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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繁华热闹的大晋京城长安,人如织,车如梭。
一辆不起眼的乌蓬马车,从熙熙攘攘的云雀大街缓缓驶过,大街上的繁华热闹似乎与他们不相干似的,车夫只一心一意地赶车,从众多的马车中左冲右突,轻巧而灵活地绕过三三两两的路人……
车帘低垂,似有女子的窃窃低语从帘中传出,语声模糊;赶车的男子约五十左右,短须,面容和善。
在来来往往的马车中,乌蓬色是最普通色,可是马车过后,却有行人频频回顾——不为别的,只因马车的背后,尾随着一位骑着骏马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美,明眸清亮,一身褚色锦衣,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光,尤其是年轻女子,可他偏偏浑然未觉似的。
出了东大门,前面的马车还是没有停下来。
男子似想催马上前,然表情颇有几分踌躇,正犹豫间,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了,从车里跳出一个娇小的年轻女子,一双大眼里蕴满怒气。这女子几步冲到男子的马前,指着男子就是一顿抢白:“喂,你这人怎么老是跟在我们后面,想做什么?”
男子俊脸涨得绯红,但还是翻身下马,礼貌地解释:“姑娘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向你家姑娘打听一件事——”他的目光转向车帘,可是车帘一动也不一动,也没有任何声音。
娇小女子一幅果然让我猜着的模样,口气更冲了:“我家姑娘才不会见你,象你这样的狂蜂浪蝶,我家姑娘见得多了。我家姑娘说了,请你绕道而行,别误了我们的事。”
年轻男子诧异地张大了嘴,继而无言一笑,牵了马转身就走。
丫头如此不讲理,主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男子只觉失望得很。正要上马,忽听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公子请留步!”
车帘拂开,一双纤纤玉手露了出来,只可惜那女子身子微侧,只露出美好的面部轮廓,仍看不清全貌。
车内女子轻声道:“公子有何事相问?尽管道来,小女子知无不言。”
男子眼睛一亮,深思半晌,忽然问:“姑娘可曾记得半月前,路过月桥之上,不巧手上绣帕掉落桥下一事?”
车内女子身形一怔,半晌没有回答。
男子继续提醒:“姑娘掉了绣帕,本要身边丫头来捡,后来看见桥下有人接住了绣帕,便急急地走了。”
男子脸上带了笑容,忆起了那日的情形——
正值庙会,游人如织,他和好友曾延正在桥下聊天,忽见一物悠悠荡荡从桥下飘落,两人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曾延慢了半拍,被他先一步抢到了手。
曾延故意叹道:“华兄总是快小弟一步!”
华烨来不及回话,抬眼向桥上看去,只见桥上有两个女子,一人紫衣一人青衣,面容清秀,正低了头向他的方向看过来。桥上桥下的距离,不过五六尺,因此华烨清清楚楚看到了紫衣少女一脸懊恼之色。
青衣少女估计是个丫头,瞥见了华烨手上的东西,在桥上高声道:“那位公子,你拾到的东西是我家的!”说罢,便欲急急下桥,被紫衣女子一拉,止住了,也不知二人贴耳说了什么,青衣丫头很不情愿地被拉走了。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她俩说了什么,无非是那东西已落入陌生人之手,不要也罢。
华烨摊开手中之物,原是一条白色绣帕,角边绣了一朵小小的红梅,姿态栩栩如生。
曾延拿过去细细地瞧,挪喻道:“啧啧,巧手啊!别是上天看华兄一直未曾婚娶,给你送好姻缘来了?”
华烨连连摇头,将那物递了过去,笑道:“曾兄想要,就送与曾兄,不过是一件女子擦眼泪的小玩意,也值得你来胡说!”说着就将那手帕递到曾延手上。
曾延见他说得如此恶心,哪里会要,一甩手就要将那物件丢了出去,华烨急忙拉住,说道:“这手帕绣得精致,桥上那女子原是想要的,想必是她喜欢之物,还是别丢了——”
曾延笑笑,顺手将那物件塞到华烨袖笼,二人继续说话。
晚上,华烨宽衣睡觉时,顺手带出了白色绣帕,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紫衣少女的美丽面容,绣帕上隐约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让华烨心中微微一动。
这件事过了半月,想不到今天居然见到了那位紫衣少女,华烨摸摸怀中,也是巧了,那绣帕给他放在屋里,今天出门时顺手带在了身上……
华烨心里不免感慨,轿中的紫玉也忆起了这事,脸上不自然红了起来。不会吧,这么巧?
再悄悄看对方的模样,不象是登徒子形象,脸上一脸真诚,紫玉暗自脸红,自己这心也太小人了吧?于是紫玉挥手唤轿外姑娘:“小暖,你替我谢谢这位公子!”
小暖何其机灵,又会察颜观色,脸上早已是春风徐徐:“谢谢公子啦!”见华烨握着绣帕半天也不见递过来,不由分说地上前拿了过来。
紫玉也笑了笑:“多谢公子!”车帘徐徐放下,竟不再多言。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了,华烨也掉头打马回家。
紫玉进了书院,一帮同窗正各自画画,彼此用眼神招呼一下。紫玉忙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了,先生只是向她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话。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偶有几缕阳光射了进来,课堂很静,墙上悬一幅牡丹图,众人皆认真临摹……
门外树下,小暖正和尚书家的小丫头宁儿交流心得:“……你家姑娘今日有没有迟到?我家姑娘身体有些不适,原本要请假的,奈何姑娘不依,说出去走走就当散步了,对身子有好处……”
宁儿笑嘻嘻道:“今日画牡丹,我家姑娘一直喜欢牡丹来着,又画得好——所以早早就来了啦!”又关心地问,“你家姑娘可曾看过大夫,吃过药?”
小暖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些别的话……银杏树下,还有几个丫头坐在石凳,彼此说着闲话,目光不时看一眼课堂,看自家姑娘有没有出来。
等先生下课,日已偏西,散学的女子相互间打着招呼,各自寻自己的马车坐了。
齐月春却两手扯住紫玉的衣裳,不让她走:“快点说说,今日为何这般晚来?我还等着你和你一起画画,比赛看谁画得好呢?”她今天穿着粉红的夹袄,眉目精致,好像画中人一般。
紫玉笑:“我这不是来了吗?比什么,谁不知你画的牡丹像真的似的,只差没有那股清香?——我比不过你的!”
月春得意起来,晃着身子,嘴里却道:“我的牡丹画得比你好,可是你的梅花画得却是一绝啊,连当今的二殿下都夸你……”
紫玉一把捂住她的嘴:“快别乱说啦,人家那是好玩——”转换话题,“走吧,你家宁儿的脖子该变成歪脖树了。”
两人哈哈大笑,一起出了课堂。
门外小暖和宁儿一付司空见惯的模样,各自将自家姑娘手上的画具等物品拎了,放上马车,紫玉和月春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上了马车。两家马车一前一后走了一程,直到分开,紫玉方放下车帘,掩住秋风。
小暖早递上茶水:“姑娘喝茶!”
接着拿出米糕:“姑娘用些糕点!”
紫玉轻轻点点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喝着茶,神情十分惬意。
斜阳西下,晚霞的余晖映上洁白的车帘,也照着轿中人儿一张快乐美丽的娇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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