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殿

　　巫宅主卧室
　　“如果是赤帮的话，”巫左丘跪坐在大床上，一边用耳机听电话，一边帮卧趴着的清儿按摩，“最近除了洛杉矶和萨加波纳克的土地案，我想不出来他们和我们还有其他纠葛。”
　　“大概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阿夏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的，“多大点事儿，他们至于整这么大动静么，跑去惊扰小公主。”
　　“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巫左丘沉吟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半晌，询问清儿，“要不我们明天飞美国？”
　　清儿还未回答，以为大哥在跟自己讲话的阿夏就叫开了：“要的要的！绑架小公主——瞧瞧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儿！我们得去，当然得去，整死他个没眼力见的！”嘿，这年头失业率高，他都吃饱闲着好久了！
　　“谁问你了！”巫左丘没好气地低吼了声，“我整死你个没眼力见的！”“你”字恶狠狠地加了重音，转刻对着清儿又是好声好气的温柔，“好不好？”
　　清儿懒洋洋地侧个头，吊着眼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语气懒散道：“你整啊，既然要整死我，又何必问我意见。”
　　巫左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气恼地低吼：“你个小没良心的，只会断章取义地消遣我！整死你，我舍得么！你死还不如我死呢！”
　　听得电话另一端还不识情滋味的少年郎浑身鸡皮疙瘩。
　　清儿连眼都懒得睁，语气平板道：“是啊，我人微身贱的，连死都比不上你有意义。”
　　巫左丘顿时咬牙切齿了，一把半拎起她就用嘴狠狠给她堵了上去，让她再牙尖嘴利！
　　她也懒得反抗，甚至还伸出小舌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着他，良久，两人都没法喘气儿了，他放开她，狠狠喘着气，平抑激情，她却没骨儿似的腻歪到床上去了，声音清凉平缓：“自然是要去的，人都欺负到我的乖宝贝头上了，难不成还白白教他欺侮么？”
　　早忘了重点的巫左丘怒了——她的声音居然一点儿叉欲（我发现那个啥欲打不出来哈，大家意会就好）都不带！伸手拎起人来眼看着大嘴又要凑上去，清儿一掌隔开他的脸，不耐道：“行了行了！你有正事儿没正事儿啊？”说着冲着耳线微微大声道，“你还有什么屁没放的，赶紧！”
　　杀人向来不见血的女王一开口，吓得阿夏“咕噜”一下吞下了口香糖，连忙道：“我要跟去不？”
　　巫左丘迁怒了：“你跟去做什么？谁给你放消息的查清楚了？看热闹倒挺会凑份子！”迁怒完了扯下耳线扔一边去了，整个人扑在了清儿身上，埋头就是一阵乱啃。
　　清儿双手推开墨黑的头颅：“别烦我，累着呢！”
　　“累？”巫左丘一怔，终于想起什么，心下暗暗窃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关切道，“你这些天总是乏，要不美国不去了？”
　　“没事，”见他有安分的倾向，她翻个身侧抱着他的腰埋进他怀里，“就骨头酸，老犯困，你别扰我睡觉，常给我按摩就成。”

　　KING总部大楼
　　“UPC要公开拍卖股份，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孙芷娜推了条凳子在冷修希对面坐下，伸手拿过他面前的印章开始在文件上盖章，顺便嘀咕了一句，“这种没诚信的公司混不下去也不奇怪了。”
　　“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冷修希随口问道，正要把章盖下去的手一顿，眉峰短暂一蹙，“电子的财务怎么递到这儿来了？”
　　“你不是说这件事要亲力亲为么，我们的讨论又不重要，”孙芷娜说着伸脖子往他那边瞄了一眼，然后看着他略带责怪道，“是特别小组的，电子说是外借，不管财务。”
　　他“哦”一声把印子敲了下去，合上后往旁边一扔，双手交叠在腹部，连人带椅往后退了一截，两只长腿交叠着架在桌子上，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又真的亲力亲为过了？”
　　“我们讨论的结果是你还是跑一趟的好，”孙芷娜借低头批文件避开他的眼神，过一会儿补充道，“毕竟是你的态度先不到位——他们值不值得尊重是他们的事，要不要尊重他们却是我们的事。”
　　他挑高了眉：“这是‘你们’讨论的结果？你确定？”
　　她扬睫觑了他一眼，继续看文件，不做声。
　　他懒洋洋笑出声，垂着眼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闻言，她正翻着文件纸的手抓住纸张，微微用力，纸张发出清脆的“嘶嘶”声。她紧了紧腮帮子，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平静地说道：“你的‘觉得’没有错。我就是要你离开这儿，离开她身边——哪怕一秒钟也好。我不要你们在一起——心理上，或是空间上。”言语间竟有些迷茫和无助。
　　话音方落，室内便陷入一片沉寂。他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愿意示弱。
　　良久，他轻轻笑开，语气却不带一丝笑意：“我写好了剧本，并不赞成演员假戏真做，更不赞成演员为了假戏成真而随意加戏。”
　　她冷冷道：“你选择我，不就是因为我会不顾一切假戏真做吗？”
　　“当然不是，”他未受影响地懒洋洋笑着，“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最合适。”
　　她挑衅地看着他：“最适合假戏真做？”
　　“不要说这种无聊的话，你明白的，”他脸色未变，活学活用报上的评语，“以你贯来的表现，你最适合的，就是不离不弃的草糠妻角色——颜颜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她继续挑衅：“我不觉得你做的事值得她奇怪。”
　　不出所料，他的眼神和表情一起冷了。她快意地哼笑一声。我们就互相伤害吧，这未必不是好的相处模式之一。
　　……尽管，我要依靠另外一个女人才能伤害到你。
　　“如果我一辈子都有利用价值，那她多少会关注我的，是不是？”许久，他沉沉开口，低凉的声音却让沉闷的空气更像是陷入冰窖。
　　孙芷娜愕然。许清颜回来是要利用他，而他知道？
　　她摇头，不可能。许清颜对他的用情有多深她知道，她那样一个人，生死都由命了，能利用冷修希达成什么目的？
　　那就是五年前他们分手那天，许清颜对冷修希说的话影响到了现在，并对他产生了误导。她并不确切地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她只不过在许清颜进去摊牌前抛了块砖。
　　那日阳光普照，暖风拂面，合该是个每个人都有好心情的日子。
　　孙芷娜在医院的走廊上拦住许清颜，将她带往草坪，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们问你们借一百万，拿我作抵押。”
　　孙芷娜眯起眼：“借？你和我们兄妹俩说好的并不是这一茬。”
　　许清颜摇头，纠正她：“我说我会考虑，没有和你们说好。这件事和他有关系，我一个人不能做决定，要和他商量，看看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她不可置信地冷笑出声：“天哪，你觉得这种釜底不抽薪方法我们兄妹会同意吗？！即使我们勉强接受，他会吗？！这算什么？让自己的女人去做高级妓女！他一定宁愿去死！”
　　许清颜垂头思索，他们兄妹不能让阿修知道他们的打算，她不用管。她考虑的是如果由阿修出面，或许可以借到一百万，不过……
　　她抬头询问：“你们觉得瞒着他或者欺骗他比较好？”她从不注意其他人在想什么，所以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方式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但她没忘记，阿修说过她太奇异了，通常直捣重心，过程却是血腥十足。她并不愿意让阿修沾上血腥，更甚者让阿修成为流血者。所以她就问问在阿修眼里“不奇异”的小娜的意见，就会贴近阿修的想法了。
　　孙芷娜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废话！以他的性子，他会接受吗？！是个男人都不会接受！你不正常，不要把全世界都当成是不正常的好不好！”
　　……这种说法和阿修的说法很像。
　　她继续思索，不过有点难，很少转弯的脑子几乎要打结了。
　　孙芷娜下猛药：“退一万步讲，即使他脑袋被雷劈了答应了，我们也不可能会答应！最多不过撕破脸，也好过吃力不讨好！”
　　……她不用费力想了：“你想好我怎么说了？”
　　孙芷娜调高了细眉：“你还不算太不正常，”点头，“你就说你跟他玩够了，吊我哥的胃口也吊够了，决定要和我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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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还真引出了和田玉。孙芷娜淡淡勾起唇角，许清颜，虽然你不解世事纸上谈兵，但我承认，你的确是聪明绝顶啊。
　　可是我并不会因为这样而感谢你！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宁愿让你利用一辈子！
　　冷修希恍若自言细语般，再次低喃出声：“或许有一天，我不再是她的踏脚板，而成为她的目的地，毕竟，她要的，我都给得起，都巴不得给。”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室沉静，也拉回了两人各自走远的思绪。冷修希怔怔地望着桌上闪烁的手机几秒钟，在脑子反应过来那铃声代表什么以后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微生，什么事？”
　　“巫今天去美国了。”
　　冷修希眯起眼，语气怀疑：“这次消息这么快？”
　　微生凉停顿片刻，自认十分到位地解释道：“消息来源无法查证，但消息可靠。”
　　……这可不算能说服人的解释！冷修希满脸黑线地挂了电话，抬眼望向孙芷娜。
　　“我去美国，今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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