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定理

　　“所以啊，就别想太多了，想得越多越难受。我们朝着高考一个目标过去就行了。”孟霜感叹万千，目光又落在沈北意和冯嫣的身上，“你俩也是，一定要加油啊，累也就累这三年，以后估计都不会有只朝着一个目标努力的经历了。”

　　沈北意有些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才好，半个月来，那些隐形的，一直压着她的东西，好像蒸气从身体里蒸发了出去，竟然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生活平静了几天，周末郑雅也整天不在家，沈北意因为题目错的有点多了，被秦慕臣批评了一通，她连忙抱住一旁的冯嫣叫道：“我朋友在这里，你给我点面子啊。”
　　秦慕臣像是对她没办法一样，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笑容有些纵容，“如果真的那么在意面子的话，就好好坚持下去，你不总是说冯嫣成绩很好。”

　　“本来就好啊。”沈北意捂着头嘀咕，突然想明白什么抬头，“所以你那天给我发消息是怕我坚持不下去吗？”
　　秦慕臣没想到平时总看着迟钝的人这次反应会这么快，想说些什么岔开这个话题，却被沈北意抓住衣角不放，“你说清楚啊。”

　　“我错了，跟你道歉可不可以？”

　　秦慕臣本来站得很直，为了迁就沈北意只能微微弯着腰，他很认真地跟沈北意道歉，“只是我看你周末都会有事情，以为你有些逃避，所以担心你会半途而废，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多了，所以跟你道个歉可不可以。”

　　从小就是这样，沈北意跟在秦慕臣身后，总是担心跟不上他的脚步，但是他总是会回头看她，然后带着她一起往前走。
　　被秦慕臣认真注视着，沈北意晃了下神，手下意识地揪他衣服揪的更紧了一点。
　　如果把秘密告诉他，他一定也会相信的吧。

　　“盛醒，这些是你做的吗？”
　　沈北意蓦然回神，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盘子，盘子里码放着切的很整齐的米糕，只是上面厚厚一层桂花让沈北意感到怀疑。

　　她看盛醒，没想到盛醒也在看自己，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自己牵着的秦慕臣的衣角，以及依旧在迁就她动作的秦慕臣，沈北意松开手，又替秦慕臣抚了一下他的衣角，“原谅原谅，其实我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她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在乎的人。

　　不能再轻易说放弃了。

　　沈北意坐好，伸手想拿那米糕，被盛醒拎起手腕，他压着眉眼，略有些不耐烦，“手脏不脏，洗手去。”

　　“洗手洗手。冯嫣，我们一起去洗手。”沈北意拉着冯嫣往洗手间去，边走还边嘀咕，“怎么脾气就那么大呢。”

　　秦慕臣没戴眼镜，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那米糕，“桂花糕？”

　　“米糕。”
　　盛醒坐下，翻看沈北意放在桌子上的笔记，从前往后看，她的字迹整齐了不少。

　　周记摊开放在桌子上，秦慕臣拿了起来，翻看两页，突然笑了一声，“你现在已经是一一记在日记里的朋友了。”

　　沈北意恰好洗完手出来，听到这句话赶紧跟冯嫣澄清，“我周记里你是绝对第一。”
　　“不是第一也没关系。”冯嫣显得极为宽容，她觉得沈北意好像个小孩子，但沈北意却一直标榜自己已经是成熟可靠的未成年人了。

　　偶尔会嘴瓢变成成年人，十六岁，其实更像六岁吧。

　　盛醒的想法和冯嫣重了，虽然他相信沈北意的话，但也不可避免地想，把朋友写在周记里，是小学生才会干的事情，这个人的十六岁和二十六岁果然都是一个样子。
　　但是他也在意，是不是也很幼稚呢。

　　小学生·沈北意并不知道自己的两位“朋友”在想什么，只是坐下之前把自己的周记抢回来，放在桌上，低头扫了一眼，“看看这周记多正常多阳光多积极向上，小唐僧不给我评个优秀都过不去。”

　　说着，沈北意突然想起来什么，目光飘向冯嫣的周记本，沈北意的周记本的一角都已经卷了起来，冯嫣的周记本却还是像是新的一样，“冯嫣，我能看看你的周记吗？”
　　“当然可以啊。”

　　冯嫣的字迹很漂亮，跟沈北意的那些流水账不一样，她的笔下像是生出了花，沈北意想起了大学时候冯嫣给自己发的一篇她见刊的文章。

　　她说生命很容易就开出花，也很容易枯萎。
　　沈北意拿着周记本，感觉自己看到了冯嫣手里的那束花，繁花似锦。

　　“很美啊冯嫣。”沈北意拿着周记本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
　　冯嫣微微愣了一下。

　　沈北意又把周记本合上放好，“吃米糕吧，这个东西凉了没有热乎乎的好吃。”

　　秦慕臣给几个人泡了点茶配着米糕吃，自己也拿了一块米糕，不过上面的干桂花都被他拨掉了。

　　这个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挑，但是有些东西却很较真，沈北意吃着米糕又想起了那句情诗，所以秦慕臣真的不在意别人留下的那件心事吗？
　　但好像，秦慕臣对和自身无关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上心。

　　沈北意边纠结边庆幸，一边想还好自己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边却又为另一个暗恋未果的故事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心痛。

　　“北意。”冯嫣突然叫了一下沈北意。
　　沈北意一个没注意咬到了自己的手指，嘶了一声。

　　“卓菲和龙天问中秋要不要出去玩。”
　　沈北意眨了下眼，“中秋和国庆是不是一起放假。”

　　“好像是，不过应该是二十七号放到二号。三号四号考试，五号六号运动会。”

　　沈北意看着自己指尖的一小圈牙印，问冯嫣，“那你跟我们一起吗？”

　　沈北意是故意把冯嫣拉进自己和卓菲她们建的企鹅群，卓菲她们也对冯嫣表示了热情欢迎。就是冯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中秋那天可能不行，我要和爸妈一起拜访汪老师。其他时间都可以。”

　　沈北意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没想到你和圆圆，呃，汪老师是亲戚。”
　　这件事沈北意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圆圆这个名字很可爱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称呼。”

　　沈北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是吗？”

　　“是啊，不过他很严肃，我们小辈都很怕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很认真的人。”

　　沈北意想到汪学渊给她的那些东西，心里对汪学渊的偏见终于稍微压下去一些，“不是很认真，是认真过了头。是该怕他。我——”
　　沈北意停顿了一下，先换了个话题，问秦慕臣中秋的打算。

　　“中秋假期长，要去市里玩吗？”秦慕臣邀请。

　　有了之前的经历，沈北意警惕起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让你看看我的学校，看看想不想来。”

　　这次沈北意的脑子转得更快，脑子里闪过各种什么因为参观清北复交校园就奋发图强，高考逆袭成为黑马。
　　沈北意盯着秦慕臣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这个也是你的朋友跟你说的激励方法吗？”

　　“这么明显吗？”秦慕臣惊讶。

　　沈北意心里说着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风格，嘴上却说：“你学校附近是不是一个大学城，我可以叫我的朋友一起去吗？”

　　叫上卓菲龙天冯嫣，还有楚漫妮，或者方洲他们也可能想去。

　　沈北意心里迅速排列了一个名单，做下决定，“这鸡汤听起来挺好喝的。”
　　“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话。”秦慕臣看了眼时间，说道，“好了，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现在给你和冯嫣一人一整套理综题和数学题，考试之前练练手感。”

　　沈北意脸上的笑立刻僵住，但是很快她又指着闲着的第三个人，“那盛醒不应该也练一下吗？”

　　秦慕臣看了眼盛醒，见他没什么意见，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有打印机，打多少份都可以。”

　　成功把人拉下水，沈北意心里舒服了，同时觉得盛醒也是个很好用的借口。
　　本来把冯嫣叫出来是件很难的事情，一搬出秦慕臣这个高材生，再搬出盛醒这个年级第一，冯嫣的父母就理所当然地松了口。

　　虽然这样做其实是加大了秦慕臣的工作量，沈北意算着自己不多的小金库，决定到时候多请秦慕臣吃几次大餐。

　　“你们关系真好。”冯嫣露出了一些羡慕，脸上又带了些遗憾，“我以前跟姐姐的关系也很好。”

　　“姐姐？”沈北意看着冯嫣，“你还有个姐姐吗？”
　　冯嫣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这个闹钟还在。你们学校也有挂钟吧。冯嫣和盛醒我就不说什么了。一一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做题时间分配。哪些分数你该丢哪些分数不该丢，你应该知道了。”

　　沈北意压力巨大，又被秦慕臣隔开位置。

　　“要这么——”沈北意瞥到秦慕臣的表情迅速闭了嘴，“考试禁止说话，我知道了。”

　　和两个学霸一起考试是什么体验呢，就是理综考完，沈北意心就有些死了。
　　然后是数学，盛醒似乎是从最后一道大题开始做的。

　　沈北意收笔的时候手心都有了汗。

　　“不改吗？”沈北意看着秦慕臣把卷子卷起来，有些疑惑地问。
　　“不改，只是普通摸底考试。盛醒和冯嫣也有没做完的题。”秦慕臣看了眼试卷。

　　那还是差很多，沈北意心里叹气。

　　“是晨曦往年的月考题吗？”冯嫣很敏锐。

　　“嗯，难度稍微高点。你们月考也就剩一个周了。还有些题目在我电脑里，等下我发给你们。”

　　“要月考了啊。”沈北意觉得自己要狠狠收心。

　　差距还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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