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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摇着折扇,郑允浩心情大悦。
彼时海天相接,朝日缓缓爬升,彩霞像是少女粉扑的脸颊,透着细腻的红,挑起英眉稍稍回头,引数女子低头涨红了脸。
“哈哈。”一把收起纸扇,进了船舱,帘子一放,便提起长腿,对躺在隔板上一动不动的黑团就是一阵猛踹,“朴子,朴子!”
咕咚几声,直直掉到地上的黑团发出呜咽一声,随之伸展出四肢,揉揉撞得发昏的脑袋,眼睛依旧眯成线状,由下至上,从一双干净的黑靴子,到银白色的衣摆,光洁的青色腰带,两块色泽通透的佩玉,一下一下敲打在掌心的折扇,最后是挑起的英眉。
“呃......”慌忙爬起来,张嘴欲言却被扇子紧紧的抵住了双唇,“朴子,主子都起来了,你竟然贪睡到如今?说说,该如何处罚你?”
有仟忽然记起起程前,郑允浩千交代万嘱咐的话,把送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讨好的裂开了嘴,“公子,就让小的给你准备早点去,如何?”
看到他献媚的样子,郑允浩再也忍不住憋住的笑意,坐到隔板上,轻拍衣摆,“船就要靠岸了,美食就在眼前,何须你多此一举。”
“公子有何需要请尽管吩咐小的。”恭敬的站立一边,可是倦意仍未除,身子都有些摇晃。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到这里来吧。”
有仟咽了咽喉,心想这下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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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菜市场,茶楼是清晨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朴有仟带着郑允浩正在此歇脚。
不久便进来了三五男子,一窝蜂的坐了下来,点了包点,泡上两壶清茶,侃侃而谈。
朴有仟因为今早特殊的起床方式倍感失魂,僵硬的往嘴里塞着米糕,郑允浩优雅的品着茶,耳朵却竖了起来,
“今天怎么不见陆风了?”
“还记得前几天那小子夸下什么海口吗?”
“你是说,他真的去了?”
“结果如何?”
那人悠悠的咀嚼了几口,又送了一口茶,“结果,可想而知。”
“陆家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那金在中也不给他情面,做得真够绝的。”
“最绝的还在后头。”
“是什么?”
几个人簇拥起来,窃窃私语几句后便散开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听到了天大的奇闻。
“咳咳。”一人使劲的眨着眼睛,其余的人马上会意的回头一看,即刻噤了声。
圆脑袋的小子提着布袋走了进来,直直的往掌柜的方向走去,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
原来就好奇方才那些人低语的内容,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小子,私聊因为他的突然来到而终止,郑允浩不禁多看了那小子几眼。
唇红齿白,约莫是弱冠之龄,一脸的稚气未除,提着布袋,走到掌柜身边,裂开了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不知道说了什么,掌柜便眉笑颜开来,带着他往里面走去。
不多会儿就出来了,原本瘪瘪的布袋胀鼓鼓的,像是吃饱了的小肚皮,小子的脸上也是心满意足的神色,回头冲掌柜和小二挥手,像孩子般毫不掩饰的大笑着大步离开。
他一离开人们的视线,那些人便又开始低语了。
郑允浩换了个位置,更靠近了些,朴有仟不解的看着他从自己的眼前转移到旁边。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陆家看看陆风那小子。”
“为什么?难道你.......”
摆摆手,做了个捏银子的手势,“上次打的赌,这次可是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给你再多的钱,你不也是都给了那金在中。”对方白了他一眼。
“那你说说,这城中就他这么一家书斋,这银子不给他能给谁。”
“我们自己也去办个书斋,如何?”
霎时鸦雀无声,各顾各的吃了起来,那人无趣的捏起茶杯,“不就是说说嘛,至于吗。”
“谁不知道全城的男子女子都是萱草书斋的主顾,就算你有足够的财力,买文房四宝送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扳不倒他。”
越听越感兴趣,郑允浩收住扇子,转过身朝身后一桌的人拱手道,“方才无意间听到各位的对话,敢问各位兄台,那金在中是何许人也。”
众人纷纷打量眼前的人,看他衣着不凡,淡雅的气质言溢于表,定必不是草莽之徒,可听口音并非本地人,有些欲言又止。
“我乃京城中人,来此经商,想要觅一批上好的文房四宝回京贩售,方才听各位说起关于书斋的事情,想要打听一下而已,实并无他意。”
“城中就一家书斋,出了醉乡楼,右转百米的北大街上最热闹的店面就是了。”
“多谢兄台相告。”郑允浩这下直接就坐到那人身边,招来小二,点了许多小菜,“出外靠朋友,总是相识一场,大家请不要客气。”
吃人嘴软是上古留下了真理,方才一脸戒备的人已经开始对他称兄道弟了。
“那可是郑兄弟的朋友?为何不一起?”说着就招手让他过来,朴有仟不明就里的搬了凳子也坐到了一起。
酒过三巡,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了,郑允浩满意的朝朴有仟挤了个眼神。
“这么说,金在中是这和晋城中的大户人家?”
“非也,是和晋城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
“非也,是和晋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才子。”
“非也,应该是和晋城中首屈一指的大美人。”说完,打了个酒嗝,脸也有些泛红。
总结一句,金在中是这和晋城中不得不见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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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街,越过小巷,来到熙熙攘攘的北大街。
放眼望去,毫不费力的就知道萱草书斋的所在位置,朴有仟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果真要转行卖文房四宝了?”
赏了他一个白眼,郑允浩用扇子指了指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看见什么了?”
“男人,女人。”
“别说我虐待你,不给你娶亲,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站在人群后面,抬头看那木质的横额上,苍劲有力的四字,“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萱草书斋,有意思。”
朴有仟是个武夫,武功秘籍看得多,吟诗作对却是头痛的事,但看着美人在前,香气满怀,心情也大好起来。
一女子不经意回头看到伟岸的两男子正站在身后,羞涩的低下头,郑允浩凭借身高的优势,稍稍仰起头,想要看看传闻中的金在中是否在里面。
朴有仟却无动于衷,郑允浩有些好奇,在京城整天抱怨说没有时间去结识女子,如今却装起清高来了,这不像是朴有仟的作风。
“怎么?”
朴有仟礼貌的冲女子一笑,双手抱胸,歪着脖子轻声道,“最好的总在最后。”
这才是真正的朴有仟,看来他是彻底的醒过来了。
两人也不着急,天色尚早,在对面的茶寮坐了下来,等着人群散去。
朴有仟坐立不安,圆圆的一颗脑袋不安分的四处张望.
“做什么?”看他憋红了脸,郑允浩也没了闲情逸致欣赏来往的男女。
他发现这个知名的小城中尽是些不平凡之辈,茶寮的老板,言行举止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是市井之徒,信手能捻来几句应景的诗词,还有那路过的女子,妇人,浑身透着清丽脱俗的美感。
果然是山明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回去要好好犒赏沈昌珉。
“公子,不喝茶行吗?”
“你想要去哪里?”
“我,公子,你知道这里哪有茅厕吗?”朴有仟探过身来低声说,郑允浩一下子明白过来,“方才那茶楼应该有,你去吧。”
“可是,公子你一人在这里?”
“去吧,我就在这里。”
实在是憋不住了,朴有仟也考虑不了那么多,直接沿原路奔向醉乡楼。
店面只剩下三两女子,郑允浩结了账,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是要买文房四宝,还是古典书籍?”清秀的男子抬头,放下手中的书。
不是他。
“请问你们的老板是叫金在中吗?”
“哦,公子找我们老板?”郑允浩点点头。
“公子有急事找吗?老板今天不会到店里来。”
“那可以告诉我你家老板的住址吗?”
“公子是外地人吧。”
“难道和晋城的人歧视外来的客人?”
“非也,只是我家老板交代下来的事情,整个和晋城的人都知晓。”
见他不肯说,郑允浩也不勉强,偌大的和晋城,想要打听一个人的住处还不容易吗?
等朴有仟回来茶寮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郑允浩的踪影,问过茶寮的老板,才知道他早一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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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在泥淖里,谁能想到这干净的林子竟然会有这么危险的沼泽池,任凭朴有仟有上乘的功夫亦难脱身。
出行前恐防会引起注意,将原本随身携带的长剑换成软剑,如今半个身子都掩埋在泥淖里,丁点的动作都会加速下沉,朴有仟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哀号,想我朴有仟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俊朗不凡.......如今竟要葬身在这穷乡僻壤,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呜呼哀哉!
天怒人怨!
天理不容啊!
“喂,喂!我说,你耳朵还灵光吗?!”
不知何时,一根长长的麻绳被抛到眼前,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朴有仟的桃花眼眨了眨,稚气满脸的男子手中正抓着麻绳的另一端,一脸不耐烦的盯着他看。
“还好不是个聋子,喂,抓住绳子。”说着就要把手上的另一端绑到树干上。
方才的阴霾不过是过眼云烟,再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多么美好的人生,老天果然是眷顾我的。
伸手用力扯住了麻绳,却发觉绳子不停的往自己的方向滑过来,再抬头看,那男子也一脸的惊慌,伸手想要抓住越走越远的绳子,脚底一滑,扑通的就掉进了沼泽池。
两人各自抓着绳子的两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那男子忍不住冲朴有仟吼了句,你笨蛋啊你,绳子都还没扎好,你拉扯什么!
朴有仟被近距离的喷得一脸水花,无辜的眨眨眼。
长这么大,只有师傅和郑允浩这么凶的对自己吼过。
人在危急之际看见救命的稻草肯定会小小激动一下的,朴有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那是你慢吞吞的!连根绳子都扎不好,笨手笨脚的,这可好了,谁来救我?”
这么一来,泥淖已经没过朴有仟的丹田处,他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减慢下滑的速度。
不大的眼睛却瞪得圆滚滚的,就差没掉下眼珠,鼻子也弩张起来,像只要发怒的小蛮牛。
“都是你不好,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让你死了算了!”边吼边使劲的拍打一旁动弹不得的朴有仟。
“别打,别打了!”朴有仟求饶,被他这么一搅合,下沉的速度猛增,已经淹过胸口,赶紧制止他的动作,可是生气的男子并不注意到危险,一味的在发泄,朴有仟无可奈何,只好低声下气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别打了。”
男子停住手上的动作,还唠叨着,“就是你不好。”
“啊!怎么会这样?要死了吗,我要死在这里了吗?”等他回过神来,泥淖已经淹没他的胸口,下沉的速度似乎比朴有仟还快。
自作孽不可活。朴有仟懒得理会他的自言自语,虽然觉得这样的人挺可爱的,迷迷糊糊,心地还是很善良,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多亏了他,自己才离阴间的大门又近了一步。
“别动了。”
“不动就不用死了吗?”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叫我不动啊?”
“你再动就死定了。”
呜呜,呜呜。
“你哭什么呀?”
“我不想死,不要死定行不行?”
行,如果我是玉皇大帝的话。
“会有人来的,别哭了。”
“你叫什么名字?”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再这么激动的哭下去,没等到人来,就死定了。
“哥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
果然是个小孩子,就那么听话?
“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们交换,你哥没有说不能和别人交换名字吧。”
“嗯,那倒没有。”
“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也不是个完全的笨蛋。
“朴有仟。”估计这里没有人会听过自己的大名,朴有仟无所顾忌的说了出来。
“啊,这个名字我知道!”
“你听过?”完了,这下暴露行踪了。
“是啊,南大街的王老伯的大黄,生了三个狗娃,一个叫有金,一个叫有财,还有一个就叫有钱啊。”
原来是耳误了,可是,为什么要和狗娃扯上关系,朴有仟对自己的名字一直都很自豪,今天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么的廉价。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的名字了吧。”
他摇摇头,把玩着手中那根麻绳。
“为什么,你不守信用?”
“当然不是!”一急脸就红了,“你是说跟我交换的啊,可是你的名字我有听过,我的名字是和晋城里独一无二的,你肯定没听过,所以不算数。”
“谁说你的名字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说不定哪只小猪,或者鸭子就是这个名字。”
“才不会,是哥说的,哥说的肯定是真的!”
头脑简单的有些过分,可是有一股执挠的劲,“是吗?谁知道你哥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除非,你说说看,我就信。”
闭上嘴巴思量再三,朴有仟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心情大好,早忘记了身陷险境的事情。
“金俊秀,金子的金,俊秀的俊,俊秀的秀,没听过吧?”得意的仰起头,用鼻子对着朴有仟。
朴有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身子又往下沉了沉,“是没听过,我相信了。”
“哼,我就说哥说的话绝对是真的,哥从来不骗人。”
“金俊秀。”
“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朴有仟被打击得不想说话,脑袋简单到有些单蠢,原本还想问问他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人经过,看来问了也是白问。
“刚才是你说的。”
“糟了,哥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的。”
“我们不是陌生人啊,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这是朋友,对不对?”
“好像也对啊,恩康康。”就在朴有仟自以为松一口气的时候,他不死心的又问,“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啊?”
要不是脚下的泥淖吸附得厉害,朴有仟真以为自己会就这么翻个白眼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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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朴有仟使劲的仰起头才不至于被泥淖没过嘴唇。
“朴有仟,你很辛苦的样子。”
金俊秀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下巴抵在泥淖上,稍一低头就吃个满嘴。
“金俊秀,这里没有人会经过吗?”
“怎么?”
“当然是叫人救我们啊,难道你不怕死吗?”
金俊秀低下头,嘴边是泥土的腥味,我怕死啊,但是我想和你多待一会不行吗?
“你想离开这里吗?”
废话,朴有仟不想多费口舌,一丁点的动作他也负荷不起了。
“好吧。”金俊秀吹起口哨,一只鹦鹉随即飞了过来,再两人头顶盘旋,“去叫我哥来。”
鹦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径直了飞走了。
朴有仟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你会鸟语?”
金俊秀却不咸不淡的说,“很快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自己的脑袋却越放越低,眼看着他把脸埋进泥淖里。
朴有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又担心他是不是虚弱过度晕倒了,使劲挣扎伸出手,想要拍醒他,力道不大,但是金俊秀一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的身体便敏感的抬起脸来。
满脸的泥巴,只剩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没事吧。”
“这泥巴可以养颜。”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金俊秀的心里却甜丝丝的,他知道,朴有仟刚才在担心他,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是会担心自己。
“秀!”一人站在上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底下就快被淹没的两人。
“哥。”裂开弯弯的嘴角,脸上乌黑一片的泥巴,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的清晰。
朴有仟勉强在剩余的视线里看到来人乌黑的发,还有那晶莹剔透的白玉簪。
咕噜咕噜的就沉了下去。
最后意识里仅存金俊秀刺破耳膜的声音,朴有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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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坐在床边的是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金俊秀,见自己醒了,咧开嘴发出恩康康的特有笑声,激动的抓住自己的手不停的摇晃。
发现自己腰间的软剑不见了,“我的剑呢?”
金俊秀并不理会他的疑问,“朴有仟,你怎么那么弱,一下就晕过去了,以前啊,我养的小白掉进去了,变成了小黑,都没事呢。”
“什么小白小黑的?”发觉这个金俊秀说话总是天马行空的,朴有仟总是无法跟上他的步伐。
“就是我养的兔子啊。”
总结一句,就是朴有仟比一只兔子还不如就是了。
“醒了?”早在后厨听见俊秀的声音时就知道朴有仟已经醒过来了,在中端了药汤进来,见朴有仟的手放在腰间,明了的指了指墙上的方向,“你的佩剑在那里,因为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已经扔掉了。”
“朴有仟,我们的身材差不多,你就穿我的吧,这件衣服是哥今年给我缝制的,我借你穿一下,等你买新衣服了,要记得还我啊。”
俊秀很少对陌生人如此热情,一向很听话的俊秀居然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一个见面不到一天的人,看来这个人不只是一个武夫如此简单,但是看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又不像是城府极深之徒。
罢了,俊秀尚未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尽快让他离开就好。
“俊秀,早上你拿回来的茶叶渣呢?”
“啊,我忘了,哥,我现在就去,朴有仟,你赶紧喝药啊。”
使开俊秀,朴有仟知道这个人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药趁热喝了吧。”
“谢谢兄台救命之恩。”
“这只是举手之劳,人命关天,何况我那弟弟,一个月里头有十次八次都会掉进去的,今天要不是他,我想你也应该不会被困这么久。”
往日俊秀掉进沼泽池里,随便玩玩泥巴,就会让黄花儿来叫自己去救他上来,俊秀害怕天黑,绝不会甘愿呆在那里这许久,要不是眼前这个人的缘故,在中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听俊秀说,你叫朴有仟?”
有仟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
“那为何会来到这里,还会失足掉进沼泽池里?”
“我跟随我家公子过来这里,想要觅一批上等的文房四宝回京贩售,途中失散了,我沿路打听,一个酷似我家公子的人朝这个方向去了,我就找了过来。”
在中想起今日下午,确实有一个京城口音的男子经过,可是对于他们两人说的理由,在中有所保留。
“那你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到府衙去,和晋城不大,只要你家公子没有离去,要找到他并不困难。”
朴有仟的身体并无大碍,窗外夜色渐浓,心中惦记着郑允浩的安危,便不打算留宿,起身就要道别。
“这也好,我送送你,晚上这路不好走。”在中提起灯笼,朴有仟穿上俊秀的衣服,带上佩剑,一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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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朴有仟呢?”在中前脚才踏进屋内,俊秀就迎了上来,眼睛有些泛红。
“走了。”
“走了?不是说明天才离开的吗?”
“秀,人家来这里是有要事在身,当然不能耽搁了,夜深了,快回去睡吧。”
“要走也应该道别啊,怎么说我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是我吧,他跟我说了啊,刚才也是我送他走的。”
“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不是在照顾我的花吗?这么大的太阳,你再晚去一点,那些花都要枯萎了。”
俊秀说不过在中,只好嘟着嘴生闷气。
“好了,明天去城里,给你再做一件新衣服,今晚早点睡吧。”
俊秀闷闷的离开,在中何尝看不出弟弟心里那点小心思,可是朴有仟不是可以留得住的人,他不适合俊秀,俊秀太单纯了,而朴有仟的世界,复杂得很。
朴有仟最后是在中午那个小茶寮找到郑允浩的。
“公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云淡风轻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朴有仟却不是这么想的,失职是小,要是郑允浩有个万一,哪怕只是受个皮肉之伤,也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怎么是这身行头?”
“去完茅厕回来就不见了公子,我沿途去找,不小心掉进沼泽池里了,方才才脱身。”
“找个客栈下榻吧。”
看着屏风上挂着的衣服,上面有淡淡的青草味,清新宜人,是那人给人的感觉。
想起他生气会泛红的脸,小小的眼睛却爱瞪得大大的,一根筋的脑子,像孩子般无拘束的笑声,自己的不告而别,他会生气吧。
这衣服,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另一边,郑允浩一样无眠。
下午遇见的男子,貌比潘安,却更胜潘安,谈吐间透露的涵养,犹如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只是一个居于山林,牧畜务农的山野之人竟有此气质,如此使人为之惊叹,那么,传说中的奇人,金在中岂不是能比仙人下凡?
郑允浩没想到,想要一睹奇人之面会有这许多的波折,只要听到自己想要见金在中一面,每个人就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摇头不说则已,反之还被让人愚弄,迷路于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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