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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噩梦
吴邪是经常留宿在这个家里的,因为那时爷爷还在,成天拉住他讲故事。老人总喜欢沉浸在回忆之中,吴邪对此表示很理解。所以从小到大,吴邪一直被爷爷当作最忠实的听众及最宠爱的孙子来对待。
理所当然,这家里一直留有吴邪专用的客房。
晚些时候,吴二白下厨做菜,吴非跪在佛坛前谗得直流口水。
吴邪原本想逗逗吴非,转念又怕二叔生气,于是只好逗起狗来。
那狗绝对势利眼,在家里除了吴二白谁也不亲,亲戚朋友来了不管不问我行我素。直等到吴邪回来,转眼又是尾行又是撒娇,那一反常态的憨样让吴非哭笑不得。
吴二白这时从厨房出来,看到人狗闹做一团的场景却不见惊讶。他早猜到这狗会爱惨了吴邪。
饭菜备好,吴二白一声令下后吴非乐得跳了起来,随后开开心心地落座。
三人同桌吃饭,原本闹腾个不停的狗现今老老实实趴在吴邪脚边,对一桌的佳肴毫无兴趣,给众人留下一个讪讪的背影。吴邪想拿骨头喂它,叫了半天却不见它应,吴二白这时才说话:“你吃你的,管它干什么?它不吃这个。”
“那它吃什么?”
吴二白答他:“它爱吃獐子肉。”
吴邪自己没吃过獐子肉,只说了一句“爷爷的狗吃的肉比我们吃的还稀罕”后便无话可说。
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不错,就连做噩梦这项新习惯也一如既往。
吴邪半夜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往额上一抹,都是冷汗。
瞪着陌生的天花板喘了两口气后,吴邪坐起身,抖着手从桌上摸过一盒烟。“啪嚓”一声打亮了火机,点着了烟。
心情烦躁。
这样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不管自己睡在哪里,夜晚永远是不安宁的。
吴邪双脚落在木地板上,目光落在床边伏着的一团阴影上。
是了,是爷爷的狗。吴邪苦笑了一下,还真的给我守夜来了。
烟燃到底,吴邪意外于那完全没有动弹的狗。
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吴邪这样想。
把烟蒂按在烟灰缸中,被噩梦缠身的人仍然没有睡意。于是他小心地站起身,绕过熟睡的狗,打开房门熟门熟路地往厨房走去。
到厨房喝下一杯水,吴邪原本是打算回房继续一夜的静坐。但行经走廊时,客厅那边兀自亮起灯。
吴邪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勾了起来,脚下转了个方向,他似飞蛾一般不假思索地追着灯光往前走。
客厅中,一盏昏黄的壁灯照亮了老旧的墙,祭着过世老人的佛坛也沾染了一抹颜色,黑白照片中的人仿佛多了丝丝生气。
站在佛坛前双手合十的青年和吴非长得很像,那是吴邪另一个堂弟,吴是。
吴是越来越像二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同常人的风采。二叔那平淡而儒雅的气质哪里是模仿得来的,血缘真是可怕的东西。吴邪似乎已能想象到吴是老了的模样。
而那边,吴是把手中点燃的香稳稳插(和谐)入香炉后转过身来,冷不防发现了一直悄声站在身后的吴邪,当下一愣。
两人对看了半晌,皆是沉默。
最后还由得吴是首先开口,“……是吴邪哥啊。”
吴邪“嗯”了一声,说道:“你回来得好迟。”
吴是笑笑,算是回应。
“现在该有两点了吧?”吴邪说。
吴是说:“快三点半了。还不睡?”
“待会就睡。”提到睡觉,吴邪便有许多烦恼。
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吴邪一脸倦容示意吴是自己要回房。
待吴邪要走出客厅时,吴是突然叫住了吴邪。
“你是不是做了噩梦?”
吴邪转过头来看吴是。
沉默。
吴是说:“你要这么想,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吴邪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个理小爷我会不知道吗?
吴邪回到客房,发现趴在地上的狗已经直起了身子。
“睡吧。”吴邪这句话既是说给狗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谁想那狗夜了就不听吴邪的话了,只瞪着它发亮的眸子看了吴邪许久,直直的眼神仿佛要看进吴邪的心底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狗瞪累了眼才肯消停,重新趴回地上,不声不响地睡去了。
吴邪苦笑着上了床,静静地合上眼。他原本就极倦,刚闭了眼便睡着了。他睡得这般静,仿佛失去了生命似的僵直地躺在床上。
第二日一早,吴非兴冲冲跑来喊吴邪的门。
喊了几声不见吴邪回答,吴非大胆地推开了客房的门。
“昨晚睡好了吗?”吴非扑到吴邪床上,双手去掀吴邪的被子。
吴邪被他这么一闹不醒也不行,哑着声音骂道:“还不滚下去!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生生被你个小犊子搅了。”
“什么好梦?你不做噩梦了吗?”吴非问道。
吴邪笑了。“和女粽子抱在一起的春梦,怎样,羡慕小爷了吗?”他说完一脚把吴非狠狠踹到地上。
吴邪一夜陷在奇怪的梦境中,头脑肿胀。
吴邪看吴非从地上爬起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高中是在哪读的?”
吴非愣住,回答:“三中啊。”
“是三中吗?”吴邪怀疑道:“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吴非笑了,说:“你睡糊涂了吧?你去问问吴是,问问我爹,要不去问问你爹妈。”
吴邪说:“我记得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要回去翻一翻。”
吴非忙应道:“是是是,翻不着也别急,问问你娘,你娘准把你的高中毕业证收好了。你倒去看看毕业证上盖的是哪所学校的章。”说完笑,他也不闹吴邪了,催吴邪快些洗漱后,他便转出门去。
待到吴邪洗漱完毕来到餐桌旁,却只见吴非与吴二白坐在一边等他,没有见到吴是的身影。
“吴是呢?”吴邪随口问道。
吴二白抬眼看看姗姗来迟的吴邪,淡淡开口说道:“吴是在学校里十天半个月难得回来一次,你找他干什么。”
吴邪奇怪道:“他昨晚不是回来了吗?”
吴非学着吴邪歪头的模样,笑嘻嘻道:“吴是什么时候回来过我怎么不晓得?我明明是同你一个时间睡下的,你什么时候碰上过他?爹,要不你给吴邪看看,他是不是真中了邪?”
吴二白没有兴趣理会这话痨的儿子,出声叫了停,他们才收住这个话题。
今日的早点是烧饼、油条、小笼包。吴邪边吃边细细想着昨夜发生的事。
吴是那么晚才回的家,怎么赶早儿又走了?那么说来吴是回来的事真的是只有自己知道吗?
还是说,吴是也是自己的一个梦境,自己真像吴非所说虚实不分?
吴邪猛地抬头看向佛坛,只见香炉上单单插着三柱新香,完全没有多余的香棍。吴邪一下怔了神,他想到昨夜吴是曾给爷爷上过香。
这时,吴邪朝吴非抬下巴,问道:“一早是你清佛坛的?爷爷前边摆的果可是我昨儿带来的那些?”
吴非这时也扭头朝佛坛那边看了一眼,调侃地答道:“我哪能起那么早?爹给换的吧。”
吴邪看了吴二白一眼,发现自家二叔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吴邪没有追问此事,把心里涌出的奇异感觉压下,继续不动声色地吃他的早餐。
直等到早餐用完,三人都出了门,吴邪开着破金杯在市区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脑里虽然乱,但并非理不出个头来。
吴邪想,查考古队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自己的事可比考古队的事更急。
前几日也是连着做噩梦,吴邪一醒来却全给忘了,连琢磨的余地都没有。赶上昨晚在二叔家这么一睡,许是得爷爷保佑,总算给吴邪带着那浑梦的记忆清醒过来,算抓到了线索。
昨夜一梦造得不短,吴邪并没有将其内容记牢。唯一还有印象的便是梦中出现的各种粽子,以及自己孤身闯古墓的片段。
在梦里,吴邪的行动并不受思想控制,那略显缩水的身体像是安了弹簧一般,完全没有考虑吴邪的意志,兀自在古墓里穿梭自如。
梦中的自己竟像闷油瓶一般无敌于天下,在冗长的墓道中提刀与黑毛粽子互砍且不落下风,吴邪不经啧啧称奇。
想是平日在地底下被粽子尸蟞欺负惨了,梦里不忘报仇还是怎么着?
不得不说,看自己把一匹匹怪物劈得嗷嗷大叫的感觉确实爽毙了。就算是幻想也够回本了。真让自己留有一身好本领,那早几年就不去折腾那什么高考,天天往地里钻就是。
这时吴邪心思歪了一下,开始回忆自己苦难的高中生涯。可寻思了半天,吴邪却发觉自己怎么也记不起高中的事来,那空白的程度就像是没读过书一样。
行啊,我就是这么混过来的?连怎么上的大学都记不起来。要把这事同老爸说起,保准又要爱一顿揍。吴邪这么想着的时候,梦也到头了。
谁会把梦里的事当真呢?人做梦,梦里什么古怪的事没有,当不得真。
只是吴邪醒来后又乱想,才发现自己真把高中时候的记忆丢了,居然连自己上的什么学校都没印象,更别说同学、老师的名字,那是一个也记不起。
这时,吴邪想起老痒寄给自己的信上曾提过,使用物化的后遗症是失忆。
难道自己也进入了一个循环怪圈,在不知不觉间物化出什么东西,然后一点一点地把记忆丢失,最终就像闷油瓶这样完全变成空白的人?昨晚碰上的吴是保不准就是被自己物化出来的?
吴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对,吴邪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疯狂的解释,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鸟物化能力,自己是个正常人。
假如一定要给自己失忆这件事冠个理由,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在墓道中撞到头产生的后遗症。
TMD,小爷这就回家翻毕业照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点着数,就不信我还真能失忆了!吴邪一发狠就狂踩油门,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去。
吴邪感觉,自己是真的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当中,脱离梦境,那也是很渺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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