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落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旅行计划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周四的时候，莫涵正打算找唐部长请假，收到了江宇给她发的信息，就四个字：“周末出差”。莫涵估计他比较忙，虽然很郁闷，但也没有详细询问。下班前，莫涵正在收拾东西，就看到江宇走进来，笑呵呵的说：“晚上请你吃饭赔罪吧。”当着老秦和老张的面儿，莫涵不好多说什么，老秦和老张乐呵呵的说：“我们啥也没看见，我们这就下班。”说完，两个人收拾了东西溜了。莫涵一恼，气哼哼的说：“喧宾夺主。”江宇也不生气，就站在那儿笑，看着莫涵把桌子上的文件一点点规整齐，随口解释说：“下周是我们省在香港的招商周，厂里最近要有大动作，开发新的业务板块，这次陈总亲自挂帅带队参加这个活动，所以我脱不开身。不过老王说了，回来后给我安排补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莫涵其实很理解，这是工作，当然要以工作为主，而且她也清楚厂里最近还要有人事变化，这次出差说不定也是江宇的机会，去乌镇早一天晚一天其实也没啥，但偏偏要装出生气的样子说：“我又没要你解释，你说这么多不怕泄露商业机密啊。”
　　江宇听罢笑出声来，莫涵这时也收拾好了，看他笑的开心便作势要走，江宇一把拉住她的手，顺势把她圈到自己的臂弯里：“我后天才走，这两天好好安排节目赔罪，好不好？唔，你看，我今天拼命做事情，所以才能按时下班的，很有诚意，对不对？”正值下班时间，莫涵怕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们这样，一下子挣开来，一边快速往外走，一边扭着头笑着说：“我要说不好呢？”江宇知道她心里没气，抬脚赶上她，拉着她就往车库走：“不好也得好。走，陪我去开车。”
　　二人手牵手走到车库，一路上遇到一些熟面孔，莫涵都慌不迭的要把手抽出来，无奈江宇很用力的握着，把她的企图一次次扼杀了。到了车库，江宇看到她脸红扑扑的，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面颊：“小丫头还挺害羞的。”说的莫涵的脸更红了：“谁像你呀老脸皮厚的。”愣了一下，继续道：“谁是小丫头了？”江宇戏谑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莫涵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就听江宇说道：“嗯，看上去该小的地方都不小……”莫涵羞恼的冲上去捶他，正好人事部的李部长也来取车，看到他们打闹的样子呵呵直笑：“公众场合，注意影响嘛。”莫涵捶到江宇胳膊上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李部长开车远去的背影直发呆，江宇见状说道：“上车吧，今天我带你去吃牛排。”看向莫涵的眼里似有灵光一闪而过。
　　一路上莫涵都闷闷的，只听到江宇一个人在唱单簧，下班高峰期，有点塞车，到了第二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江宇抓住了莫涵的手，看向莫涵幽怨的说：“就我一个人唱戏，观众也不给点鼓励，这叫人怎么唱的下去啊。”莫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去考表演系真是屈才了。”江宇看莫涵不复之前心不在焉的状态，正巧绿灯亮起，便松开手一脚油门上去继续往前开。
　　“Monica是新开的牛排餐厅，据说还不错。”莫涵好奇的看向江宇：“你为啥不问我刚才在想啥？”江宇看了莫涵一眼，微微一笑：“你想说的话不用我问，你也会说的，是吧。”莫涵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怎么想起来吃牛排的，那么高雅，我以为只有小龙虾比较适合我的吃相。”“既然道歉么总得拿出点诚意么。”莫涵又一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说话间已经来到Monica，江宇停好车，又走到副驾一侧，绅士的将门打开，然后将手递给莫涵。莫涵看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于是也依葫芦画瓢，将手搭在江宇手上下了车。莫涵笑着说：“正常的话，接下来你是不是应该弯起臂弯，让我挽着你走进餐厅才对？”江宇优雅的一欠身：“非常乐意。”莫涵笑嘻嘻的挽着江宇一起走进了餐厅。
　　其实，莫涵心理上是拒绝牛排的。以前同林霈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总爱吃牛排，那时候日子拮据，莫涵一个月3000块的收入，林霈的收入也多不到哪儿去，去掉房租水电、汽车贷款和汽油费，可供两个人支配的零花钱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莫涵在家里亲自下厨。每每要吃牛排的时候，莫涵就挽着林霈一起到超市里，看着价格不菲的一小块进口牛肉，莫涵都是吞吞口水又心疼钱袋子，最后就买一块差不多价格的过过嘴瘾而已。走进像Monica这样环境优雅的牛排餐厅的机会着实为数不多，一次是林霈升职，一次是莫涵生日，就像今天一样，桌上的高脚红烛映着两个人幸福的笑脸，那时候……哎……莫涵在心里叹息着。
　　江宇发现莫涵又走神了，于是打了个响指，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了一只香槟色的玫瑰：“1代表着一心一意，随同我真诚的情感，一同奉上……”肉麻的话分很多种，但江宇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来，偏偏会让人心生好感，莫涵一向不喜红玫瑰，看着手里的还带着水露的花儿，心底到底是开心的，她嘻嘻笑着说：“看在这花这么娇艳的份儿上，原谅你了。”
　　服务生这时恰到好处的送上了红酒，莫涵不知所以，以前……不能再想了，莫涵不知所措的看着江宇，江宇见状，拿起酒杯摇了摇，品了一下，说：“可以。”服务生这时才另换了酒杯来，给二人浅浅的倒上，说了声：“请慢用。”随即离开。
　　江宇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下莫涵的，看向莫涵的眼睛：“这杯酒一是为了道歉，二是为了祝愿。”“哦？”莫涵疑惑的看着江宇。“首先要祝贺你顺利通过试用期，今天人事部的报告已经递上来，领导签字批准了；二是要祝愿这次人事变动里，我们都能顺利达成所愿。”
　　莫涵笑笑：“愿闻其详。”江宇悠悠的说：“别告诉我唐部长没跟你知会过，秘书处这边还要补充人手，你是人选之一；我么……”江宇低低的笑了几声：“当然最主要的愿望是抱得美人归，如果能顺带升个一官半职的自然更开心了。”说到人事变动，莫涵眼神黯了黯：“我估计是没戏了，你倒是前程似锦。”江宇只是看着莫涵笑，莫涵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江宇笑的更开心了：“那只是小插曲，不过……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莫涵心理感激着，江宇没有自作主张的帮她，而是先问了她的意见，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种尊重。莫涵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父亲是个公务员，为人正派，因此一辈子都默默无闻只能做个小官，年近半百也就是个副处级，用莫爸自己的话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次为了让莫涵进烟厂，可以说是莫爸第一次破戒，所以莫妈才心心念念的交待她，所以莫涵在厂里一直很低调，也一直如履薄冰，虽然没有像周勍那样把表面功夫都做足，但也是跟同事和领导相处的非常愉快的。想到周勍，莫涵心理觉得一阵恶心。她这样默默无闻的一个人，有江宇这样风度翩翩的为她守候着，有时候莫涵觉得其实这样也就够了，但是本能的拒绝江宇不动声色的直接帮助，人活着为了什么，有时候可不就是为了面子？现在江宇这样正大光明的提出来，又让莫涵对他的好感加深了一层。
　　江宇看着莫涵表情的变化，知道她在纠结，于是接着说：“我一直没跟你介绍过我父母的情况吧。我爸妈都不在本市，3年前我爸去外地拓展业务，我妈就辞职跟着一起过去了。在这边也好歹有点根基，而我又喜欢N市的环境，所以毕业后就留这里了。”其实江宇的情况嘉綦给莫涵简单介绍过，作为潜力股的条件之一，当然就是人脉，而江宇在N市的人脉，大半都是其父母的功劳。江宇父亲经商，可以说是个比较成功的商人，所以家境不错，母亲在3年前辞职后，现在是个全职太太，魏嘉綦曾半开玩笑的说：“在你看来我勉强是个四有青年，江宇绝对是正宗的四有好青年。”
　　莫涵仔细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我的问题，还是我自己解决比较好。要不这样，如果实在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了，再来寻求你的帮助，如何？”江宇为莫涵的直率感叹着：“就像电影里的那样，驾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可以啊，做英雄的感觉不错。”莫涵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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