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

　　周五晚上不用备课，莫瑞早早地就洗好了澡，照例和家里通电话，说小外甥已经会识十位的数了。听到电话那头奶声奶气的一声舅舅，莫瑞心头一阵痒痒，恨不得探到电话那头香他一口。然后妈妈就问他和林平打算什么时候办事，莫瑞只能和往常一样找个借口拖着。
　　挂完电话莫瑞又发了一会儿呆，想想和林平这么糊弄着双方父母也不是办法，婚龄说到就到了。自己反正也没打算成家，可不能耽误了她。再怎么大的疤，这几年都过去了，该淡了。
　　正想拨林平的号码，却不想她打了进来，只说了一句，“相公，娘子我醉了，在八宝楼，快来救我！”便挂上了电话。
　　莫瑞知道她肯定又是给拖住了，林平待的广告公司里有几个难缠的客户，于是赶紧套了件T恤，也来不及去车库取车，直接打了车就过去。在服务台问了林平他们的包，连忙赶上去。那丫头果然半醉的样子倚在包厢里的沙发上，见他推门进来便站了起来，身子却不稳，莫瑞连忙扶上去。
　　那丫头真是醉得不轻，在他怀里手舞足蹈，“各位，这就是我相公！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莫瑞这才打量起包厢里的人，除了林平，四男两女，穿着都挺讲究，一个个端坐着，不似那些毛手毛脚的客户。莫瑞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林平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正想走，其中一个人却叫住他，“你真是林平的男友？”
　　莫瑞一愣，却是坐在上手的男人，架着副金丝的眼镜，挺斯文的样子。于是说，“是是，今天真不好意思，改天让林平给各位赔罪。”
　　还好那人也没有再为难他们，终于是出了包厢，手里的人依旧如同八爪鱼般地挂在他身上。

　　一路将林平扛回她家，公寓楼下的保安熟稔地朝他笑笑，还好心地帮他按电梯，几乎所有认识他俩的人都理所当然地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正当的两性关系。莫瑞觉得惭愧，真是自己拖累了她。
　　将林平安顿好回到家已将近十一点，莫瑞又去浴室洗了个澡，这才上床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一通电话吵醒，莫瑞有点迷糊地摸着手机，好不容易摸到了，对方却挂了电话。莫瑞一看号码，竟然是林平的，一个激灵，怕是她出了什么事，连忙又打了回去。
　　林平的声音听起来不怎好，说是正在吐。莫瑞只能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这个点儿也找不到的，赶快去车库里取车。到了林平家，只见她惨白着一张脸，打开门看了他一眼又奔向厕所。没办法，扛着她去医院挂急诊，原来是急性肠胃炎。
　　护士给戳针的时候，林平一直拉着他的手喊疼。莫瑞没办法只能抱歉地朝护士笑笑，转过头耐着性子对林平说，“你瞎喊什么，还没下针呢。”护士小姐倒是不介意，笑眯眯地在一旁等着。可真是奇怪，等到真下针的时候，林平倒是不做声了，乖乖巧巧地倚在莫瑞的肩上。
　　护士一走莫瑞就忍不住了，长叹一声说，“姑奶奶，你今天可把我折腾个够本。”
　　林平笑了笑，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相公，你真好。”
　　“得了，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相公，闭眼吧。”
　　莫瑞以前也得过肠胃炎，吐了一整宿，从此以后看到面疙瘩汤就反胃。
　　林平又朝莫瑞的肩膀上靠了靠，这才闭起眼休息。莫瑞也累了，眯上眼睛却不敢睡着，时不时地睁眼看看盐水瓶里的水位。

　　一场肠胃炎，让林平挂了三天的水，喝了一周的粥，人也整整地瘦了一圈儿。莫瑞看着有点儿心疼，林平说心疼不能挂在嘴上，得用实际行动表示。如此一表示，荷包就得扁掉一半。
　　林平点的地方虽然贵，菜倒真是不错，只是量不多。莫瑞问她怎么知道这么个好地方，林平说是朋友介绍的。莫瑞就突然想起了那天八宝楼包厢的几个人，就问道，“是上次那几个？”
　　林平不明白的样子，莫瑞说，“就你吐的那次。”
　　“噢，”林平点点头，然后用筷子点点碟子，“你说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个腻不腻味。”
　　莫瑞撇撇嘴，确实有点腻味。
　　“那人正追我呢。”
　　林平又没头没脑地扔下一句，莫瑞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那个问我是不是你男友的？”
　　林平点点头。
　　“好啊你！”莫瑞猛地放下筷子。
　　林平抬头，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儿莫瑞，又闷下头吃饭。
　　莫瑞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连忙问道，“快说说，发展到那一步了？”
　　林平不作声，莫若这才想到一个挺严峻的问题，“你上次说我是你男友，他不是会误会？你到底对他什么想法？嗨，你别光顾着吃啊。”
　　“相公，”林平停下了筷子，看着莫瑞说，“我问你个问题。你……”
　　林平正想说下去，却见莫瑞僵住脸看向她的身后，便转过头，却看到林楠和另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看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林平有点尴尬地站起身说，“林先生，你好。”
　　林楠笑着说，“和朋友来吃饭？碰巧我也和几个朋友过来聚聚，”说完还冲莫瑞笑了笑，伸出手说，“你好，敝姓林，上次匆忙，没来得及介绍。”
　　莫瑞只能站起身，礼貌地和他握手，表情不大自然。
　　林楠也不多说，一句慢用，又和林平打了招呼就同朋友进了后厅。
　　这段插曲过后，林平便将先前被打断的话讲完，却见莫瑞只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莫瑞果然是恍了神，“你刚才说什么？”
　　林平有点生气，“没什么！”
　　莫瑞看了看后厅的方向，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两个人很快就吃完了，结账的时候却见一个别着经理吊牌的人跑过来说，林先生已经签了单子，欢迎二位常光顾之类的，很是殷勤。林平连忙看向莫瑞，他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也没说什么，两人怀着各自的心事一同离开。

　　后厅的二楼，隔着一层落地玻璃，一个男人远远地注视着离去的两人，过道里不算太亮的灯光下，隐隐看到他左脸颊太阳穴的地方有一颗黑痣。
　　不一会儿另一个人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正是刚和林平莫瑞打了招呼的林楠。
　　“是他吧？”
　　那个男人依旧不说话，只是遥遥地望着窗外。
　　“你倒是给个话。”
　　“林子谭二，你们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包厢里探出个脑袋喊他们，林楠道了声“来了”，回头看看谭二仍是一动不动，叹了一声便准备进包厢，却听到身后的人说，“你林大少要追女人，什么时候需要我表态。”
　　林楠一听，心知这人要出手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一同进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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