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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局势的发展迅猛过所有人的想象,在继宜江王之后,庐州、云州、益州等各州相继藩王或被杀或被贬,各地军政大权收归中央。
真正做到了,长安一令,天下一颤。
可诡异的谣言也开始在长安蔓延开。
当今皇帝并不是帝嗣,谣言愈演愈烈,甚至那些盒子中存放着的先皇的遗诏也被写了许多,贴在了大街小巷。
我一点也弄不明白,明明苏逾已经将那些东西拿走了,为什么还会被公告天下?
朝中人心惶惶,却无人第一个开口。
在宜州造反被镇压,长月下落不明的第三个月,天子出巡,登岳山,封坛告天。
这一次的出巡,苏逾的行为让人难以捉摸。
他带了比以往少了一半的护卫出行,似乎是有意要吸引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动手。
而那些人也不负他的所望。
三拨人,我大概能猜得出他们的主子。
在纷纷被截杀之后,久悬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放下。
第四拨人——
要不是将他们逼到了绝路,让他们露出了杀招,露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招数,我几乎就要被蒙骗过去,这些人是——
墨谦的死士!
虎纹玉佩我早已还给了他,能够调动这些死士的人只有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死士被全部缉拿,就地格杀。苏逾甚至都没打算从他们嘴里问出一言半语,这种胸有成竹的沉稳镇定,让人心生恐惧。
看透一切,掌控一切,让人无法躲闪,无法逃离。
十几个头颅被扔在了地上,血水溅了满地,我看见太后竭力保持镇定,可手脚已经不知该如何安放。
“陛下。”
“儿臣出了一趟远门,带了一些礼物回来,母后看看,可喜欢?”他提高音量,拔出一旁侍卫的宝剑,剑锋一闪,已经砍下了桌子的一角。
“啊!”
太后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脸色发白,发出一声惨叫。
彦英起身,挡在了她的面前:“陛下,北宁以孝治国,陛下如此待母,不是明君所为?”
“母?”他推开彦英,一步一步走向太后,宝剑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刮痕,不时闪现出火花:“朕有时真的怀疑,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要一刻将朕当成过儿子?”
“陛下——”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逾厉声打断。
“即刻起,关闭长乐宫大门,永世不得开。太后卧病,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违者立斩不饶!”
他是真的动了怒的,对派杀手诛杀自己的母亲,对一直以来明暗不断做手脚的母亲,忍无可忍了。
“陛下。”彦英跪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衣服:“太后只是一时糊涂,请陛下念在母子情分上,网开一面。”
我伸手去拉彦英,太后是她姑母,自幼待她亲厚,她想报恩我无从反驳,可此刻,实在不宜去触怒苏逾。
她的眼泪没有打动苏逾,却让一直沉默的太后开了口。
“你怪哀家不曾将你当做儿子,可你又何曾将哀家当做母亲?”
“退下!”他提高声音,李海立时拔腿将一群宫人都带了出去。
“既然要明说,为何要让宫人们退下!”太后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一条喂不熟的狗。三十多年的时间,即便是一条狗,也会学会如何忠心,你连狗都不如!”
剑身在颤抖,剑气在低鸣,这是愤怒的前兆,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他动手之前,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陛下!”
他侧首对我一笑:“安安,以为朕要做什么?”
不是以为,他此刻的表情骇人到不管是什么似乎都有可能发生。
“既然太后不曾将朕视作儿子,日后朕也不必奉你如母!”他没有动手,拂袖而去。
我不由松了口气。
“母后。”
“你不必这样叫我。陛下的身份,你不是知道了吗?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不过是一个无人要的弃婴。若不是哀家,他早就死了。如今竟然这样以怨报德,竟敢逼死我的儿子——”
即便是位高权重,到底不过是一个心系孩子的母亲,雍容华贵已然不再,她咬牙切齿的咒骂依旧掩盖不了眼底的落寞哀戚:“衡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我无意为苏逾开脱,可走出长乐宫的那一刻,听到太后那些无情的诅咒和怨骂,心中竟也会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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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敛在宫里出现的十分频繁,我却鲜少见到他,而今天,则是第一次,在花园里碰到了他。
“王大人,也有闲情逸致赏花?”
“臣特地在此恭候娘娘。”
“等我的?”
他点头。
“想说什么,直言吧。”不想同他卖关子,我难得这样讨厌一个人,他成功的达到了。
“臣来此,为两件事。一是谢渊的事。”他停了停,举起手中的包袱,看上去沉甸甸的。
“里头有七八把匕首。我新落成的府邸,也因为这些不甚友好的礼物多了许多十分不雅观的窟窿。还请娘娘届时派人替臣下修补修补。”
父亲他又去找他了?
七八次?
“这事用不好你专程来见我吧?”
“还有另一件事,顾长月在宜州召集了一批人,想要与陛下对抗,臣想,这个消息,应当让娘娘知晓。”
他绝对没有这么好心来告诉我这些。
“你想让我怎么做?”
“娘娘,想来许久没有见过墨夫人了吧?此番请她入宫叙叙旧如何?”
韦珏?他究竟想做什么?
“墨谦将军领兵出战,诛杀叛党,妻儿在此,自然要多加照顾。”
他是想以韦珏和孩子作为人质,要挟墨谦!
那日伏击我们的最后一波人马是墨谦的死士,这我看出来了,可是苏逾限制了我的行动,我一直没能联系上墨谦,问个明白。陛下,是不是也从这其中看出些端倪来了?所以才会派墨谦前去同长月对战。
不管哪一方得胜,又或者两败俱伤,于他都有利无弊。
可若是墨谦叛乱,那韦珏和孩子——
“我若是不答应呢?”
“娘娘认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他沉下脸。
“王大人,有心在这恫吓本宫。不如想想法子平息长安城中的流言。”无人敢提,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在心底思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一旦决堤,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可他和苏逾,似乎没有半点的担忧。
“此事不劳娘娘挂心了。蜚短流长,自有蜚短流长去解。始于谣言,止于谣言。”
三日后,韦珏入宫,墨谦开拔。
而长安城中,
又有了新的谣言。
一张几乎以假乱真的诏书!
开朝先祖所书,苏氏无子,改易江山。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开朝先祖不能人道!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从根上算起便是歪的,那如今的正统不正统又如何呢?
王敛所言,倒不为虚。
始于谣言,止于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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