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的直男奋斗史

　　九月十七。石城。校场。
　　一人在场中翻滚纵横。
　　刀光过处，隐隐有风雷之声

　　左承奉吴箴站在场边，自语道：“好好一套武功，怎么这小子使出来，就好象全变了样？”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
　　“是啊，你这一路武功，本来阴险毒辣，偏偏让这小子使得刚猛无俦。也不知你这师父是怎么教的？”

　　楚世子穿着件青色曳撒，笑吟吟出现在身后。
　　吴箴自得地一笑，将“阴险毒辣”四字评语欣然收下。
　　场中的伊讷文住了手，欣喜地叫出来：“世子大人。”

　　墨汁闪电般冲上前，跳到他身上。
　　它虽天生柔韧，奈何长得太大只，无论如何不能似幼时般把四只脚全停在伊讷文肩上。
　　它爬在肩上，摇摇晃晃。几番要掉将下来，又强挣回去，看得人惊险万分。终于把两只前爪放在伊讷文头上，才算站定，得意地扭脸看过来。

　　一人一豹，四只金瞳骨碌碌望住楚世子，一眨不眨。
　　楚世子与吴箴不禁相顾莞尔。

　　吴箴看北风捧着柄长刀，形制与中土大异，问道：“世子来此试刀？”
　　楚世子道：“是啊。伊讷文一直无件趁手的兵器。命人找了许久，今日才得。左承奉既在，不妨一同试之。”
　　向伊讷文道：“你来试试。”

　　伊讷文拍拍墨汁，墨汁哼哼两声，颇不情愿。忽见左承奉阴阴看过来，它一向畏惧此人，忙跃下地，溜回楚世子身边。

　　伊讷文好奇地自北风手中接过长刀，轻轻一抽。
　　刀离鞘，光华耀眼。不自禁脱口道：“好刀。”
　　持刀退至场中，施展起来。但觉刀身虽然长大，那刀却似知人意一般，如臂使指，随意而至，竟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如意。
　　他神力惊人，此际使发了性，寒光如电，刀声呼呼，竟有雷霆之势。

　　待他收势，楚世子含笑问道：“这柄刀如何？”
　　伊讷文兴奋道：“它就像我的手臂一样，象活的一样！”雀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吴箴亦奇道：“世子从哪里找来这样一柄刀？”
　　楚世子伸手接过那刀，就手挥了一挥，道：“这是西风自倭国寻来的太刀。是倭刀里最长的，刀长近一米。唔，这是倭国的量法。既可步战，亦方便骑兵抽刀砍杀。上马时以边锋朝下的方式佩带，吊在腰带以下。伊讷文天生神力，正适合这刀。”

　　吴箴看着刀上铭文，道：“此刀名影秀？”
　　楚世子道：“是啊。它刀身红色，与凡刀皆不同。”
　　把刀放平，继道，“你看，阳光之下，影子显得格外修长，所以名影秀。它还有个名字，叫名物大般若长光，意思是长光所制无价宝物。铸刀师长光，乃倭国最有名的制刀巨匠。据说在百余年前这柄刀就价值六百贯，大般若经亦有六百卷，所以得了这个名字。”
　　他由上至下，细细看了看刀，道：“要想知道这刀有多好，有个最简便的法子。”
　　还刀于鞘，放在伊讷文手中，自己动手拆下目钉和柄，现出刀茎。

　　刀茎上刻着一行小字。
　　伊讷文咦了一声，异道：“这里也有字。”一边把那列小字念出来：“某年某月于某地断五胴…”
　　念毕，有些疑惑地看向楚世子。
　　楚世子解释道：“凡名刀出世，铸刀师皆会试刀。将尸体叠在一起，一刀斩下。断一层者称为“一胴”，以此类推。一般不会超过“三胴”。虽然传说曾经出现过“七胴”的宝刀，不过谁也没见过。试过刀后，铸刀师再把结果铭刻在刀茎上，以证明此刀品质。”

　　把柄和目钉逐一装回，再抽出刀，将刀刃朝上，命伊讷文扯下几丝头发，往上一抛。只见那发丝飘至刃处，其势丝毫未阻，径直断为两截，轻轻落下。
　　日光映射，刃上宝光流转，似有生命一般。

　　楚世子看着刀上光华，赞叹道：“不愧是五胴的宝刀，最上大业物。若马上对敌，可一刀断人马。果然是名物大般若长光。就算是倭国的大名，也会梦寐以求。”
　　边上三人心醉神迷，不能作声，皆屏息看着。
　　阳光之下，长刀隐隐现出红光，愈显妖异。

　　楚世子收了刀，轻轻送入刀鞘，递给伊讷文，道：“它是你的了。”
　　伊讷文怔怔地抱着刀，道：“世子大人，这柄刀…是大人专门为我寻的？”
　　楚世子柔声道：“你喜欢么？”
　　伊讷文看看他，再看看刀，只觉胸中哽咽，几乎不能成语，只深深点头。眼圈已自红了。

　　吴箴笑道：“看来是我说错了。今日不是世子试刀，是伊讷文试刀才是。”
　　楚世子道：“谁说你错了。今日确是本世子试刀。”
　　吴箴讶道：“哪里还有宝刀不成？”
　　楚世子微微一笑，道：“本世子要试的，正是你替我淬的那柄名刀。”负手行至场中，向伊讷文道：“出刀。”

　　此言一出，场边众人齐齐色变。
　　伊讷文脸色煞白，看看楚世子，见他神色中全无松动之意，又求援似看向吴箴。

　　吴箴上前一步，还未出声，楚世子已道：“出刀！”语中已有萧杀之意。
　　吴箴劝阻的话原本已到嘴边，被他眼光一逼，竟不能出口。

　　伊讷文不知所措地抱着刀，一双金眸盛满惶恐。
　　他身量极高，此际双肩瑟缩，似乎恨不得自己立时消失不见。

　　楚世子心中一软，叹道：“傻瓜，我不过想试试你功力如何而已。”
　　转首向吴箴道：“你来罢。”

　　吴箴慢慢跪下，道：“世子。”
　　北风亦随着跪下。

　　楚世子苦笑道：“我不过是想实际演练一下而已。难道那些杀手会提着木刀来杀我么？”
　　吴箴道：“虽如此，亦太过凶险。世子，此事万万不可。”
　　楚世子长长叹了一声，道：“起来罢。我知道了。”

　　走到伊讷文身边，拍了拍他肩。柔声道：“对不住，我吓到你了。”
　　伊讷文颤声道：“我…世子…我……”
　　楚世子温和道：“我知道，你是怕伤了我。并不是有意要违逆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你的气。”
　　看他金眸中渐渐水气氤氲，又道：“适才看你使刀，功力大有长进，很不错。”
　　伊讷文欢喜起来，道：“真的？”

　　楚世子和吴箴一齐点头，看他绽出个笑容，璀璨夺目，比阳光更为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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