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迷情

　　1、引子
　　你有强过人类无数倍的力量，但必须日日吸食鲜血才能过活。
　　你有美丽绝伦的容颜，但只要你吸了血就会变回原来丑陋的样子。
　　你有不老不死的生命，但只要用染有我的血的树桩钉入你的心脏，你就会死亡。
　　你的力量，生命，美丽来自黑暗，当你出现在光明中，就是一切化为乌有之时。
　　“我很想知道，当犹大在诅咒恶魔的时候，上帝耶稣在哪里？”
　　“不知道，可能在等待天使帮他复活。”
　　“是吗？”顾惜朝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我记的没错，天使可是死在恶魔的手上。而犹大又能诅咒恶魔……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勇者？”这一次，顾惜朝没有再等戚少商的回答，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教堂。
　　难怪，
　　神，不救人！

　　2、猎杀
　　白天，“重庆菜馆”只是贴在一个惨白灯箱上的四个字，一直要等到夜深人静，灯影里的那几个字才渐渐有了几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味道。
　　与其说这是家小吃店，不如说它是午夜的游魂更加适当。白天没什么客人，到了晚上却总有些老客人光顾。也总是一副野渡的姿态，随便拖了一张凳子坐下，在那如手术室中一般冰冷寒伧的灯光窥测监视下品味“重庆菜馆”的招牌菜，毛血旺。
　　毛血旺，一种普通的川式杂碎小吃，据说发源于重庆，用猪骨之类熬汤，加入杂碎、生姜、料酒、花椒等煨制，再放入新鲜猪血，血嫩味鲜。
　　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人走进“重庆菜馆”的时候，店里除了一个穿白色工作服的小伙计之外就只有一个客人，套着咖啡色的马甲，头发有些乱，整张脸都埋进了热气腾腾的大碗里，看不清容貌。而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却是一派天真。
　　“两位老板想吃点什么？”小伙计赶紧来招呼，两个面生的男子，一样的黑色风衣，银剑，如果猜得没错，或者在某个地方还藏着贴身的蝴蝶刀……
　　猎人！
　　“就你们的招牌菜吧！慕名而来！”豪迈利落的率先开口，另一个锋利清俊的却蹲下身微笑着将滚到脚边的小球递给了那小女孩。
　　他们俩，一为矛，一为盾！
　　“好了，两碗招牌毛血旺！”小伙计高声向厨房吆喝了一声。
　　应付了小伙计，戚少商走向了那个犹在埋头大吃的男子，而顾惜朝却饶有兴致地与那小女孩玩闹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
　　三……
　　“没有！我没有！我不是吸血鬼！”那男子突然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推倒了桌子，妄图夺路而逃……
　　就知道！顾惜朝无奈叹息，却并不插手。小角色而已，戚少商如果连这个也应付不了，那就罪该万死！
　　顺手取出微型紫光灯在那小女孩身上来回扫视一边，竟没有异样的反应，难道……
　　“老板，您的招牌毛血旺……”
　　那小伙计不知何时欺近，可还未有所动作，已经被顾惜朝捏住了手腕，“从来没有人类在我穿这身衣服的时候还叫我‘老板’！”冷漠的眼神，冰冷而又无机制的嗓音，没有丝毫的抑扬顿挫，一切都使顾惜朝更像一个吸血鬼！
　　刺入那小伙计胸膛的银剑没有带出任何血迹，那小伙计的身体很快化为了一堆灰烬。
　　“那怎么可以当着小朋友的面……”刚制服那男子的戚少商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却在看到小女孩早已昏迷在顾惜朝怀里时而收声。
　　“出了什么事？”胖胖的厨子也冲了出来。
　　顾惜朝走向他，拿出紫光灯，也在他身上扫了一边，同样没有发现异常。
　　“没什么！”他回到桌边坐下，抽出筷子道，“只是麻烦你要请个新伙计而已。”
　　“你还吃得下？”戚少商气呼呼地问。
　　“为什么不？我付了钱的！”顾惜朝挑眉道。
　　忙了一个晚上，说实在的戚少商也早饿了，干脆也坐下吃了起来。不再理会那厨子大呼小叫地找警察。一边吃，一边问道：“那孩子还有救吗？”
　　“嗯，我只是弄昏了她，她还是人类。没有被咬过。”顾惜朝淡淡地道，“那个是她爸爸？”
　　“是！已经没救了，不可能变成真正的吸血鬼，是因为血没被吸干净最近才会比较反常。可能会让他安乐死……”说到这里，戚少商突然倒尽胃口。

　　3、前尘
　　“日落而出，日出而息。冷静，警惕，无情，猎杀，不见阳光，这跟真正的吸血鬼有什么区别？除了不吸人血？”
　　这里，依旧是教堂！
　　在这个混乱的世纪，顾惜朝恐怕是最喜欢亵渎神灵的人，戚少商侧过脸凝视着他的侧脸失神，那丰润的嘴唇，那袅袅升起的烟雾，迷离了他的眼，幸好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雪茄香味，标识了他的存在，欲语还休，勾魂摄魄。
　　戚少商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取走了他唇边的雪茄，道：“我们是猎人！”
　　顾惜朝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两人无声的对峙却在戚少商想进一步有所行动的时候被打破，“为什么要当猎人？”
　　“想救人。”戚少商却固执地擒住了顾惜朝的下颚，不允许他的眼神游离。
　　“我却想报仇！”顾惜朝轻笑着道，“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来教堂？尤其是每次执行任务之后来这里？”
　　戚少商有些惊诧，顾惜朝四年前加入猎人的行列，从未提过他的过去，今天居然……
　　“就在这个教堂，曾经有一场最完美的婚礼。结果却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猎人。他说新娘在一个星期前被吸血鬼咬了，需要立刻把她带走，毁灭！”
　　“人类，也可以用‘毁灭’来了结的吗？新娘害怕了，潜伏在她体内的毒素乘机发作，控制了她的心神，杀了教堂里所有来观礼的亲朋。可她毕竟是爱着新郎的，没有杀他，结果自己却死在了猎人的手上……晚晴……”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从晚晴身体里喷出的鲜血，映红了他整个世界……
　　“那个案子是我负责的？”戚少商不敢相信。
　　“你记性不错。”顾惜朝笑着赞他，“不过，息红泪也是在被吸血鬼咬了之后，我当着你的面亲手所杀。戚少商，我们扯平了。”
　　“顾惜朝！”戚少商伸手扯住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动了动唇，最终几近艰难地道，“我们，永远都别想扯平！”

　　4、突变
　　“滴！滴——”
　　还未等他们之间的交谈更深入，猎人之间互相联络的传呼机却响起了紧急讯号。
　　“有状况！”戚少商和顾惜朝对视了一眼，一起跑了出去。
　　讯号显示同时有两个地方发现了吸血鬼。分开行动，似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一切小心！”戚少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我在终点等你。”
　　顾惜朝还是老习惯，选右边。戚少商也习惯性地看着他离开，左边！
　　吸血鬼的数量似乎太多了些，顾惜朝感觉有些吃力。为什么讯号却没有显示？大概又要内部大清洗了。他苦笑着勾起嘴角，右手的银剑向后送去，刺穿了从后面抱住他的吸血鬼的胸膛；左手的蝴蝶刀亦不停顿，割断了另一个吸血鬼的脖子！
　　“想要猎杀我？全世界最好的猎人之一？你们还早得很！”顾惜朝轻笑着道，豪气顿生！
　　终点，不远！
　　更何况，那里，有戚少商！
　　他的仇人、对手、知己……
　　或者，曾经有机会是情人？
　　现在还有吗？

　　5、终曲
　　“惜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跌跌撞撞地走到终点，另一条街的街口，那里有璀璨的霓虹……
　　可戚少商却没有站在灯光之下，而是狼狈地靠坐在墙角，嘴边却仍擒着一抹熟悉的笑容。
　　顾惜朝深吸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完全忽视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尽量把语气放得淡漠些，问：“几个？”
　　“37个……”戚少商急促地喘了几下，之后才问，“你呢？”
　　“39……”顾惜朝低声道，却没有应该有的欣喜。
　　“哈哈，青出于蓝……咳咳，而……咳，而胜于蓝！”戚少商却是无比的高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在训练营，你冷漠地像座雕像，我和老八都差点以为你是吸血鬼来卧底了，还记得吗？”
　　“记得！老八三年前死的，死的时候手脚的骨头都被硬生生打断了。”
　　“当猎人，早晚都有这天。”戚少商却只是笑，“所以红泪的死，我从来都没有怨你。如果不是因为红泪在知道了我移情于你之后却仍愿意为救我而牺牲自己……不！即便她早知道了，即便我怎么觉得对不起她，我在冷静之后还是会做和你一样的事，亲手杀了她！被吸血鬼咬过的人类，必须被毁灭！那是在救她，也是在救我们自己！”
　　“我明白……”顾惜朝微怔着低下头，地上渐渐有了些淡淡的水印，是下雨了吗？“所以我没有再恨你杀了晚晴，没有了……”
　　戚少商扳过他单薄的肩头，轻轻地吻他。这一次，顾惜朝没有逃避。
　　本该甜蜜的吻，却搀杂了泪水的苦涩。
　　戚少商温柔地笑着，拭干顾惜朝脸上的泪珠，“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顾惜朝也会哭，为我而哭！”
　　“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掉一滴眼泪！”顾惜朝静了静，道。又主动吻住了戚少商，颤抖的手指搭上了戚少商身上的纽扣。
　　“惜朝……”戚少商却拉开了他，“天快亮了！”
　　顾惜朝也冷静下来了，又抬头看了戚少商一眼，近乎绝望的一眼。
　　“知道我最佩服谁吗？铁手！”戚少商无比认真地道，抽出顾惜朝腰间的银剑放在他手上。
　　顾惜朝冷笑一声，把银剑远远丢开，接着又狠狠给了戚少商一记耳光！“他可以亲手杀追命，我却不能再第二次眼睁睁看着我最爱的人死在我面前！戚少商，你居然连这个也不懂？”
　　戚少商紧紧拥住他，不再开口。顾惜朝看起来像是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稍微再刺激一下，就要碎裂！
　　“我会杀了你，你放心！我会亲手杀了身为吸血鬼的戚少商，绝不手软！”顾惜朝的声音，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痛快。
　　戚少商的体力在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也在愈合。他知道，那是身为吸血鬼的神秘力量，在渐渐灌输入他的身体，即便他如何不愿意，也不能阻止！“你，走吧……”再不走，我会亲手杀了你！
　　“只有吸血鬼才怕阳光，该走的是你！”顾惜朝笑着道，“这一次，让我看着你走，好吗？”
　　戚少商没有再答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最后抱了他一次，静静地转身，孤单的身影很快就消逝在长长的街道尽头……
　　顾惜朝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没有出声，更没有落泪。
　　也许，我们注定只能做敌人，你死我活的死敌！却为什么要爱上，忘了晚晴，忘了息红泪，爱上？
　　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回到原点？在经历了众多错误曲折后，回到正确的原点？
　　利落的转身，不需要再留恋了，戚少商已经不是戚少商。
　　晨曦微露，顾惜朝迎着阳光走向铁手，面上平静无波。
　　铁手的心却“咯噔”一下，问：“戚少商呢？”
　　“已经是敌人了！”顾惜朝淡淡地道，平静地与铁手擦肩而过，黑色风衣下摆悄悄擦过铁手的裤腿，牵起圈圈涟漪，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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