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作者:月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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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之便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周公瑾确是一将才,奈何他没有诸葛孔明的通天之术。自古天意难测,历朝历代皆有些能人异士钻研这星象之学。贵为天子者须寻吉日,祭天祖,以盼国泰民安。

      那厢不晓得从哪来的通天本领,与我说三日后当是东风,届时这营帐呆不得。私以为这营帐虽不怎牢固却也算厚实,断不会被那东风吹跑。遂含糊的应了声,转个身继续寻周公。

      “妙妙……”我朦胧睁眼,只见那厢蹲在塌旁与我平视,撇着嘴委屈道:“这椅子委实冷硬,昨晚磕得我未曾入眠半分。”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想来他也算是腰缠万贯,何曾为一睡塌犯愁。

      轻打了个哈欠,“不若我睡那椅子?”那厢立马摇头,指着床榻内侧道:“妙妙只须往外挪一挪便成,我睡里头。”这床榻确实够大,两人同眠应是无碍,遂依言往外挪几分。那厢却是不动了,仍是蹲在那定定的看着我,烟波流转。我明了的又往外挪了挪,那厢利索翻身,将我环住往里带了几分,轻轻喟叹:“美人在怀,夫复何求啊。”

      不适的挣了挣,这大热天那厢也不嫌捂得慌。“妙妙莫动,虽是夏日然边营夜寒,这被子还是捂实些妥当。”说着伸过手摁了下被角,仍是这般环着。

      我之睡相一向安稳,若是入眠了便甚少改变。那厢仍在安睡,胸膛微微起伏。依然趴在那厢胸膛仔细回想,昨晚那厢应是睡在床榻里侧环着我,而今这变动真真是令人费解。那厢移到了外侧单手揽着我的腰,我则趴在他胸膛,幸得未流哈喇子。

      抬首,那厢确实消瘦了。下巴尖削不少,冒出些许青渣。伸手轻轻触碰,竟有些扎手。撑着身子仔细看去,眼下仍有些淤青,合着睫毛投下的阴影愈发显得浓重。便是这双丹凤眼似是装着万千柔情却又凌厉非常,百转千回,仿若能一眼望穿终是云环雾绕难以猜透。

      顺着那厢的眉眼细细描画,腰上原本搭着的手突地用力,整个人扑在身下人的胸膛上。皱眉,这一扭原本没好利索的腰又伤着了。

      “这副眉眼妙妙看着可还顺心?”那厢悠悠然睁眼,戏谑的看着我。

      撑着身子刚要回答,帐内忽地亮堂起来。一人撩了帘径自向这边走来,也未看帐内情景,将携带着的佩刀置于案上,“锦霖,你说三日后将有东风,现在外头还刮着南风。你看……”话音断在看到床榻的那一刻。

      那厢仍是笑着,往上扯了扯被子将我整个人裹起来只露了颗脑袋在外头。“将军怎地这般心急。顾某既是说了三日后,那三日后便定有东风。”那厢将我轻放在床里侧,“妙妙,你再睡会儿。”说完起身整了下衣裳。

      来人尴尬的笑了两声,讪讪取过佩刀,“军心不稳哪。锦霖你也知道天意难测,单凭你一面之词很难服众。”

      那厢挡了我的视线施施然起身走过去,“将军不必担心,我既有办法飞越这双雁,自然有法子叫那东风改道。将军只须将我所要之物备好便可,三日之后,静待佳音。”

      世人做事皆喜这个三字,若是有约则定为三日之后,遇着祭典约莫三日前发放通知。那厢说三日后,原以为只是句戏言,不想三日后竟真刮起了东风。

      小雁山山腰,我摇着南瓜扇站在一旁,看向山下搭满空帐篷的边营。今晨我还未睡醒,那厢便使唤着几个士兵在往外搬东西。盯着床榻前新立的屏风半晌回不了神,几时又多了个如此漆黑的屏风,完全遮了光线。那厢绕过屏风,将南瓜扇递给我,“妙妙真是愈发爱睡。”帐内的夜明珠不急不缓散发着淡淡荧光,此时自当会周公。“今日须得起了。”那厢说完这句便又转出屏风。

      东风自双雁山吹来,帐上锦旗翻飞。第一个阴影掠过,那厢眯眼瞥了下,仍是闲闲的依着树干。将军满心欢喜跑到山前直叫好。

      数十张垂天之翼跨过小雁山,乘着东风降在营帐上,一顶顶营帐顺势瘫软。这营帐里装的都是些气囊,不知顾锦霖从哪倒腾来这些气囊塞满整个营帐。那日与云娘降在主帐上,幸得有这些气囊支撑才未摔着。

      聚着的士兵皆欢叫着向山下跑去,从这可以瞧见不时会有些个头盔、汗巾抛起。不愧是热血儿郎,血性方刚啊。微扶着腰正要下山,那厢直接揽过我的腰身,掌下发劲,“既是未好利索便该注意着些,何必逞一时之快。”那厢嘴上不说,对于我执意跟云娘飞过来想是不赞同。

      二哥曾总结了这经商之道,为商者利字当头,切记锱铢必较。二哥这番经验皆是从顾锦霖身上得出,当初执掌商铺时没少向那厢请教。扶着腰无力靠在榻上,那厢定是故意的,原只是有些酸乏的腰现下却疼痛不已。

      帐外有人进来,隔着屏风行礼道:“公子可是醒着?”帐外的阳光射进来,来人与这黑屏风一同挡下了大半阳光。

      微微起身,“何事?”前几日晨起,那厢让人寻来几床被子,愣是将这床榻垫高了几分。

      “今晚将军会在主帐设宴,顾少让您拾掇下过去。”那人直起身似是要离去又顿住了脚步,“顾少让您记得换身衣裳。”

      手上稍不注意摁紧了些,当即皱眉闷哼,来人犹豫着往前踏了一步。微喘着气道:“晓得了,你与他说我换好衣裳便过去。”来人点了点头,退出营帐。

      无奈起身,那厢说有换洗的衣裳,临了拿出件紫衫,我仔细翻了翻,正是前段时间那厢寻来的。

      从这到主帐只隔了几个营帐,摇着扇子,状似悠闲地扶着腰,信步前行。路过一营帐时,听到些许声响,不禁莞尔。年少时与二哥一同玩耍,见着些汉子聚在一起玩骰子,心血来潮也弄了几颗耍耍。彼时正玩得兴起,拾了几颗骰子放在案上,闲来无事便摇一摇。那帐内传来的正是骰子相撞之声。

      放慢脚步凝神细听,一个雄厚的声音传出,“他奶奶的,我敢担保那小公子肯定是上头的。前几天,我和狗子一起去了顾公子的营帐,你猜我瞧见了什么?顾公子和那位小公子正搂在一起,两人那个什么,如漆似胶啊!最重要的是顾公子躺在下面,一脸满足像,那上头撑着的肯定就是小公子了。”一道重物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我就压上了。”往旁边阴影处挪了挪,这日头大了些,晒得人发热。

      “大牛说得对。你们有没有瞧见,那小公子这几日都扶着腰,肯定是用力过度伤着了。刚才我还瞧见顾公子搂着小公子,在说些什么。那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我屋里那位,每次都是这样羞羞答答的。”又一声重响,“我也压上!”这声音听着较为爽亮,应是位小兵。我的腰确是用力过度伤着了,只是这主谋另有他人。

      帐中突地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才听见银子落桌的声音,随即一个略显苍老的嗓音平稳道:“你们还嫩着呢。”支着南瓜扇仔细回想,这不就是那大勺的声音吗,“你们看那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和顾公子放在一起谁上谁下不是很明显吗?前几天分粥我一眼便瞧出来那小公子混在里头。我看见那小公子的脖子上有个吻痕,从位置上看肯定是在下了。”帐内一片抽气声,大勺得意的笑了两声,“小子,想和你爷爷我斗还早着呢,掏银子吧。明天给你们加餐。”随意开合着南瓜扇,军营已有名令禁止赌博,这群人在此聚赌实是不该啊。

      边营主帐相较于那日撞着的要大上几分,周围场地也更宽敞。离主帐不远处设了几张矮案,上头已置了些酒水。一手摇扇一手随意搭在身后,那厢见着我,起身虚扶一把,“身子可好些了?你这是腰伤,喝不得酒。我那有些修远捎来的新茶,你便坐在这吧。”大哥捎来的新茶,定是要品一品的。依言坐在那厢身旁。

      “方公子这一身穿着倒是与锦霖般配得很哪。”抬头,原来是将军。他已换了身银白铠甲,衬着血气方刚的脸庞果真英武不少。

      待要回礼,那厢却按着我的手笑道:“将军真会说笑,妙妙本便是我的人,自然与我般配又岂是一件小小的衣裳所能左右的。”

      将军未在意,拍了拍顾锦霖的肩,“哈哈哈……锦霖你啊,也有这般柔情的时候。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完缩回手搭在佩刀上,“今晚将有位贵宾前来赴宴,到时还请锦霖多多照应。”

      那厢未抬头,倒了杯酒慢慢摇晃着,嘴角勾起,“自然。”将军满意的点头离去。

      取出些许茶叶泡着,大哥生性好茶,收了不少茶经亦有些珍奇茶具。闲时便喜袍两壶清茶慢慢斟酌。对于品茶虽不精通却也算略懂些皮毛,大哥这次捎来的新茶应是今年开春刚采摘的上等芽尖儿。滋味醇然,正适合修身养性。

      那厢微微晃动酒杯,眯着眼眸子不知深浅。看来此番这位贵宾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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