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星辰

　　十、赐婚
　　这回带头鼓掌的又是康熙，他一边鼓掌一边大笑着说：“好！好！这个胤禔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小格格也是舞艺超群，尤胜飞天啊，朕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是是，我的娜仁托娅舞跳得好，不过大阿哥的琴技更不同凡响。真是此曲只愿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啊！”达尔汗老王爷连连点头，捋着胡须道，“而且这曲子臣在这草原上几十年从未听闻过，不知可是关内哪位名家之大作啊？”
　　“对啊，胤禔，你给朕说说，朕也是从未听过这曲子。”康熙笑着问胤禔，胤禔正把手中的琴交给身旁伺候的小太监。
　　“回皇阿玛的话，这曲子是边藏小曲，原是一首歌，儿臣之前听宫里的宫女唱过。这曲调甚是婉转动人，令儿臣陶醉不已，久久不能忘怀。”胤禔从容地回答道，说到宫女时还往我这里看了看，害我有点紧张起来，一颗心突突乱跳。
　　“哦，这宫里的宫女还有会唱藏歌的？紫禁城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啊。”康熙也惊奇地说道。
　　“可不是，皇阿玛，儿臣也听过这歌，确实是一名宫女所唱。”太子这时也站起来附和道。
　　“哦，连太子也听过，这朕就觉得稀奇了。那这名宫女可在场啊？”康熙突然问道，显然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的心这会儿紧张地快跳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们把我供出来。
　　“回皇阿玛，这名宫女不在这里。”胤禔不等太子回话，就强先回答道，而且字字铿锵，语气十分的肯定。
　　“哦，那就可惜了。不过回头咱们回了宫，朕倒是想见见那个宫女，也听听这歌呢！”康熙若有所思地说道，“李德全！”不管怎么样，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暂时逃过一劫。
　　他身边一个穿彩绣淀青长褂的中年太监躬身应道：“奴才在。”
　　“赏！”康熙吩咐道，“赏大阿哥和娜仁托娅格格。噢，对了，还有太子，他举荐有功。”
　　“喳！”李德全应声退了出去。
　　“谢皇上/皇阿玛赏赐！”胤禔和娜仁托娅异叩拜了康熙，谢道。
　　“起来吧，起来吧。”康熙笑着，看来心情十分的愉快。胤禔随即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只见娜仁托娅招呼仆人过来耳语了几句，然后来到胤禔面前，从刚才的仆人手中接过一个大酒碗，又吩咐仆人满上，双手递于胤禔：“娜仁托娅对大阿哥的才能十分佩服，想敬您这碗酒，谢大阿哥为我伴奏。”
　　“好，我也谢格格为我们带来如此美妙的舞姿。”说着接过酒碗，毫不犹豫地喝了这酒，娜仁托娅被胤禔这一赞笑着红了脸，微低了下巴。
　　“好！皇上好福气啊，皇子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瞧着大阿哥这般少年才俊，气度更是不凡。”达尔汗老王爷笑呵呵地转向康熙，双手作揖道，“皇上，为臣有个不情之请。”
　　“唉，老王爷不必客气，但讲无妨。”康熙笑着说道，显然他很尊敬这位蒙古王爷。只见那老王爷把娜仁托娅招呼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疼爱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我的娜仁托娅今年已满十二岁了，正是该找个好婆家的年龄。”达尔汗老王爷面带微笑，而那娜仁托娅一听到这话，满脸红霞，一副小女孩羞却状，十分的俏丽可爱。“可怜这孩子的额赫去的早，从小在臣身边长大，自然是被万人宠爱。这便生的性情十分骄傲，草原上的男儿她都看不上，说是只愿嫁得天之骄子。想来天之骄子莫过于皇孙公子们，不知皇上是否愿意为臣做这个主，帮她寻个好人家？”
　　“哈哈哈哈哈哈，朕还以为什么事情呢！这当然好了，想我大清与蒙古各部从太祖开疆建国以来，本就和亲联姻不断。血液早就融合在了一起，朕的老祖宗还是你们蒙古科尔沁人呢。娜仁托娅这孩子本来就深得朕心，朕也有意想把她指给我皇族子孙呢！”这又是一宗稳固大清和蒙古关系的好事，康熙何乐而不为呢！
　　“那为臣在这里谢过皇上圣恩了！”说着达尔汗王爷就跪地叩拜起来，康熙自然是连忙扶住这位老王爷，“可不知皇上心中是否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哈哈，朕倒是想听听老王爷的意见。”康熙不紧不慢地反问道，笑得颇有深意。
　　“臣以为大阿哥与娜仁托娅刚才一琴一舞，琴瑟和鸣，默契十足。臣瞧着这大阿哥人才出众，年纪又与我的娜仁托娅很是相配，而且我看刚才娜仁托娅对大阿哥也是佩服有加，想来这大阿哥必能驾驭得了她。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达尔汗老王爷原来一直在打大阿哥的主意，娜仁托娅听到她爷爷的话，更是笑着娇嗔着：“额布格！”看她那娇羞无限的样子必然是愿意的了。而我的心却好像跳漏了一拍，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般，觉得很闷。我看着胤禔，他肃着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下一秒对上了我的眼，他仿佛用眼神急切地述说着什么。
　　“老王爷，倒不是朕想驳了您的面子，可是这大阿哥恐怕是不合适的。”康熙面露难色，“老王爷有所不知，这大阿哥的婚事朕早和老祖宗定下了，是尚书科尔坤家的，这事惠妃也是知道的，朕也和科尔坤打过招呼了。而且朕又很喜欢你家的娜仁托娅，自然也不想委屈了她，希望老王爷体谅。”
　　“原来是这样，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切就请皇上做主便是。”这老王也虽然口中称是，面色却是讪讪的，毕竟康熙当众拒绝了他，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娜仁托娅也是一脸的失望。
　　“不过朕倒是有另外一个合适的人选，是和硕恭亲王的二贝勒满都户。这小子今年虚十四了，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而且恭亲王年前就和朕商量指婚的事。只要老王爷应允，朕立马就可以指婚。”康熙补充道。
　　“嗯，听起来年龄和身份都十分匹配，那就但凭皇上做主。”老王爷一听又面露喜色，这很明显皇上是想给彼此找个台阶下，也算给足了他面子。
　　“好，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了，回京后朕立即命人拟旨赐婚。”康熙笑着点头，为达成这最优的决定表示满意，“还有胤禔啊，待此次回宫，朕也会命人给你正式赐婚的。惠妃，你倒时也要为大阿哥好好准备准备，毕竟这是朕头一个儿子的大婚，马虎不得。”
　　“臣妾遵旨。”惠妃温柔地应着，一脸的自豪。康熙特意强调了是第一个儿子，也让她这个母亲更显尊贵。
　　“是，儿臣谢皇阿玛。”胤禔一脸凝重地叩拜谢恩。这头好像是重重地磕在了我的心上，撞得生疼。不知为什么，眼前升起一片水雾，让一切变得模糊起来，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要流泪，可是眨了眨眼，眼泪就顺势流了下来。我向后退了点，让自己隐没到黑影中，这样不会被别人发现我的情绪。
　　袖子被人拉了拉，娉婷塞给我一条手绢，我连忙拿起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络云，娉婷，你们两个给我去取一件斗篷来。”惠妃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地吩咐了一句，显然她也察觉到了我的失态。
　　“是，奴婢这就去。”娉婷福了福身，就急急地拉着我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觉得喧嚣声渐远，待走得再也听不到吵杂的人声，耳边娉婷说：“啊哟，好了好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刚才真是急死我了，就怕你忍不住露了情绪，惹得惠妃娘娘责怪你，就不好了。”
　　“呜——呜——”听她这一说，我的眼泪就跟崩了堤似的，再也抑制不住地倾泻而出。怎么听到他的婚事有这么难过，我应该只是有一点喜欢他而已啊，怎么会……
　　“唉，你也真是的，这事其实很自然的，难道你还想做大阿哥的嫡福晋吗？你想了，大阿哥今年都十六了，为什么娘娘说要多留你两年，大家都明白，倒时过了府顶多也只能作个侧福晋。”娉婷苦口婆心，拉着我边走边说，“等会儿啊，我先把你送回去，我自己去取那斗篷。放心，娘娘叫我和你一起就是这个意思，我自然会帮你禀明的……”
　　夜凉如水，一阵风刮过，只听见草被风吹得嗖嗖地响，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耳边娉婷仍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是我却没听进去多少，只觉得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或许我真的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唉，夏天要去了，咱们快要回宫了……”

　　*额赫（古）——妈妈，额布格——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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