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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找不到的青春
吴邪的父母仍在职,所以白日里常不在家中,这也正合了吴邪的意。
吴邪回到家,急急从书房里翻出陈旧的日记,拿起封皮略新的一本开始随手翻读。
方略略一看,便见那日记本上整整齐齐排着字,倒看不出是出自男孩儿的手笔。
吴邪练了一手好字,漂亮的瘦金体都是被老娘逼出来的。他一想起自己上初中时,周末时候还被架着送到书法老师家里学习写字,几多心酸一下涌了出来。
可巧这日记,便是吴邪初中时候记下的,那瘦金体也是初具规模。
看日记,开学第一天写的全是漂亮女同学的信息。随后几篇流水账一般记录着年幼的吴邪如何同女生搭讪混熟,洋洋得意之情渗满字里行间。
想不出来自己还曾是个小色胚的吴邪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吴邪继续快手往后翻,很快找到了白页前最后一篇日记。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1989年年末,篇幅短小,却看得吴邪眉头皱了起来。
“不想睡。”
白纸上除了个日期,生生只写着这三个字。
吴邪往前翻了一页,字倒多了一些:
“昨晚又梦到三叔死在海里,中午告诉三叔,后脑勺被打了一个包。晚上,吴非告诉我,二叔给我报仇了。还说明天不用上学,不过要到心理医生那看看。约的是下午……”
看到这儿,吴邪想起自己几年前确实也落过夜夜噩梦的病。但当时年幼心智不比今日,根本熬不住那等折磨,一人睡不好搅得全家不能安生。
又是安神汤又是安眠药,心理医生看了一个换一个,闹了好似有月余才渐渐好起来。
这些随着年岁远逝的记忆一下子找了回来,吴邪显得有些恍惚。
原来是自己初中时整的事,那时候爷爷都还在呢。
吴邪想着放下手里那本日记本,继续抽别的本子看。
只是奇了怪,别的几个本子记的都是吴邪更小时候的事,根本没有高中时候留下的日记本。
吴邪皱起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初中时候留下的最后一本日记簿里尚有许多白页,看起来那简短的“不想睡”确实是吴邪少年时候的最后一篇日记。
吴邪本是想沿着日记里写的事去追寻记忆,可惜希望落了空,线索早断在了吴邪十四、五岁的年月。
吴邪有些泄气地把日记搬回书房,刚将自己的日记摆回书架,他便眼尖地发现了爷爷的私家日记整整齐齐排在另一边。
对啊!小爷怎么没想到!自己的日记没着落,还有爷爷的日记啊!吴邪的心情一下由地狱跃到了天堂,真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
吴邪小时候都跟的爷爷,所以深知老人身上的各种毛病。别的尚不说,老爷子对记笔记的偏执程度那是出了名的,常常是一个人窝在书房里,边流着老泪边把陈年旧事写到本子上。得益于老爷子的坚持,吴邪从小便是抱着爷爷写下的私家笔记当小说啃,倒空涨了好多见识。
吴邪知道爷爷临死前都写有日记,只是他还在时吴邪看不了,他去世后吴邪又没了心思去翻。这回由着这事,吴邪也是初次碰到了爷爷留下的日记。
还是那不甚整洁的字,还是那不甚风雅的口语表达,比起记录惊心动魄倒斗经历的笔记,这日记显得平淡许多。
一篇一篇耐心看,很快吴邪看出了端倪。
89年末吴邪频频做噩梦的事被爷爷记在了日记本里,日记里隐约提到老爷子同一穷二白还曾为此事商议一场,隔着月余之后,一篇日记里说道“阿邪好了”,接着再没见吴邪的名字出现在稍后的日记里,倒是吴是吴非两人的名字见得多。换了一本日记继续瞧,还是不见吴邪的身影。直到了吴邪上大学时才被老爷子惦记起,洋洋洒洒写了吴邪好一大段。
吴邪想,自己上高中的事是不是就没人惦记了,连爷爷的日记本里都翻不到任何记录过这段时间的蛛丝马迹。
越想心越浮,一种极糟的情绪压在吴邪心头。
这时,吴邪想起先前下地的经历,一旦烦躁起来就很难平复,必须在烦躁之前就冷静下来。吴邪一边想一边翻日记,不知是翻到了哪里,原本被夹在本子里的一张纸片悠悠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吴邪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纸片,其实是一张老照片。
俯身把照片捡起,正正把照片拿好,吴邪看着那张变了色的老照片炸了头皮。
——那他娘的就是吴邪十几岁时拍的黑白照一张,照得是端端正正,庄严肃穆,不知道的以为那是吴邪的遗照呢!
照片背后用小楷写着一行字:一九九○年二月十三日,于双凤影楼。
双凤影楼!这地儿吴邪知道,老杭州哪家要照相都得往双凤影楼去,那是从国营时就留下来的老店,都说是请了最好的师傅给照相,有钱的没钱的凡是要照相的都喜欢往双凤那跑。
吴邪小时候是去过几次双凤,但单单对这一张照片没印象。
随后,吴邪又翻了爷爷1990年2月13号记的日记,上边还是没吴邪什么事。
这算什么?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还是怎么着?没有多余的线索,就算是拿着一张照片,吴邪也不能覆地翻天。
于是他把照片收好,重新把爷爷的日记摆上书架。
这么一折腾,中午十二点,吴邪老娘下中班回来了。
娘俩好久没见,邪妈一看到吴邪在家,也不乐得慌,张口就骂吴邪不惦家里,成天乱跑。
吴邪讨饶了许久,看着老娘面色好了,才说:“我那高中毕业照,您收哪了快还给我。”
邪妈一听,双眼紧盯吴邪,问:“你要那个干什么?”
“前几天高中班长打电话给我,说是这周末同学聚会。我人也不记得几个了,想拿毕业照对对名字。”
邪妈一脸不信,嘴张了张又不说话,半天才应道:“你高中哪里有什么毕业照,你不是说拍毕业照那天你同你三叔去喝老表的寿酒了吗?”
“哪里来的老表,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吴邪皱起了眉。
“你从小就只认得你二叔和三叔!”邪妈笑话完吴邪,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里边就传出“蹬蹬蹬”的切菜声。
母子两人好好吃了顿饭,吴邪又借机说要看高中毕业证。邪妈却回道:“看文凭也只看大学毕业证,你那没用的高中毕业证也不知被你扔哪去了,现在还知道来管我要啊!”
这话说得真真切切,吴邪也不知自己老娘说的是真是假,这些事他一件也记不起来了。
到了下午,邪妈又要出门上班,吴邪也说要回自己的公寓里去。
临分别,邪妈念了吴邪几句,最后那一句说得最深沉。
“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想不清楚可以回来同你爹聊聊。如果你嫌你爹说不好,你可以去找二白,他懂的不少,说不准能帮到你。只是那老三,你注意别跟他混在一起就行了。”
吴邪听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三叔生死未卜,就算是想混怕是再混不到一起。
两人在路口分开,吴邪开着车来到铺子里,呆坐了半天心情也没缓过来,晚上厚着脸皮到楼外楼霸着一张吃了两碗拉面,才回自己的公寓去。
在洗澡之前,吴邪把裤兜里塞着的照片掏了出来,看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幺蛾子,最后只好作罢。
刚放下了照片,吴邪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吴邪一看显示屏,发现是胖子来了电话。
“喂,小爷我!”
顿了两秒,一个气儿倍足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你奶奶的有没有消息也不给胖爷来信儿,死在杭州了是不是?出发前不是早就说好一天早中晚互发三次信就像传情书一样的吗?有你这么当情人的嘛,姑娘跟了你早被隔壁家王老汉拐走了。”
吴邪乐了,“嘿,胖子你和我贫,你不也没给小爷发信嘛。”
胖子说:“我还带着小哥顾堂口,整天不知多忙。你就不能自觉点吗,天真同志。”
“你别把小哥当包袱,小心下回到地底下他掐死你。”吴邪和胖子斗嘴够了,才替正事:“你那边怎么样了?”
“早准备好了!我们就巴巴等你消息呢!”胖子管不住嘴贫。
吴邪心想小爷我还一点路儿都没看到呢,你个胖子倒轻松。
通话间,在胖子三催二催下,吴邪随口胡诌道:“我这儿有门了,我摸摸清楚再同你说。”
电话那边听到这话也算放宽心,胡乱称赞吴邪几句才肯挂了电话。
吴邪手心捏着破手机,想道:现在可不是自己纠结的时候,也该想想三叔的事,小哥的事,考古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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