封侯封户,不过当下人心惶惶,国将不国。这些虚名厚礼,又有什么用呢。(停顿)
(3)游宦久不归,山川修且阔。形影参商乖,音息旷不达。”
第六幕
人物 司珣 半夏 何展回 车夫
【集市吵闹声】
车夫:“探花大人,可是有事?”
何展回:“无碍,只是方才在车里似乎见着了两个有些眼熟的姑娘,想仔细看看,她们一晃神就不见了。”
车夫:“要说姑娘,那行香阁里可有几个色艺俱佳的红牌,大人可要,嗯?”
何展回:“(羞怒)胡闹!不得造次!”
司珣(旁白):世人将六十年一甲子做一个轮回,而如今六十年不到,我和半夏又一次踏进了皇城内,一切都与记忆中没有多少的区别,深红色的宫墙厚重而矗立,层叠环绕,宫城的孔雀绿,宝石蓝和金黄色琉璃瓦从来未曾褪色,历经多年风雨飘摇的脊兽,依然端坐着,听着每日悠远绵长的早钟、晚钟声。
市集里,卖的还是能吸引得半夏走不动路的各种小吃,小玩意,一边酒楼里传出的锦缠鹅,酥油泡螺的混合香味,就把半夏这个小白眼狼从我身边勾走了。她不把那儿她最喜欢的紫苏山栗粥喝上五碗之前,我想她是不会回来的。我一个人倒也乐得清净自在。
各式的人与我擦肩而过,亦或是迎面相遇,没有我熟识的,也不会有熟识我的。
人类寿命短暂,三四十年的功夫,可以改变的实在太多。
我们都不过是凡尘的过客,借了或长或短的时光,来人间游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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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晋陆机《为顾彦赠妇》,为士衡打爆诺基亚!!
我一路走一路看,前面突然有官兵拦路,我不喜凑热闹,转身欲走,却被我以为还在酒楼里
胡吃海喝的半夏一把拉住了手腕。
司珣:“你怎么舍得放弃你的满汉全席,反跑来找我?”
半夏:“还说呢,你这警惕性也太差了吧,我都抓到你手腕了,你才反应过来。”
司珣:“和只会吃的话痨一起待久了,智商怕是会下降吧。”
半夏:“哼,你才是话痨。过来,我找了个好位置。”
【风声】
司珣:“你要看什么?这高处晃得我头晕。”
半夏:“快看,他来了!过年难得一次巡街,你是知道这个才来的帝都吧。”
司珣:(旁白)我已经无心与半夏辩解这些无谓的话题,她认定的,九头牛都拉不回她。就像她一直觉得我和林玲共情,因此会喜欢白胤和所有和白胤长得像的男子。
我站在高处,不用透过满街跪地的人群,就可以看见那架高冠马车,车饰华丽,雕刻繁复,半夏一挥手,流苏的车帘就被风掀起,我看到了车里的人——儒生打扮,高冠博带,三四十年的功夫,足以染白一个年轻人的头发,将他俊逸的脸庞刻上斑驳皱纹。
即便如此,我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到深刻记忆里的剑眉星目,肃肃萧萧,爽朗清举。
半夏:“怎么样,怎么样?何展回现在都是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司珣:“看他作甚?”
半夏:“你就不好奇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司珣:“不管他是出将入相,还是潦倒落魄,哪怕是当年与我们分别的那天,他直接死了,也与我无干。”
半夏:“你可真是。”
司珣:“走了,再晚就没有客栈住了。”
半夏:“哎,等等我啊。”
第七幕
人物 司珣 白胤CV
司珣(旁白):对我们这种拥有漫长生命的人类或者非人类来说,对于时光的流逝总不是那么敏感,所以当我经历了长达百年的各种战争,封建王朝的结束,这块被称作“中国”的土地翻天覆地时,我也终于结束了远洋的行程,后知后觉地活到了二十一世纪。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回来的目的地我选择了这里,曾经白胤战死的战场,现在的一片荒地,一望而无边。
(4)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
半夏说我鬼迷心窍,我想是吧。
林玲的记忆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或多或少的影响我的处事与判断,现下亦是。
将近秋日的荒地,连草木都是枯黄的,没有生机的,踩在上面沙沙地响。
战场的边际,有一座当地人为了纪念而立下的白胤的衣冠冢,石碑茕茕立在橙黄的夕阳光下,萧条而荒废。
我们走近时,意外地发现石碑前面还有一束新鲜的花束,我将我买的花束靠着它放下,就听得身后有个温和的男声问道:
(白胤CV)“你们也是来看白胤的吗?”
我回头,来人逆着光,可我还是看得清他的相貌。
剑眉星目,肃肃萧萧,爽朗清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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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古诗十九首》的《去者日以疏》
【BGM《参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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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源于我在庐江被拦在周郎墓园外,回去的路上悲从中来,加上策哥的墓被铲平还盖了小区,一时脑洞乱飞,虽然当时想好的只有最后一幕。
另外来自我对be和高冷/御姐型女主的热爱(御姐真是世界的宝藏!)
BGM:我爱不才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