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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篇13
当那片清新的净土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的时候,岬只觉体内一直在缓慢流失的神力仿佛被某种坚壁挡住而静静地回流。
身体不由自主地舒畅起来。
这是故乡出云赐予他的,尽管离开千年,那片脑海中一直清晰如昨的故土还是用宽广而博大的胸怀接纳了他。
他是属于出云的。
“真美!”一旁的天樱惊叹一声,深深地吸进一口异域的空气,“这里清新的气息跟岬身上的好像啊!”
她的语调是明快的,眉眼淡淡地舒展开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一弯清浅的弧度,使她绝色的面容显得愈发鲜活起来。
诚然,如她所言,出云是一处清幽纯美的乐土,与色彩斑斓规模宏大的九霄之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地貌。
殿宇一律是纯白色的,只是零星散布在无处不在的青山绿水、林地园圃当中,与九霄之上形色各异连绵不绝的神殿有着一目了然的千差万别。
树木一律是密集的,随着种类的变化,翠色的深浅也大为不同,却无一不是被轻柔的云雾缭绕住的。
尽管众人距离那片净土尚有一段距离,终年不绝悠扬飘渺的仙音却早已声声入耳。
“这是用尺八吹奏而出的!”岬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连声音都微微发颤,“樱,等安顿下来,我会教你吹奏尺八。”
他的目光从出云收回,落到身旁的初生花仙身上,眼底流转出欣悦而和暖的光亮。
“嗯。”天樱点点头,长发不断飘扬,与岬的发纠结到一起。
小豹仔在天樱怀里轻轻叫唤着,小脑袋在她袖上蹭来蹭去。
立于雄狮背上的蜓微微一笑,变戏法一样地从怀内掏出一支制作精巧的尺八,举至嘴边。
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仙音骤然响起。
与那片净土所传来的曲调遥相呼应。
此时的龙神却无心欣赏,“大家注意了,”她的语调肃穆而冰冷,“我即将冲破出云的结界!”
岬自然而然地紧紧搂住天樱和小豹仔。
蜓收回尺八,身子敏捷地一屈,牢牢跨坐到雄狮背上,双手紧紧搂住它的脖颈,双目直视着斜下方距自己越来越近的出云。
像是要向她撞过来。
通过结界时剧烈的波动差点让天樱从龙背上颠离,若不是岬的定力非同凡响,二人怕是要以坠落的方式进入出云了。
耳旁是轰然的声响。
小豹仔紧张的叫声被那声响掩盖得分毫不漏。
只是铺天盖地的不适感并没有持续很久,龙神和雄狮同时安然着地。
出云的土地散发出特有的清香,仿佛了无痕迹,却又能够让人真切地感知到。天樱松开怀里不断挣扎的小豹仔。
小家伙犹如流星一样蹿到地上。
阔别千年的故土啊!
有朦胧的水气笼上小豹仔圆溜溜晶莹剔透的双瞳。
“樱,欢迎你来到出云。”岬柔声道,轻巧地一跃,翩然落地,雪白的长袍飘扬在出云终年不散无处不在的清风里。
他转身抬首看着依然坐在巨龙背上的她。
初生花仙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四顾张望,一切都是新奇的。
众人降落在一块空旷的河边草地上,举目望去,清亮的河面被清风吹得粼粼地荡漾着,不远处的仙音袅袅地飘摇过来,声声入耳,清晰莫名。
“这就是岬在一千年前生活的地方吗?”天樱喃喃地道,清浅却温婉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浮上莹白的面庞。
是岬生活过很久的地方啊!
岬是属于这里的。日后,她也会尽己所能地融入这里。
天照神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天照大神站在宝座之下,高大的身躯挺得笔直,悬在腰际的八坂琼曲玉通体莹润,流转出飘忽不定的光亮,就仿佛她此时摇摆的内心。
翼静静侍立于殿侧,目光随着岬的走动而移动。
千年不见的老友,终究还是回归出云了。
只要他回来就好,无论是只身一人还是带着两个不速之客,并不十分重要。
适才着陆于出云的四人恭敬地向天照大神行礼。在这个过程中,天樱始终低垂着头,不敢与异域最高贵的神祗对视,就像初次觐见天帝天母的时候一样,她终究还是个怯懦的初生神祗啊。
一身黑衣的龙神却有着与樱花花仙截然相反的姿态,就算是屈膝行礼脊背挺得也比天照神殿的主人还要直,带着寒气的目光毫不避忌地落到出云最尊贵神祗的脸上。
“岬,你终于回来了。”天照大神走向岬,步伐缓慢而沉定。
随着对方渐趋渐近,岬眼底的慌乱愈演愈烈,“是的,”他像初生花仙那样垂下头,“九霄之上的樱花花仙终于孕育而成,天帝天母慈悲为怀,放我回故土了。”
“他们居然慈悲为怀到连初生花仙都让你带回来了?”她终于走到他身前,语声里透出前所未有的疏离与讥诮。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这是樱的决定,他们无法阻止。”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双手不自觉地紧紧交握在一起。
“那么,”她伸手指向紧张得不知如何站立的天樱,“天母千里迢迢带你去九霄之上照料她还有什么意义?既然着魔一样地想要让樱花花仙成为九霄之上最完美的神祗,就自然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樱花花仙于他们而言一定是相当重要的,如今他们却这样轻易地让你带走她,即便是身为出云众神之首的我也实在无法参透其中的动机啊。”
说出这一连串的话语,她颓然地叹了口气,牢牢盯住岬的双目疲乏地闭了闭,两鬓的碎发被无处不在的清风吹得凌乱不堪,也无暇去整理一下。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九霄之上神祗的想法,雍容华贵的天母是那样高深莫测,她渺小得仿佛只是一个任其摆布的牵线木偶。
可是旋即,她又为自己无端迁怒于岬而懊悔。
“司花御童是无辜的。”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不自觉地将手搭到岬犹自颤抖不已的肩上,温言道:“我想与龙神单独倾谈,你带她们先行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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