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是一条鱼

　　年终渐渐的逼近，事务所里越发的忙碌了，各家公司都有这样那样的账目要算、这样那样的报表要做，连嘴刁的林岳也忙得天天吃外卖。

　　方群怕小鱼总吃外面的不营养，只好每天在家煮各种各样的超市净菜配好的杂菜火锅，因为方便又好吃——只是最近总是嘴角起泡，小鱼也扯着下嘴皮翻开凑到方群眼前，指着上面的白点点：

　　“方群，吹吹，痛。”方群一看，哦，溃疡了。

　　于是现在每天吃完饭，两人又各抱一瓶金银花露——下火。小鱼觉得喝起来甜滋滋，挺喜欢。可惜方群觉得太甜，又便宜了小鱼。所以最近小鱼虽然睡眠不怎么好，可是因为吃得好，气色还不算差。

　　又一个普通而忙碌的上午，方群埋头于HG公司的报税材料，怀里的小鱼正在补眠，林岳推门进来：

　　“方群，你——”见小鱼睡得很熟，又放低了声音“你再看看这家的报表，没问题的话，我下午就让Lisa送过去……”

　　方群接过来认真的翻看，林岳静待了一会儿接着道：“算了，还是我去吧，顺利的话晚上请顿饭。他们公司上次招待大家泡温泉，年底了我们怎么也得有点表示，也好为来年签约做个准备……”公关的事情，始终还是林岳想得周到些。

　　方群点点头：“没有问题。”见林岳还没有离开，抬起头来询问的看着他。

　　“小鱼昨晚也做噩梦？”小鱼是事务所的吉祥物，大家都很关心他，所以最近事务所里虽然忙得团团转，可总是很安静，每个人说话都放低声音，就是怕吵到需要补眠的小鱼。

　　“嗯。”方群看看怀里熟睡的小鱼，皱着眉点点头。

　　“你有没有去问问医生……或者小鱼的妈妈。”

　　“问过了……医生说没有办法……老板娘她……还没找到。”

　　办公室里又陷入沉默。

　　自从上次去泡温泉时林岳见到老板娘一面，就没有人再见到她了。之后不久方群曾带着小鱼去店里看望，可是到了地方，店已经开成别的，人也不知所踪，问周围的人，都说不知道，只说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店就盘出去了。

　　方群觉得蹊跷，想找莫离，可也是杳无音信……打电话问猫妖，猫妖也觉得奇怪，因为学校那边说莫离根本没有回去过……过一阵子，甚至连猫妖也失踪了——好在后来发现猫妖还给医生留了个信，只说是别忘了两人还打着赌，不许偷腥。

　　看到信的时候医生差点没把信烧了……谁会把信留在情丅趣内裤上？！还塞在鱼食食罐里最底！这样谁找得到？！也就是医生心不在焉的不小心打翻罐子，才看到了那鲜红的一角布料……

　　然后，医生给方群打了电话……那之后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只能等待的处境让人越来越心焦，方群更是多了一层担心……

　　小鱼最近总觉得好累。明明困得眼皮打架，可就是不敢闭眼睛，因为梦里总有个怪怪的陌生人要带自己走。他才不要走，于是就不肯睡觉，直到困得不行了才昏睡过去，却又总是被梦惊醒。

　　““小鱼……小鱼……跟我来……回家……”小鱼猛的睁眼，梦里那个人离自己一次比一次近了……惊慌中看清到那张让人安心的脸正微微有些焦急的停留在眼前，小鱼镇定下来：

　　“方群……”

　　看小鱼醒过来，方群松一口气，他没有告诉小鱼，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小鱼睡着的时间已经一次比一次长了，他帮清醒过来的小鱼整整衣服，牵起小鱼的手：“走，回家。”

　　小鱼赶忙紧紧抓住方群的手，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人掳走。被牵着往外走的小鱼看看窗外已经昏暗的光线，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吗？可惜，午饭没吃成……悄悄摸摸肚子，咕~~~~~~~~的一声。

　　方群的脚步顿了顿：“……我们今天不吃火锅，去吃点好吃的。”

　　“不去……”小鱼使劲摇摇头，祈求的看着方群。现在凡是人多的地方小鱼都不肯去，因为有很多陌生人。而事务所除了方群以外，其他人要靠近小鱼，除非是被方群搂在怀里，小鱼也会紧张得浑身紧绷。

　　两人回到家饱餐一顿，小鱼精神又恢复过来，围着在书房加班的方群转——本来就是跟屁虫的小鱼现在是绝对的寸步不离了，甚至连方群上大号的时候，小鱼也捏着鼻子远远坐在浴缸边上，直勾勾的盯着方群。方群只好举着报纸装作不知道，可是，最近总被这么盯着，便秘真是很厉害啊……

　　方群睡不着，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小鱼的反常他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老板娘和他哥哥也找不到，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是小鱼目前除了噩梦和越来越嗜睡，身体似乎又没有别的不妥。方群觉得自己仿佛被蒙着眼睛丢进一个无声的空间，前面有路吗？四周有什么？什么情况都掌握不到。心中的焦躁在日益加重，只好借着工作来暂时压制这种不安。

　　小鱼睡了一天，暂时也还不困，他就在一边静静的看工作中的方群，这个人，总能让小鱼的心情好起来，只要一睁眼能看见方群，能摸到方群的脸，能感受到方群的温度，梦中的冰冷就能立刻被驱散——“方群，我爱你。”小鱼看看四周，很好，没有人，小声的说了出来，然后又把两手拉的开开的，大声说“有这么多哦。”想起方群之前说的话，小鱼觉得忍了那么久说这句话很值得，因为已经养了一天那么长了——

　　方群说，每个人说这句话的总量是有限的，像韭菜一样，短时间里说得太多，每句话的重量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方群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点点距离。等时间长一点再说，每句话就有这么多。方群用两只手比出很长一段距离。而且，韭菜短时间里割太多次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小鱼觉得不对，他不爱吃韭菜，爱感觉应该是像……像金银花露那么甜的东西，怎么会像韭菜呢。

　　方群其实只是想让小鱼不要总是重复，听了他的反驳，忍不住笑笑，对，一点也不像。

　　小鱼想想又说：“就算是韭菜，小鱼的韭菜田也比别人的大，小鱼的韭菜也比别人的长得快，长得多，所以，就算时间短，每次也有这么……这么这么多！”边说手边在空中使劲的比划着——小鱼的课程已经学得不错，几何学得尤其好，于是把很多东西都联系起来想。

　　方群无奈，又说：“可是，你再外面说那么大声，都被别人分走了，到我这里的就变少了。”

　　小鱼听了皱起眉，他才不要给方群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爱，就更不行了——仿佛不得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般，小鱼咬咬牙：“……嗯……那我以后就在家里说，在外面就养着，这样，每次方群都可以拿到全部的，而且有很多很多。”——

　　加班工作的方群听见小鱼的话，从电脑后抬头看见小鱼那认真的样子，心里的焦躁稍微平息下来，他伸出一只手，小鱼见了，也放下大张的手臂，伸出一只手往前，两只手紧紧扣住，方群勾住小鱼的手把他拉到怀里，仰起头吻了上去。

　　长长的一吻，方群搂着小鱼的手越收越紧，吻也越来越深入，两人的气息都开始不稳，这时，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方群皱眉，看看手表，已经是深夜近一点，怎么会有人上门？放开小鱼站起，准备去看看。小鱼惊慌的拉紧方群的手臂，不安的抬头看方群，会是来带自己走的人吗？

　　方群安抚的反手拉紧小鱼：“别怕。”

　　门铃还在坚持不懈的响着，方群走出书房，听到喊声，放松下来，是林岳。

　　进门来的林岳一身酒气，明显是刚刚应酬结束，可是脸上却没有多少醉态，反而是一脸的严肃，没等方群开口，就说：“他们没有新开的温泉中心。”

　　方群被林岳毫无头绪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岳于是又说：“就是我们那个开温泉疗养中心的客户，今天我请他们吃饭，提到招待大家去温泉度假中心的事情，结果他们说，他们根本没有新开什么度假中心，虽然是有这个计划，但是资金还不到位，选址也没有选在我们去的那里……“

　　方群这次听懂了，那么，招待他们的是谁？

　　客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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