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春暖花又开

　　第二天一早，绯刃急匆匆地将书包放到课桌上后，就拉着不二周助直往网球社跑。不二周助一边被她拉着跑，一边无奈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知道绯刃这么早去网球部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她这么着急，是怕再不将他和裕太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他们兄弟之间，矛盾会更深。

　　细细回想起来，绯刃似乎很喜欢裕太。在她第一次见到裕太时，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对弟弟的喜爱之情，之后，两人更是相处融洽，时常在一起打闹说笑玩游戏。裕太和他闹矛盾的时候，她就努力地安慰他，努力地修复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裕太因为其他女生伤心时，她更是毫不犹豫地斥责了那个女生，并且第一次用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凌厉手段，将她赶出了青学；如今，听到裕太将要离开的消息，她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后，不二周助将视线从绯刃越发美好的侧脸上收回，眯着双眼看向前方。

　　只是心里这中欣慰，感激，开心而又带着些嫉妒的复杂情绪，从小到大，他还真是第一次体会。

　　两人很快就到了网球场。球场里，一向习惯早起的手冢国光已经带着一年级的学弟开始训练了。因为跑得又急又快，从教室到球场这边又有些远，所以即便是体育成绩优秀如绯刃，跑了这一路，也忍不住开始大大得喘气了。

　　不二周助微微皱着眉头，体贴得帮她顺着背，温柔而心疼说道：“让你跑这么快，你就是不听，下次注意点啊。”

　　绯刃深深吸了口气，带些无奈说道：“裕太年纪小，不能忍受你这个天才哥哥给他的压力，而你呢，平时那么聪明，可偏偏到了弟弟面前，就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你们两兄弟都这样，我要是不再努力圆一圆场面，你们兄弟不得闹翻了？”说着，她又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一手抓着铁丝网，踮着脚使劲往里面瞧，期待能在里面那众多身影中，找到那个像她弟弟一样的男孩子。

　　一群小小的少年，在一个冰冷面瘫少年的领导下，朝气蓬勃地在操场上跑着圈，整齐而有序地喊着口号，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绯刃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不二裕太。她不由地退后了一步，转头看着不二周助，疑惑问道：“裕太没来吗？”

　　不二周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进去看看。”裕太昨天早上就没到，今天恐怕也没来。

　　只是，他到底还是期盼着他能在的。

　　绯刃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忙又拉住不二周助，说道：“我正好有事找手冢君，周助，你帮我把他一起叫出来吧。”非网球部成员不得进入网球部，这个规矩她也是知道的。

　　不二周助的脚步顿了顿，很快，他又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网球场。

　　绯刃站在铁丝网外，看着不二周助快速小跑到手冢国光身边，将他叫到一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手冢国光摇了摇头后，又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对上她的眼神后，他又对不二周助点了点头，快步朝球场外走来。不二周助又环顾了训练场一眼，脸上带上了些失落。

　　手冢国光走到绯刃面前，推了推眼镜，嗓音清冷，问道：“月间山，你找我有事？”

　　“是的，”绯刃看着他身后对着她摇了摇头的不二周助，忍不住微微蹙眉，随后，她抿了抿唇，说道，“我想问一下，裕太怎么不在？他请假了吗？”

　　“昨天傍晚，不二裕太已经递交了退社申请，今天自然就不用来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退社？”绯刃和不二周助惊诧地对视了一眼，不可置信地说，“退社？他居然要退社？”

　　“是的，”手冢国光又推了推眼镜，说道，“龙崎教练听说他要转学去圣鲁道夫，正打算批准他的申请。”

　　昨天晚上，不二周助因担心着绯刃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训练时弟弟没搭理他，他也只当弟弟是闹脾气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交了退社申请。乍然得到这个消息，不二周助脑子里先是空白了一阵，回过神来后，嘴巴里一阵阵发苦。

　　裕太已经讨厌他倒那种地步了吗？

　　“动作怎么这么快……”绯刃喃喃自语，然后又看了面色黯然的不二周助一眼，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转开话题继续问手冢，“对了，还有一件事。手冢君，那天放学后我托你帮我递交的计算机大赛参赛报名表，你帮我交了吗？”

　　手冢国光说道：“你交给我后，我立刻就交给了计算机社的野口前辈，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绯刃皱着眉头点点头：“是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有权限查询大赛的报名系统。昨天晚上，他打电话告诉我说，报名系统上没有我的资料，学校计算机社那里上交的报名表那里，也没有我的。所以我想向你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亲手交给了社团里的前辈？或者，中间托谁转交了吗？”

　　听着她的话，手冢国光微微皱了皱眉，肯定说道：“月间山，我很肯定，报名表是我亲手交给野口前辈的，中间绝对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那么说，报名表是在你交给计算机社的前辈后出问题的？”不二周助听到绯刃谈起这件事，立刻睁开蔚蓝色的双眼，眼神冷冽而锋利，暂时将不二裕太的事情压在了心底。绯刃的话一说出口，他就抓住了关键，推敲出了这中间的问题。

　　为着几句争辩，计算机社居然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若是别人还算了，但是他们敢这么对待绯刃，就要有足够的觉悟去承担后果！

　　绯刃联想到了自己和计算机社之间的矛盾，心中顿时了然。

　　早知如此，她就算被别人说不合群故意脱离学校，也应该直接绕过学校，将报名表上交到组委会那里。

　　手冢国光脸色不是很好，口气中带了些懊恼和自责：“抱歉，月间山，你托我的事情我没有做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绯刃听到他这话，从自己的思绪中跳了出来。她忙不迭地摇手，推拒说道：“不，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手冢君没有关系，手冢君没必要将这件事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到底，是她拜托手冢国光帮她递交报名表，事到临头，怎么反而能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手冢国光面色冰冷，声音却十分坚定：“月间山，既然我当初答应帮你交报名表，那么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恶意扣押学生的报名表，很有可能会造成某些优异的学生错失参加大赛的机会，也有可能使学校失去更多的荣誉。在学校里，竞争是必须的，但这种为了私人利益而损害他人的做法，绝对不能够被容忍。一旦这股歪风形成，青学在各种全国大赛上的比赛，绝对是要废了。这样性质相恶劣的事情，学生绝对不能放着不管！

　　绯刃心中一动，转而侧头，看着手冢国光清俊而坚毅的面容。东方太阳渐升，天空越来越明朗，如大海般的蔚蓝色，纯净得似乎能将人的心都融化，晨风轻轻拂过，少年茶色的头发也随着轻轻舞动。少年的眼神依旧清冷，但绯刃看着，觉觉得那双茶色眼眸中，莫名地带着暖意。

　　她恍惚想起了不久前，少年在楼梯下护着她不让她摔倒的情景，鼻尖又闻到了他身上那清新的味道。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手冢国光就像是一颗深深扎根在高山顶上的青松，挺拔坚毅，不屈不挠。无论是寒潮，风雪，霹雳，雾霭，亦或是虹霓，都无法打败他，折弯他。当一切风暴都过去后，他依然挺拔地立在那里。不管是谁，只要看到他，就会不自觉地信任他，会不自觉地感到安心。

　　那个充满了责任感的少年，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

　　不二周助看着绯刃突然变化的眼神和表情，心中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恐慌。脑子还还未想清楚，他就跨出一步，插|进了绯刃和手冢国光之间，双眼弯弯，仿佛开玩笑地说：“tezuka，虽然是你帮忙送的报名表，但责任并不在你。你这么生气和自责，不会是因为‘学生会干事’这个身份，让你无法容忍这么恶劣的事情吧？”

　　手冢国光眼神不变，顿了顿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都是。”

　　不二周助脸色微凝。

　　若是往日的手冢国光，面对他这样的提问，大约是不会回答的。这一次……

　　绯刃定了定心神，从不二周助身后走出。她漆黑的凤眼中闪过一道柔光：“不管怎么样，都多谢手冢君了。”说着，她又转过身，对不二周助说道：“关于这件事，你也不必太担心我。因为帮我交报名表的是手冢君，所以等到考试分配地点出来后，估计就有人出来向我道歉。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动手脚了。”

　　不二周助微微一思索，随即含笑点了点头：“那倒是，因为tezuka有威信，信誉高，所以若是他说他亲手将报名表交到了野口前辈手里，野口前辈也不敢否认。但如果那时是你自己去交的，恐怕就要麻烦一点了。”

　　绯刃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不二裕太那件烦心事，心情又有些低落：“先这样吧，我去一年级那边看看裕太有没有来学校。”

　　不二周助微微一笑：“我和你一起去。”

　　绯刃拒绝说：“还是不要了，最近因为我的事情，你在网球部请的假已经够多了。况且，”顿了顿，她又有些无奈地说，“你去了，裕太的情绪可能更加不好，所以，还是我去就好。”

　　听了这些话，不二周助也只能苦笑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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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碰上了好些主动打招呼的学长学弟后，绯刃终于在一年级的教室里找到了不二裕太。

　　看到绯刃，不二裕太有些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绯刃姐姐，就立刻耷拉着脑袋，低下了头，生怕她因为转学的事情责骂自己。

　　绯刃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说：“走吧，找个地方，姐姐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初春时刻，树木都抽出了嫩绿的叶子，看上去鲜活地很。绯刃拉着不二裕太一直走到小树林里，才停下了脚步。

　　不二裕太低着头，脚尖不住地在地上划圆弧，就是不说话。

　　绯刃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头。说实话，她虽然无法如裕太般感受周助带来的压力，但她能理解那种感觉——哥哥太优秀，哥哥的光芒挡住了别人看向他的视线，在别人眼里，他不是不二裕太，而是不二弟弟，就仿佛他不是他自己，而是哥哥的附属品一样。那种感觉太难受，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裕太还那么小，他走进了一个死角，暂时走不出来了。

　　沉默了许久，她在开口：“裕太……”

　　不二裕太听到她的声音，以为她要像别人那样劝阻他不要转学，委屈立刻都涌上了心头，眼眶也变得红红的。他吸了一下鼻子，大声说：“绯刃姐姐，你是不是也来劝我责备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一定要转学去圣鲁道夫的！”说着说着，他又放低了声音，委屈地抽噎，“虽然姐姐你说过，哥哥是璀璨的钻石，我是还没有被打磨的原石，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忍受，别人一直叫我不二弟弟。不管原石里面有没有翡翠，如果钻石的光芒一直遮掩着它的话，永远都不会有人想到要去打磨原石。我要先离开这里，等到原石被打磨出翡翠后，会再堂堂正正地回来打败他！”

　　绯刃叹了口气，随后将两只手都放在不二裕太头上使劲乱揉：“你这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要劝阻你责备你了？！我只是气你，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却一直瞒着我，你太让我伤心了！”人总是在一边受伤一边成长，裕太如今能够独立思考，为自己做决定，她感到既失落，又骄傲。

　　不二裕太闻言，立刻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期待而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姐姐真的，真的不骂我？”

　　绯刃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头，才笑了起来，说：“骂你做什么？”接着，她又帮他整了整衣领，轻声说，“裕太，你长大了，能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了，姐姐感到很高兴。你要去圣鲁道夫，姐姐不反对，因为这毕竟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只不过，你要记得，无论如何，周助都是你的哥哥，他一直怀着想要保护你，照顾你的心情，和你一起长大。如果你们之间有了误会，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她微微笑了一下，又说，“还有，无论怎样，姐姐永远是你的姐姐。我一直会支持你，所以，你加油吧，快点去打败你那个狡猾的哥哥。”

　　不二裕太激动地小脸红红的，使劲地点了点头：“姐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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