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辞

作者:任一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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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3 章


      三日前,顾素衣与傅容雪在街边游走,顺手在街边救下了被陈晗调戏的徐茗,顾素衣看着坐在杜岑屋内,一脸稚气的徐茗,他听杜岑道:“顾大哥,这小女孩险些又给捞走了,要不是顾欣兰拦住,怕又是不保。”

      顾素衣没说话,傅容雪冷笑道:“姜姒如何了?谢长留又如何了?”

      杜岑看了下自己指尖的蔻丹,半是不好笑地轻蔑扫过傅容雪说,“我装作谢长留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欠揍……”

      顾素衣给她逗笑了,无奈道:“毕竟是傅容雪的师父嘛,你这个样子,不欠揍,很搞笑。”

      杜岑眉头拧起,她看向远方,直言道:“傅宣根本没碰过叶非,叶非不得以自保,只能如此……”

      顾素衣听见了,没做什么表情,他听叶非说起这桩陈年旧事,其实无非就是他嫌弃他这个大师兄管得严,他笑说:“吃过苦才知道什么叫陷阱,就好像养了家穷的父母辛辛苦苦养了十来年,忽然冒出一个有钱的爹来找你,说让你回家继承家产,结果实际上是把你卖了呢……杜岑,我还是提醒你,你母亲耳根子软,如果这个穆思山想对你母亲做点什么,也是不能不防的。”

      “没碰过也好,碰过也罢,”顾素衣看向傅容雪,听见他说:“跟你相处真难,你得怀疑到什么地步啊……若不是杜岑,或许我母亲都要将我关进棺材里送葬了,所幸她迷途知返……”顾素衣听他神在在地逼叨逼叨,他直接说了,“别人能坑你?算了吧,所谓借刀杀人……”

      傅容雪笑得灿烂,又道:“我又没去楼国,我的遭遇你都看见了……杜岑也是知道的……”

      杜岑忙说,“你别跟我提我娘,怎么就说不听呢?!神机营那么多大内高手保护一个荣夫人,这娘们还嫌不够,正朝叶非大开口要钱呢,说皇陵重新修建,也要娶新的贵妃云云……我心思没那么宽广,只想让叶非死了这条心……可是这徐茗去到屋外,也是被陈晗欺负的主,徐太医年事已高,还望两位想想法子?我年纪轻,不懂,现下这个姜姒与我抗衡,叶非掌权,力不从心……”

      杜岑微微福身,顾素衣瞧见了,跟傅容雪你看我我看你,所谓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事,他撑着下巴,跟杜岑提了一句道:“叶非不是要去凌云峰替公主祈福吗?何时出发啊,皇后娘娘不要忘记了好日子,如果国库空虚的事情解决掉,那姜姒自然拿你无可奈何。”

      杜岑笑了笑说:“我会让我娘,亲自带路的,至于顾沅舒皇后的坟,我已经好好地迁到皇陵 ,我让她与先帝合葬,两位大哥不必担心,等会儿荣夫人过来我一定亲自接待……”

      傅容雪又问:“那位阿姝没有过来吗?你不是说,看这姑娘可怜,要让我给她开几幅补身子的药物吗?”

      杜岑眼神微微颤动,忽然!
      杨琦来报:“娘娘!公主……公主薨了!”

      在场人俱是大惊失色,特别是杜岑,怒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琦跪地,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连着说:“是……是那位叫阿姝的女子所……所……为……”

      杜岑当场昏了过去,顾素衣跟傅容雪连忙赶赴小公主所在的屋内,叶非正在对跪着的太监跟宫女怒吼,“到底是谁干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叶非喊了声徐柏,“你去把刚刚在这个屋内走动的人全部都给朕压下,一个也不准走。”

      徐柏面露难色,他坦言,“这……皇上……那荣夫人的哥哥……前朝太子……”徐柏扑通一声跪下,“饶命啊皇上,奴才不敢,皇上息怒!”

      姜姒紧接而来,还没进来,十几个侍卫已经将姜姒齐齐拦住,顾素衣跟傅容雪站到一旁,各自互望着对方,顾素衣提醒说:“叶非,不要动怒,她是太后。”

      叶非拂袖,他瞪着姜姒道:“我管你什么太后不太后,公主才一岁不到,她这个当皇祖母的就这么容不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姜姒被人驾着手臂,杜岑其实过来扶住她了,她一脸茫然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非虎着脸,喊了句:“来人,把那接生婆跟太监给我带上来……”

      接生婆原本是要跑的,徐冽早就在门口拦住了,而且太监是神机营的人,顾素衣三下五除二,吩咐徐柏扛了个板砖紧迫盯好,然后是一砖头给抡晕了。

      接生婆跪地求饶:“是太后,是太后!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姜姒怒了,她的脸现了怒意,又道:“你再说一遍?!”

      杜岑却替姜姒开脱,反是说:“叶非,你不要着急,仔仔细细听这个人说,不要有遗漏,你与母后乃是亲生母子,不要惹事。”

      傅容雪朝那个太监脑门扎了一针,徐冽见状还不醒,徐柏准备了一盆冷水浇上去,太监扑棱扑棱呸了几声,傅容雪问:“你是荣夫人那边的人?”

      太监当场咬舌自尽!徐柏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去!

      他一棍子又敲晕这个人的脑袋,而接生婆似乎是刚喝了毒药,险些就要撞柱子之时!

      徐冽点穴手出!

      他掏出绳子把这个接生婆里里外外绑成麻花,“是荣夫人!荣夫人!我对不起太后娘娘您啊!”

      此时,阿姝也被带过来问话了,徐太医也来了,他刚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襁褓中的胎儿,扑通一声跪地道:“皇上——臣等回天乏术,就皇上降罪!”

      叶非怒火中烧,他坐在上位,疲惫地摁住自己的眉心,仿佛身子骨一下被砍断了,顾素衣瞧见了,便是问了这阿姝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阿姝不语,姜姒上前,她对这个宫女极好,没想到,这个人竟敢谋害自己的亲孙女,同时她又对接生婆道:“我与皇后偶有龃龉,我只是让你把小孩带远些,不要饶到我清修……”姜姒又对阿姝说:“我问你,你肚子的野种,她父亲到底是谁?!”

      阿姝咬紧嘴唇,她磕头道:“求太后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敢说,怕说出来,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饶命啊……饶命……”
      徐太医非常紧张自己的女儿,他四处找不见人,眼神东顾西盼,姜姒看见他这个样子吩咐他退下,她喊了声:“容雪,你来问问,若你这桩事给出个公道,哀家助你一臂之力。”

      傅容雪摇头,“胎儿已经是死相了,救不了。”

      “当年你都能救阿宛,为什么……”姜姒急了,“不是有万年人参吗?”

      傅容雪毕恭毕敬道:“姑母,若你能让我师父谢长留过来,或许还能有救……又或许是顾俨的叔叔姜迟,他们对这些疑难杂症的诊治比侄子要高明多了。”

      谢长留与傅容雪目光对上,傅容雪轻微颔首,又轻轻说:“我已非他徒弟,自然是请不动叔叔看病的。”

      “哦?非徒弟,我都忘了,太子哥哥是个什么人了……”姜姒一甩袖,她目光直视谢长留道:“原是扔了傅宣的太子哥哥啊——”

      话刚说完,荣夫人已经来了。

      这会儿荣夫人跟吃了豹子胆似的,她谏言说:“我太子哥哥又如何关你什么事了?姜姒?”

      顾素衣眼瞧着荣夫人霸气飞扬,心道果然,有一个神机营镇场子就是雄气,傅舟看了他一眼,顾素衣听荣夫人说:“这么热闹,是出了什么好事吗?”

      傅容雪直言不讳,“自然是因为晦气的人做了晦气的事,所以,算不得好事,荣夫人,你要听哪件?”

      姜姒已经完全将傅容雪划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她对荣夫人说:“好事,你来了才是腌臜事,没见过夫君死了,女儿不知道怎么死了,就随随便便哭哭啼啼找人家夫君诉苦的,闹得人家妻离子散,你还敢提起热闹?!”

      “你哪里来的脸?”

      荣夫人看向傅容雪,倏忽对姜姒道:“我太子哥哥还在这里,你敢放肆?一个凭床上本事上位的宫女,你敢跟我叫板?”

      气势是绝对的有恃无恐。

      傅容雪看着谢长留,问了句他:“太子作为大哥,有什么话好说的吗?当年你对傅易,傅易又如何对你,你便是一句真话也不敢和荣夫人说?”

      “傅宣是谁的儿子,敢不敢承认?”

      荣夫人看向谢长留,谢长留向来都是以无谓的姿态应对,他摆手,“过去了的事,有什么好提的?不过是一桩风流往事,他当了皇帝,当不好皇帝,我还能怎么他了,横竖现在的江山是傅易的,傅家的,也不是我的。”

      傅容雪一句话四两拨千斤,他说:“刚我听徐柏说,你去到过这个婴儿房间看公主,你可知,现在这个死去的孩子是谁的女儿?”

      谢长留冷冷清清,云淡风轻,“当年没能让傅宣死掉,让他活着害人,是我的错,”傅容雪打断,“不,你想当皇帝,却又不甘心当皇帝,又不想让别人坐上这个位置,你扔了太子之位,却还想做回昔日的太子,你随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不行吗?我想要什么,傅易都会让予我,”谢长留拧起眉头,“如今我了无牵挂,还能如何了?我本是落叶归根,想寻一方安静的地方过活,容雪你如此嫉恨我下毒害你?”

      傅容雪摇头,他听到阿姝忽而站起说:“没错,这个死去的孩子就是我跟你的……我作为一个母亲亲手杀的……”阿姝又指着荣夫人说:“我姐姐!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阿姝当场跪地,“求皇上彻查当年我姐姐生下荣恬后死亡一事的真相!还有我十六岁的侄女荣恬,她不明不白就死了!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丧心病狂,狼心狗肺,就连他的婢女因为跟了先帝生下傅宣,也不明不白地死了!”

      阿姝泣不成声,就连顾素衣与傅容雪都是震惊。

      ——“荣恬原来是被荣夫人所杀吗?”

      傅舟眼底泛起血丝,脑袋铁棒狂杵一般地捣痛。

      荣夫人像是被踩中痛脚,她指着阿姝骂道:“你果然是那个妓女身边的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而阿姝用一脸愤恨的目光瞪着谢长留,然后,她冲过去拿起簪子捅进谢长留的心口!

      所有人来不及去阻挡,顾素衣神色冷淡,傅容雪更甚,谢长留久久地在我的女儿四个字上停留,原来,他离幸福这么近吗?

      阿姝已然没了对谢长留的任何情意,她起初也不知道谢长留的身份,当傅容雪告诉她赶快回家找个人照顾自己时,她还憧憬着跟这个人生下孩子,结果这个人只是说:“无趣,你这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阿姝生了双胞胎,一个先天不足,死了,另外一个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去找谢长留,对方直接关了门,阿姝恨,她怒瞪着眼,将簪子死死楔入谢长留的心口,然后,瘫倒在地上。

      荣夫人变得一点也不冷静,叶非也不着急,摆手假意说:“果然,碰见个渣男,简直是害人害己,”姜姒见不得血腥,索性就坐在原地扶额喘气,傅舟路过顾素衣,他终于忍不住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

      顾素衣冷笑,“我做什么了?你这口气,说得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你,”又嘲讽说:“能杀自己亲生父亲的人,我能说什么话?”

      傅舟直言:“你从没把我当朋友,是不是?你只认傅容雪是不是?”

      顾素衣对不喜欢搭理的事,或者翻旧账的事,统统不喜欢回答,况且这还揭了他的旧伤疤,他伸出手压在傅舟的肩膀上,语气阴森:“你以为你呢?”

      傅舟的眼神一瞬变得无辜无助极了,顾素衣话锋一转,手抽离他的肩膀,“荣恬之死,我早便提醒过你,一辈子无法别人离开掌控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傅舟的笑特别好笑,似乎在笑顾素衣自说自话,可他紧紧皱眉,内心是滔天的委屈,他道:“我是不是该说,我羡慕傅容雪?”

      傅舟挤着眉离去,“他做梦!”

      他使劲瞪了傅容雪一样,然而傅容雪眉目舒展地没瞧他一眼,只见柳茹抱着孩子施施然走出来,她高高兴兴地对孩子说:“哎,我们去找父皇,好不好?”

      姜姒瞪大眼睛,徐柏眼疾手快,手刀劈到姜太后之前,顾素衣一把阻住他,他喊了声:“姑母——”

      姜姒与他对视,她道:“你可恨我,阿宛?”
      其实她站不稳了,她好像是被谁摆了一道。

      顾素衣对姜姒心情很复杂,他恨姑母害他姐姐,可他姐姐又不是什么好人,姑母虽然说着害他,但也没做太多凶事,倒是傅容雪,一直恭恭敬敬对姑母,他也别别扭扭,只好道:“那个徐太医的女儿徐茗有婚配良缘,姑母便不要嘴嗨吓唬人了,那个陈晗前几天就调戏她不停,小姑娘家家的,求姑母给个好安生吧……”

      姜姒懒得再跟杜岑斗了,如今儿子在身边,她对傅容雪也没啥恨意,是他那个哥哥做得不对,如今谢长留也死了,她也老了疲惫了,她摆手说:“阿姝是我抱着养大的,如果皇帝愿意,便让她继续待在我身边吧,我累了——先帝……”

      姜姒摆手:“我先走了,你们忙……”

      徐茗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也跟父亲喜笑颜开地说自己差点没命了,杨琦对徐太医微笑,当初他身体病重,是徐太医偷偷给自己治病,恰好他看见了徐茗,就喊了顾素衣帮忙,杨琦说:“多谢太医,多多保重。”

      徐太医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酸地抹泪,叶非却给了他一道旨意,“若不嫌弃,朕亲自赐婚。”他跪地,赶忙扯了女儿说谢主隆恩!
      至于秘密,烂肚子里咯——谁知道,也没人敢知道。

      顾素衣与傅容雪两个人齐齐走出皇宫,琼花台那棵桃花树飘飘荡荡,细碎的花瓣洒落二人肩头,一晃七八年,顾素衣心神摇曳,他信手摘下一束绿叶,随意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与——”

      你字还没说出口,顾素衣的背就撞到了树干上,傅容雪左手护着他的脑后,右手捏住人的下巴,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吻又砸下来了,顾素衣手指扣着树皮,傅容雪知道他紧张,怕有人来,索性松了下巴,又去把人的手掰过来放自己手里护着,奈何顾素衣是个脸皮薄的,他欲避开,傅容雪堵住他的嘴隐隐约约呢喃,抱怨,“什么鬼话,我跟你什么时候分开过了?”

      较真,就较真这些细枝末节,顾素衣心窒,他手还没敢像之前一样大胆勾着人的颈子不放,以往多大胆这会儿多怂,傅容雪看得心乐,眉梢一扬,忽而凑近请求轻声说:“我能不能亲亲你?”

      顾素衣胸膛起伏不定,他双手推着傅容雪的,要多怂有多怂,他无奈道:“我……嗯……我有拒绝的机会吗?二哥——”

      “那自然没有。”傅容雪声音消失在唇齿交融中。

      灵魂缓缓在靠近,顾素衣被亲得没头没脑,脑子烧也似的疼,他发觉,傅容雪才是强势的那个人吧,哪知傅容雪察觉到他的走神,索性盖住他的眼睛,小声又小气地埋怨,“我比花耐看,”他微微皱眉,又憋了一句:“我比花美。”

      “只看我。”

      “喊我哥……哥。”

      “哥哥——走、走——开!”

      黑暗袭来,顾素衣满脑子的哥哥,他看着前方晃动的树叶,又用手去抚傅容雪掉落肩头的发,他莫名其妙,含糊对傅容雪呢喃了一句:“很奇怪呢,每回冬天我都不觉得冷,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唔——”傅容雪重重攥住了顾素衣的手腕,不要命,就是要没礼貌地,亲,亲昏他!

      两个人在一起,冬天不冷,夏天也很热闹。

      后来,当顾素衣问起姜姒荣鸢到底受不受宠时,姜姒拧眉道:“她是先帝的嫡女,你瞧她这个样子,谁敢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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